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在哪里？

阿里位于中国的极西地带，是西藏自治区的下辖地区之一。即便是在西藏自治区的内部，阿里也依然属于遥远的地方。阿里与拉萨的直线距离是1100千米，比北京到哈尔滨还要远。

除此之外，阿里平均海拔超过4500米，是西藏平均海拔最高的区域，因此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

过高的海拔导致了阿里的人烟稀少。阿里总面积高达34.5万平方千米，面积超过了江浙闽三省的总和，人口却不足11万，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区域之一。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遥远又寂寞的土地，却拥有着极致的风光，且孕育出了许多深厚的文化和神秘的故事。

阿里，是喜马拉雅山脉、喀喇昆仑山脉和冈底斯山脉共同擎举的高原。

喀喇昆仑山脉,耸立于西北；喜马拉雅山脉,崛起于南侧。

北部昆仑山脉与南部喜马拉雅山脉之间，冈底斯山脉如一条巨龙斜贯东西。海拔6656米的主峰冈仁波齐，高高扬起的头，耸立于阿里高原之上。

冈仁波齐如金字塔般的山形神秘而富于变化。南侧相对圆润，巨大的岩石沟槽在中间构成了一个显著的十字图案。北侧山体则凌厉、陡峭，如同斧劈刀斫。

▲冈仁波齐北侧

这些大型山脉排列紧密，大型山脉之间又派生出许多次一级的山脉。

成千上万年的降雪与降水在群山之中积累出大量的冰川，尤以纳木那尼、冈仁波齐、隆格尔山周围以及阿里北部最为密集。冰川不断消融、流淌，再加上地表降水、地下水等诸多补给，阿里发育出诸多水系。

▲卡若拉冰川

内流水系侵蚀力较弱，无法汇入海洋，往往消失在内陆或者汇聚成湖泊。内流水系占据了阿里近四分之三的面积，在地表上汇聚出大大小小的湖泊，其中1平方千米以上的约有100余个，总面积超过6000平方千米。阿里也成为中国湖泊分布最密集的区域之一。

著名的有夹峙于冈底斯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玛旁雍错与拉昂错。

▲玛旁雍错

玛旁雍错的面积超过400平方千米，是同样海拔高度中面积最大的淡水湖。其水面清澈、宁静，周边草原植被生长茂盛，形成了一处天然优质牧场。

▲拉昂错

而紧邻的拉昂错恰好相反，它的淡水补给较少，水苦涩难咽，湖岸植被稀疏，极为荒芜。

后来，拉昂错被称为鬼湖，玛旁雍错则被称为圣湖。

其他湖泊也是各有特色，位于冈底斯山脉群峰之中的扎日南木错，面积超过1000平方千米，为阿里第一大湖、西藏第三大湖。

▲扎日南木错

与内流水系相比，外流水系野蛮有力，它们撕开地表、夺路向前，再汇聚成更大的河流，最终流入海洋。

从冈仁波齐周围地区发源的四大河流全都属于外流水系，分别是森格藏布（狮泉河）、朗钦藏布（象泉河）、马甲藏布（孔雀河）、当却藏布（马泉河）。

大约500万年前，阿伊拉日居山脉与喜马拉雅山脉之间的象泉河流域，还是一片灌满了水的大湖。之后两侧山脉加速隆升，湖泊逐渐干涸、大地露出，这便是札达盆地。

▲ “阿里第一大奇观”——札达土林

在此过程中，湖泊以及周边河流带来的泥沙物质大量沉积在底部，形成厚达800米的沉积地层。象泉河的流水以及当地短促的夏季降雨，不断冲刷这些巨厚的土层，大地变得支离破碎、千沟万壑，形成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地貌——土质的丛林，“土林”。

就这样，山，孕育了发达的水系；水，造就了地势低洼的河谷，土，形成了气势恢宏的土林。古代先民们以此为基，创造文明。

早在1-2万年以前，人类便已经踏上了阿里的土地，他们削制石器，将日常的生活场景刻画在岩石之上。散落分布在阿里大地上的古老的岩画，涵盖了放牧、狩猎、征战、器物、自然风光等内容，生动展示了古代游牧民族的生产生活场景。

公元前4世纪，此地的先民建立起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人称“象雄王国”，这是西藏最为神秘的一段历史。

▲古象雄黄金面具

发掘于阿里地区噶尔县门士乡古如江寺的古象雄黄金陪葬面具

象雄王国是青藏高原最早的文化中心，曾一度统治了青藏高原，并创造了自己的文字。他们崇拜大鹏金翅鸟（琼鸟），其都城“大鹏银城”（曲龙遗址）的外形也是如此。

▲夏鲁寺辉宏的大鹏鸟壁画

土林上的都城具有绝佳的防御优势，象雄王的财富便聚集于此。

国王主导了物质生活，而精神世界则由神明主导。伴随着象雄文明，西藏本土的原始宗教雍仲苯教在冈底斯山发源，逐渐系统化、成熟化。信众们在石头上刻写图案和文字以求福报，如今遍布西藏的玛尼石、玛尼堆雏形就此诞生；他们赋予雍仲符号“万字符”神圣的含义，并在宗教仪轨中不断使用；他们建立起对神山圣湖的崇拜，据传说，苯教的祖师辛饶米沃就是诞生在神山冈仁波齐。

▲玛尼石、玛尼堆 摄影师：姜曦

象雄王国存续近千年，直至公元7世纪**干布发兵击灭了象雄王国，象雄文明的辉煌随之湮灭，藏传佛教也逐渐取代苯教成为藏区的精神食粮。

曾经辉煌的象雄文明成为一段隐秘的故事。但属于阿里的辉煌并没有终结。

公元9世纪中叶，吐蕃的权贵们相互攻伐不休，由印度传入的佛教与本土宗教苯教激烈冲突，吐蕃王朝分崩离析。王子吉德尼玛衮逃至象雄故地建立割据政权并改称象雄为阿里，意为“领地”。至此，阿里之名正式出现。吉德尼玛衮分封诸子，其中一子统治今日阿里地区，是为古格王朝。

▲“失落王国”——古格王朝遗址

象泉河谷、狮泉河谷、孔雀河谷的肥沃土地被密集开发，国王亲自指挥修建水渠，灌溉良田无数。坐拥丰富物产的古格王朝与邻国开展贸易，建立起高原丝绸之路。

▲古格壁画 摄影师：卡布

近十数年间古格遗址周围不断发掘出的雕刻、造像及壁画等揭开了古格王朝的神秘面纱。古格雕塑多为金银佛教造像，其中成就最高的是被称为古格银眼的雕像。而遗存数量最多、最为完整的是它的壁画。古格壁画气势宏大，风格独特，全面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辉煌灿烂的古格后被拉达克所灭，千年的古堡逐渐荒废，只留下断垣残壁和无数的谜题。

无论是天文、算数、历法、医学、文字，抑或是经幡、玛尼石、磕长头、神山圣湖崇拜与转山转湖以及修行方式等，都是这些远古时代的文化遗产，在今天仍然对藏族人的生活产生重要影响。

只有到了阿里，了解到这段尘封神秘历史，才会被它深深打动。

古格佛教大量引用了苯教的元素，而冈仁波齐则成为了佛教与苯教等宗教共同认定的世界中心，每年从四方而来的朝圣者络绎不绝。

张杨导演的电影《冈仁波齐》便是用近乎纪录片的方式讲述了一群信徒的朝圣之旅——十一个藏族人，从芒康出发，走了两千多公里，去拉萨和冈仁波齐山朝圣。这十一人中，有老人，有孕妇，有屠夫，有残疾的小孩，他们就风尘仆仆地上路。

一路上，他们遇到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有人被山石砸伤，孕妇生了孩子，一路上，他们还不断遇到当地人和别的朝圣者。

▲电影《冈仁波齐》剧照

全程耗时一年多，经历了完整的四季，有生命在路途上出生，也有生命在终点处死去，他们经历种种考验，一次次伏倒在地，胼手胝足地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他们祈祷上天能保佑自己和家人的平安，保佑众生的平安，他们相信神灵能听见他们的声音，看见他们的虔诚。

作为旁观者，有人为他们的朝圣感动，也有人不认同这样的苦行，这都没有关系。

在平凡的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安放精神的方式。也许，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追求，即使遭受不解和打压，也绝不放弃，你可以将它作为自己的信仰，并在追求的过程中看清这个世界以及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也许你觉得自己没有信仰，不过是要求自己一定要相信些什么，借以达到内心平和的效果。这都没有关系，朝圣也好，修禅也好，都只是形式的，但精神世界不会拘泥于肉体世界的形式。

就像《冈仁波齐》的幕后花絮里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生活方式是完全正确的……神山圣湖并不是重点，接受平凡的自我，但不放弃理想和信仰，热爱生活，我们都在路上。”

你我，都有各自的冈仁波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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