碱蓬草·寻找生命绽放的答案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个体的生命是如此孤独。在猝不及防地迎来接二连三的打击，心脏在人群中磨砺得越来越坚硬，沉默不语与彻夜难眠交织，对自我乃至人生深度思考之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寻找生命绽放的答案

金秋十月，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区数以万计的碱蓬草正连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微风拂过，枝叶摇摆仿佛大地起伏的呼吸。

晚霞在傍晚时分自天边降临，与碱蓬草群连成一片绝美的嫣红。

与此同时，就在不远的另一边，视线穿过河道与蟹洞；越过茂盛的芦苇荡跟金色的稻田；遥望丹顶鹤振翅飞翔的方向——海水与天空在遥远地平线上交汇，奔腾的浪花从远方赶来，赴一场海洋与陆地的约会。

（图源：宗树兴）

我的视线最终聚焦在那片热烈的红海滩上。

碱蓬草生长在水分缺失、养分贫瘠的盐碱地里，它们在这里坚强生存。

每年4月，和煦的春风消融海冰，轻拂过滩涂，阳光的温度透过枯涸的土壤传入地下，碱蓬草的幼苗从睡梦中苏醒，顶开沉重的土块，开始发芽，生长。暑往寒来，秋天，碱蓬草迎来了生命中最蓬勃的时刻。

我感到疑惑，人与人之间尚不能相互理解，何况盐碱地里几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碱蓬草？

生长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承受着暑往寒来漫长又无声的孤寞，即便如此，为什么它们还能不约而同地盛放得如此热烈，如此夺人心魄？

我试图去寻找答案。

草与人的生命日记

一

我想起在中国西南方的高山密林里，高海拔使那里的夏季最高温度也只有20摄氏度。

寒冷的气候之下，生长着一种名叫独叶草的远古生命，其一生只生长一片叶，盛开一朵花，正所谓“独花独叶一根草”，独叶草因此被誉为世界上最孤独的植物。

独叶草没有种子，依靠在地下生长多年的根状茎发育出新的叶和芽生长成一株株新的个体，在新生命完全脱离开母体之前，它们的根是连在一起的。

多年的研究表明，随着独叶草种群密度的增加，个体寿命延长，死亡率高峰期拖后。

生来孱弱孤单的幼小生命，依靠种群的力量，书写了从恐龙时代一直延续至今的生命史诗。

生命的坚韧与张力因生命与生命之间的连结而来，并因此得以繁衍延续。

二

2021年4月，一封博士论文致谢信全网刷屏，微博阅读量过亿，知乎讨论量超过4000万，无数人为之感动落泪。它的作者名叫黄国平，一位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寒门博士”。

1987年，伴随着几声啼哭，仪陇县猴坪山脚下的一户人家迎来了新的家庭成员。

如果说用对弈来比喻人生，那么此时，尚在襁褓中的黄国平还不知道，在他的人生棋局里，起手就是“困难”模式。

父母没能给黄国平带来家庭的温暖。

父亲常年不在家，12岁那年母亲出走，外婆是他精神上唯一的亲人。

家里没有电灯就点着煤油灯做作业；为了攒学费，提灯半夜在冷水里抓黄鳝、钓鱼，遇到野狗和水蛇没有人帮忙，一个人摸黑连滚带爬地跑回家... ...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命没有那么珍贵，没准哪天死了就死了，真的是命如草芥。但我是个怕死的人，想要活得久一点，没有他人可以依靠，只好自己珍惜自己。”

17岁中考那年外婆病逝，黄国平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他在自己的博士学位论文的致谢部分写到：

“这一路，信念很简单，把书念下去，然后走出去，不枉活一世。”

冒着风雨趟过二十多年渴望改变命运的求学路，背后数不清的不甘与酸楚难与他人诉。

在黄国平为数不多的采访与演讲资料中，他反复提及的两点，一个是外婆言传身教于他的忠恕之道，另一个是感恩。

不怨恨自己的出身、命运的安排、成长路上心酸的苦难，到感恩资助他生活的胡叔叔一家，他的老师——计算机专业道路上的领路人以及所有帮助过他的人。

冥冥中自是一脉相承。

你看，生命与生命之间，因着爱与信任连结在一起。在黄国平孤单的成长路上，一直有人给予着他前进的勇气和力量。

生命的牵绊与连结最终收获了生命的绽放。

生命的连结

2019年上映的《新喜剧之王》与20年前的《喜剧之王》相比，票房惨淡，口碑落差大。

电影宣传海报上印着这样一句话：“这一路，一直为你自己加油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这意味着社会在标榜个人努力的同时，似乎忽略了个体与个体间连结的价值。

《新喜剧之王》的结局，当如梦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仰望，发表感谢致辞的时候。

恐怕观众们心里更加惦念的还是是20年前，选择活跃在社区表演培训班里，和柳飘飘、街坊邻居们一起排练表演的尹天仇。

因为人生的价值在于人与人、人群与人群相互连结的过程，而绝非一个人努力成功的结果。

柳飘飘那句：“我就知道他一定行的。”对尹天仇来说，是宛若救赎般莫大的慰藉与鼓舞。

一株碱蓬草称不上美丽，但当数以万计的碱蓬草在大地上汇聚成红色海洋的时候，生命就绽放出了令人目眩的炙热、狂野、高贵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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