白鹿原上的禁忌和放纵，奇葩的棒槌会，居然都是因为面子

中国人对“性”的态度总是拧巴又矛盾的，虽然孔子提出了“食色，性也”的思想，认为食和色对于人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都该持肯定态度的。

可事实上，无论在哪国哪代，对性的态度都不可能像对吃那么坦然，见到任何人都可以问他“你吃了吗？”却不能问“你性交了吗？”就是明证，但至少性欲不该是被视作羞耻的。

在为了统治需要而宣扬的儒家思想中及后来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理学，都对性持否定的态度，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主张。

从此，性就变成了一件可以做，但不可以说的事情，出现了一群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人人唾骂荡妇，如果有更荡妇睡觉的机会则没几个会放弃。

总之，给别人看的面子，一定要光鲜亮丽，而私底下做的事，则没有那么多的底线规矩。比如娶老婆，一定要娶个贤惠端庄的，那个给别人看的，而找情人或娶小妾，则一定要找个漂亮风骚，知情识趣的，那是给自己享受的。

《白鹿原》一书中的武举人，虽然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妾田小娥，但仍和正妻睡在一处，只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才能去田小娥房中享受一回，但也不得放纵满足，因为有老婆在外面掐着时间。

武举人如此听话，并非怕老婆或爱老婆，概因其受朱程理学教育，认为“纵欲”既伤身，也不为主流社会价值观所提倡，如果沉溺于此，传出去折了自己面子，毕竟他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笑的是，道学家们，一边说着“存天理，灭人欲”，一边却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矛盾吗？矛盾，也不矛盾。以繁衍为目的的性交是合理的，被鼓励的，而以享受为目的的性爱则是要被禁止的。

也就是说，娶妻也好，夫妻之事也罢，目的都只有一个，延续后代。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抬到家里，最重要任务就是要延续香火，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女人即使有再多的优点也不能抵消这一缺陷，因为这关系到家族的面子。

一个家族如果子嗣昌盛，那是极为荣耀的事情，说明祖上积德，若是生不出儿子来继承香火，是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要被骂“绝户”，是祖上干了缺德事的报应。

张嘉译的形象更接近原著中的鹿子霖，书中的鹿子霖虽然行事猥琐，但长得帅

白鹿村的族长白嘉轩为自己的三儿子千挑万选娶回的媳妇，是三房儿媳中他最满意的，无论是身材样貌、家教品性还是为人性格，在整个原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她嫁进门后的种种表现，不光让白老太太十分喜欢，连一向沉默本分的鹿三都在主家面前夸赞她，只因为一直没能怀孕，白嘉轩就动了要儿子休妻另娶的念头。

奇怪的是，大家都知道，想要雌牲口怀崽，必须要找个有能力的雄牲口交配，而有能力的表现就是跟它交配过的雌性都怀了崽。轮到人身上时，却一致认为，不能怀孕都在于女人自己，跟男人没什么关系。

更奇怪的是，大家都认为不能怀孕是女人有问题，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被称为不下蛋的母鸡，解决的办法却是婆婆带着儿媳去参加”棒槌会“，寻找别的公鸡来配种。

趁着夜黑风高，来求子的女人和陌生的男人在野外苟合，为了增加怀孕的几率，有的婆婆甚至还会让完事回来的媳妇再去一次隐蔽的地方，再被男人拉走一次。

跟赶集差不多，不能怀孕的女人，和想占便宜的男人，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日子，聚集在固定的场所，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棒槌会”这个名字真的是又内涵，又形象，精确的诠释了这种集会的精髓。

“棒槌会”在白鹿原上是个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可是却作为一种避讳而不能被提及，若是在某人的嘴边出现了这个词，那不是在诅咒发誓，就是在骂人。

若是平时，儿媳妇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多说一句话，都会被看作不守妇道，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头上多出点颜色来，而在“借精生子”这件事上，两件水火不容的事情，却能在拧巴中获得一种自洽。

也许，那些借了种的家庭中，男人未必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只是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男人的面子，让他们不能，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不能延续香火，所以宁愿自欺欺人的让媳妇去参加“棒槌会”。

这不仅关系到一个男人的面子，也关系到一个家族的面子，为了保住这种面子，做一点妥协和牺牲，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这可真是面子大过天啊。

在白鹿原上还有一件大家都知道但是都当做不知道的事，就是鹿子霖的风流韵事。除了书里写明的与田小娥之间的那档子事儿之外，还有很多没有写，字里行间却能拼凑出来的与别的女人之间的不清不楚。

比如白嘉轩说“鹿子霖在男女之事上是个牲口”，再比如，原上人都说鹿子霖的干儿子干女儿特别多，而且长得跟他很像，这就说明他不只和一个女人保持着情人关系。

这些女人中有的是寡妇，也有的不是，那为什么鹿子霖在这些事上从未栽过跟头，从未被那些女人的丈夫报复过呢？

我想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鹿子霖有点钱也有点权，和他有关系的女人家里或多或少都能得到点实惠，那些男人不敢，也不愿得罪他。

二是一旦闹开了，难免人尽皆知，把一件不公开的秘密变成了公开的，会很没有面子。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可大家都知道和大家都在谈论，对于一个男人的面子的损害程度来说却是有很大不同。

无论是家财万贯，还是片瓦，丢了什么都不能丢面子。这种把面子看得重于一切的观念，才导致了白鹿原上的一系列奇葩操作。

房无

白嘉轩不能容忍和黑娃偷情的田小娥，因为接受了他们是给祖宗祠堂抹了黑，却和自己的老母亲一起主动策划自己的儿媳妇借精生子之事，只为传宗借代保住面子。

儿子自由婚恋不接受父母之命的婚姻让家族脸上无光，通奸的男女如果被告发会受到族规的严厉惩罚，男女集体野合的“棒槌会”却借一尊半男半女的“棒槌神”之名堂而皇之的存在，还广受追捧。

总之，一切以面子论，让自己和家族没有面子的，对的也是错的，能保住面子的，错的也是对的，人活着，活得就是一张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