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老人在荒芜的雪域守着佛殿修行，化雪为茶当主食，看活成啥样

中午12点，青海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腹地一片亮白，在太阳光线的反射下刺的人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正是在这种环境下，才有了一个专业词汇——雪盲症。昨天的一场大雪，导致这片土地近乎无死角的被雪覆盖，总之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极少有其它的色系可以调整瞳孔的感观。

正当我转身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山包上挂满了的五彩经幡，在这荒芜的雪域中能看到这番景象的时候，内心瞬间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然而真正导致心跳加速的却是来自于海拔4000多米的高寒缺氧，但这种欢喜是实实在在的。因为经幡之下似乎有房子、有炊烟，意味着有人家，那绝不会是海市蜃楼。

从我站的地方，到那山包之上，目测过去大概也就四五百米远的距离，可是我却看不到路，因为路也全都被大雪所覆盖，只能靠着感觉隐约踩着自认为最薄的雪面前进，反正就这么高一脚、低一脚，走几步喘几下，看似使着老牛犁地的力气，实则迈着七老八十的步子，走了差不多20多分钟，才到了经幡之下。

跟之前目测的没什么差别，这里除了经幡之外，还有一排转经筒，其中有一个单间里面的转经筒足足有近三米的高度。风声裹挟着地上的雪从我的脸上掠过，那种刺骨的寒意令我直打冷颤，原本还想试着去转动这一排经桶，当即就没再尝试了，径直朝着山包往上走去。

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人家，而是一处佛殿，我来到门前时，大门紧闭。但看着屋顶的炊烟，想来里面应当有人在的，于是毫不客气地开始敲门，开门的是一位老阿妈。她见到我的时候很直接的就来拽我的衣服，我一边进门，她一边拍我衣服上的落雪，一只手持着转经筒，一只手挽着佛珠，口中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进门后，阿妈不断地向我弯腰点头，一口纯粹的藏语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下意识的双手合十鞠躬说了声“扎西德勒”，她似乎听懂了，伸出手指引我坐在火炉旁边的沙发上。还没等我坐稳，她就过来拉着我跟她一起进入内室。

内室是一间佛堂，至于供着的是什么菩萨我实在认不出来，她跪在地上拉我也跪下来，然后一边比划着，一边对我说话，我看她的意思应该是让我跟着她做。于是，我便跟着阿妈一起拜了菩萨，然后我们出来继续坐在火炉旁边。

外室没有太多装饰，看起来像是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除了有一些酥油灯、唐卡之外，就是一些陈旧的家具。在我四下里张望的时候，我看到阿妈拿了火炉上的水壶，又拿了一只碗出门。她打开门，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用碗将地上的雪挖到水壶里面，装满了水壶之后回到火炉旁，开始化雪烧水。

期间我几次试图跟她攀谈，才发现不仅仅是我听不懂藏语那么简单，阿妈也听不懂汉语。因为她用很生疏的语调说了三个字“听不懂”，同时她还用手给我比划着。这下我终于确认，她听不懂我讲的话。

于是我们都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但她笑得很慈祥，像我外婆一样。尤其是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域高原上，且又是这么冷的地方，能感受到这种温馨，着实是很意外的事情。

水烧开后，阿妈拿出三只碗，并在碗中放了酥油、白糖、茶叶、还有糌粑，然后倒入开水，双手端了一碗，递给我喝，而另外一碗被旁边的猫咪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我接过来闻了闻，味道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尝了尝口感也不错。只是，第一次喝雪水，总觉得哪怪怪的。殊不知，这才是真正来自于老天的恩赐。

当茶水快要喝完的时候，我正准备放下碗，阿妈却打断了我，示意我跟着她做。我看着阿妈转着碗边把酥油茶喝完后，直接将手伸进碗中，五个手指开始轻捏里面的糌粑，等糌粑捏成面团后，用手抓着送入口中，大口吃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我有些不习惯了，我想着自己这一天都没洗过手，这么个吃法，实在有些不好。随即就跑出去用地上干净的雪把手搓洗了一下，回来照着阿妈示意的方法，来吃糌粑，毕竟入乡还得随俗的，这也是对阿妈的一种尊重。

阿妈一直看着我把糌粑吃完，再次打断我，又开始给我示意。这次我是真的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阿妈先是转着碗边把碗舔了一遍，然后再拿起火炉旁边的牛粪，把碗擦了擦，最后拿袖子把碗里面的牛粪渣子擦干净，这才将碗放下。而牛粪则顺手丢进火炉子里，喂了火。

看着这一系列流畅的动作，相比阿妈平时的饮食习惯、饮食流程大概也是这样的。没办法，我也只好照做，我一边舔着碗，一边不好意思地看着阿妈，阿妈一边拍着手，一边像个小孩似的，笑得特别开心。

但我依然是熬不住好奇，想了解一下阿妈的生活，虽然我问了很多，阿妈也回答了很多。但事实上，我们的交流是真空的，她讲着我听不懂的故事，我问着她听不懂的问题。但我观察了屋内屋外，确认了能睡觉的地方只能容纳下一人，显然阿妈是独自居住在这里，佛堂就是她每日修行的主要场所，化雪为茶当主食该是她的饮食常态。

我想象了一下，倘若是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想，我肯定熬不过几日，就会崩溃。其他都好说，倘若看不见大活人，自己只能对着佛像聊天、倾诉、祷告，那种枯燥绝非一般人可以熬下来的。况且，这茫茫雪域，要什么没什么。

但是，为什么我看到的阿妈却好像过得特别充实、轻松、快乐呢？这让我想起了曾经听闻过的一个故事：藏族人视山为神，他们认为万物皆有灵，所以不论在哪里，不论多么严酷的环境，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心中有佛，就是大自在。

想来阿妈也是如此，要不然她也不会引我这个陌生的路人去拜佛，而她发自内心的微笑就能体现那种大自在，只是她给我的感觉确确实实是无拘无束、轻松愉快的。虽然阿妈的脸和手有些脏，但她的心很干净，也很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