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鬼针、南鬼钗……在永德你被它 “赖” 上过吗？

天下野草太多。但像鬼针草一样，铺麻盖地长在山地里，且能长出气势的不多。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鬼针草的描述是“生池畔，方茎，叶有丫，子作钗脚，着人衣如针。北人谓之鬼针，南人谓之鬼钗。”

这个季节，假使你从田间地头经过，拉拉绊绊中，肯定会粘上一些鬼针草。“鬼针草”这名，会让人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假使附着在衣物上的是鲜花，肯定会带来喜悦。可偏偏不是花，它的果实顶端长着芒刺，靠着这些芒刺，依附在你舒适的鞋上，温暖的袜子和衣裤上。它不脱不落，不舍不弃。诅咒有什么用呢，生气有什么用呢，抖着身子跺着脚又有什么用呢？你还得耐心地坐下来，低了眼，皱着眉头，怀着气恼，诅咒着，一根根地摘除它。

这些“鬼针草”，一年到头，在野地是绝对占据了很多的时间和很大的空间。雨天也好，晴天也罢，就在地里铺展开来，热热闹闹。花一凋谢，它的基苞开始炸裂，露出长条形的果实，果实的顶端，长了一些芒刺。小小的芒刺，就像一个不地道的人一样，攒了头，窥伺着身旁任何风吹草动，一旦逮住机会，它就要作生命的挪移。

我知道这是“鬼针草”生存过程中的传播方式，它借此来完成生命的延续。可人在“鬼针草”这种传播方式面前，显得多么被动和无奈。

你想拒绝它的这种依附，实在有一些不可能。就像生活中，你不能拒绝被屈从一样。

你图腾闪跃的灵动，你勇力强势的睥睨，在它的面前也显得幼稚和可笑。它的傲骄是带了蛮横，发出吱吱地冷笑，对你的灵动或者勇力，它总在嗤之以鼻。

你的无惧，是一场逞能，这注定了在“鬼针草”的面前，你永远是失败者。这些“鬼针草”依附成性，你不能在其中冒险一试。至少，它会让你耗费一时半会的功夫，影响你在阳光灿烂之中荡出的一丝半缕的愉悦，有时它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刺痛你的皮肤，而让你有一种纠结的疼痛。

面对它，你既不能燃了一把火，让它们尽在烈火中灰飞烟灭，也不能用一把刀的锋利去割断它的生长。它们极强的生命力和极强的依附力，会让你产生“遇人不淑”却又欲拒不能的感觉。不知不觉，它粘上你，与你发生一场直接地关联。这是一个物种与你发生的关联。只是，对于人而言，这种关联有一些无奈。你不能寄希望于在来年的春天，它生不了根，发不了芽。你要有极强的掌控风险和避免麻烦的能力，小心翼翼地避开，拒绝它的依附。而这，需要一种昭示你的智慧的选择。

烧了它的枝茎，还有它的果实，烧了它的果实，还有埋在土壤深处的宿根。宿根不除，到了明年，它仍可以重新生根发芽，开花结籽，到它的籽粒成熟变色的时候，它仍可以依附于你，到另外一个地方安家落户，生根发芽，去完成生命的又一场仪式。而这种依附，对于人而言，简直是从外到内的一场委屈。

拔了也会生，割了还要长，烧了还会发。

这种生命，这种力量，在时间的沉淀和空间的酝酿中，你必有所畏，有所畏却也必有所避。它的本能是依附，而回避这种被依附，却也是人的本能。你尽可能绕开它，尽可能不用眼去正视它，尽可能用自己凛然的气势去震慑它，尽可能地用一种力量粉碎它的依附和欲望。

生物的依附，但却并不一定意味着生物的共存与共荣。有的依附，相生相存。而有的依附，不得不拒绝。

你选择避开这些依附成性的物种，这并不意味着你对多元世界的拒绝或否定，也并不意味着对这种物种生存的扼制。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的多样性，最终还是归结于一个“一”。

这些“鬼针草”。山坡上长，荒地里长，山沟沟里也长，就连田间地埂也不放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土壤的贫瘠，风雨的狂啸，也大可不必担心它经历的生死劫难。这一切对于见缝插针都能好好活着的一片片的“鬼针草”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些铺麻盖地的“鬼针草”，依附成性的“鬼针草”。我想，假使它失去了这种依附于某种力量的能力，假使它没有了那杯状放射的果实，或者没有了果实上那些一有机会就要粘连在附着物上的芒刺，它还能长出这一地的风光么。

我看，难说。

▍来源：曲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