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甸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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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甸怀远》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我的故乡习甸,是云南省丽江市永胜县一个很小的坝子,位于永胜县城永北镇的北面,直线距离约为二十公里。东面与小凉山比邻而居。西边隔山与“滇西鱼米之乡”——三川坝守望相助。我童年最为快乐的时光是在习甸度过的。故乡于我而言,是无忧无虑的自由天地,是怡然自得的欢乐净土,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


《习甸怀远》



一、童年琐忆


爷爷家住在村子的中间,有一院四房。主楼坐东朝西,有南北两间厢房。正中是堂屋,是供奉祖先和神佛的地方。堂屋的门额上用金墨题着“子陵世家”左右门框各执一联: “子陵门第春常在,天水人家富有餘。”主楼对面是副楼,是粮仓的所在。结实的木囤盛满了金黄的玉米面,地上的秕糠堆成了一座小山包,晶莹饱满的米粒被灌进编织袋,整齐堆放在屋子的一角。簸箕里随意地丢着几个猫屎桃。门额上嵌着的正丹纸笔力遒劲地写着四个大字——五谷丰登。副楼南端是几间圈房,是喂养牲畜的地方。一排井然有序的木头将圈房分为了上下两层,上层储满了秸秆,几乎塞满了每一丝缝隙,周密的做派常常使我萌生出去上面躺一躺的念头,我想天上的神仙在云团里打滚,也也大抵如此了。可是很快,大伯母打消了我的念头,晚饭时她说,母鸡在圈楼的秸秆里做了窝,下了蛋,是要等着孵出小鸡崽的。下午去看时却发现所剩无几,应该是有蛇来过。

“白拉拉费了心思”大伯母叹气。

我也叹气。

云团里打滚的美梦破碎以后,我的目光并没有从那些秸秆身上移开,年幼的我以为毛驴这辈子也吃不完这么多秸秆。疑惑地向大伯母求证,大伯母只发出嗤笑,对我说:

“怎些吃不完?你不当家,不识得盐米!”

毛驴不时会发出“欧——啊——欧啊——欧啊——”的叫声。很是奇特的,如此滑稽却又如此令人着迷。我固执地认为毛驴一定是饿了才会发出这样的叫声,便跑去灶房顺走几片菜叶子。奶奶只管说:

“你要怎些去的?”

我也不应声回答,只管蹦蹦跳跳地跑去拿菜叶子喂给毛驴。

我是最乐意看它吃东西的。它的嘴唇柔软且灵活,触到我的掌心,菜叶已被它送进嘴里咀嚼,牙齿左右盘合。它是灰褐色的,头大耳长,四肢瘦弱,躯干较短,相比起马儿的威风凛凛,它却显得可爱温驯。

南端是大门楼,大门也向南开。前院是一大块四方平整的水泥地,是日常休憩与会客宴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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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的女儿总是周到又妥帖的。堂姐每天晨起梳洗干净之后,将盥洗余下的水撒向院子各个角落,系一条围腰,执一把毛竹笤帚,由上往下将院子打理得干干净净。爷爷丝毫不吝啬他的夸赞,总是以此情此景告诫像我这样的小下:“灵人不消多说话,响鼓不用重锤敲。”没有人会盘问我教诲理解了几分?我只觉得堂姐就是爷爷口中的灵人,围腰在她的腰身上显得那么熨帖,黑亮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中的毛竹笤帚与地面摩擦出了一段段旋律,“唰——唰——”随着力道与方向的变换而不断更迭音符,她就是大自然的音乐家。

我在廊檐下看得出神,思绪长出了翅膀,管它飞向何处,没有人会打断我小脑袋里天马行空的想法。油茶的香气从灶房肆无忌惮地夺门而出,直冲我的鼻腔。我就知道是早饭得了,规矩地挪过草墩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堂姐已将白米饭添在碗中递与我手里。爷爷取下火上咕嘟冒泡的油茶罐,将茶汤浇在我的碗里,油茶与白米饭融为一体,透出甜丝丝的茶香与油香。

“吃糖么是吃盐?”

爷爷总会对每个人耐心地询问。不等我回答,奶奶已用筷子蘸了盐搅在我的碗里。碟子里是两块小四方的腌豆腐,用筷子轻轻一刮,褪下红色的辣椒外皮,便露出杏色的膏体,细腻光滑。将筷子放入口中一嘬,咸辣味迅速占据了口腔的高地,刺激着味蕾隐隐作痛,这时要啜上一口油茶,扒上一口吸满汤汁的白米饭,咸辣大军才偃旗息鼓,败下阵来。顿时只觉口齿余甘。待众人碗中的米饭快要吃尽,爷爷总会说:

“再吃一道茶。”

油茶罐里是被油煎炒得微微焦黄的米粒,再加入茶叶,用被火熏得漆黑的沏茶筷子快速翻炒几下,挪至一旁稍微冷却,就快速冲入热水,“呲啦——”一阵白烟腾起,香气扑鼻。再挑上一筷子苴麻与白苏子磨成的酱,油茶便煮成了。这是永胜地区劳动人民最淳朴,便捷的美食。“丽江粑粑鹤庆酒,永胜油茶家家有。”这句我自幼铭记在心的俗语,至今仍然牵动着我敏感的味蕾。吃第二道茶时家人们便开始闲话,奶奶问堂姐:

“老发林扎的毛竹笤帚给好用啊?”

“好扫哩。”

“他倒是逍遥自在,一个人扎些笤帚,赶街子的时候背去卖掉,只等下一个街子天。苦一点,得吃一点,倒也是种活法。”

奶奶口中的老发林我是知道的,院子里的毛竹笤帚正出自他手。他是村子里一个乐呵呵的老头子,他个子高大,有些驼背,周身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头发理得很短,只余些浅色的发根,远看去头顶几乎与古铜的脸色浑然一体。逢人便笑脸相迎,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极了博物馆里的汉代乐俑。虽然大部分牙齿已经脱落,但他也毫不避讳。有人说他脑子出了点毛病,是个傻子,到老了也没说个媳妇,独自一人生活,好像还有个兄弟,平时会照顾他。村子里的人行红白喜事,总会叫上他吃席,并不排斥同他一桌吃饭,更不提要他随个礼钱。他只管来,只管去。我每次回到故乡,总会看见他,他看到我总能用他那标志性的沙哑的嗓音大声热情地叫出我的名字。

我不认为他傻,傻子会理发么?会记得我的名字么?关于他的嗓子,奶奶是同我讲过的,那时他尚年轻,父亲才与我一般大,爷爷是食品站的采购员,家里煮汤圆吃,便分他一碗,于是火急火燎的吃下,烫坏了嗓子。而后,大人们教导小孩子们餐饭规矩时,总会训诫道:

“个人留心吹吹!要学发林吃汤圆么?”

那时我真正觉得他是村里每户人家的一份子。

我静默地啜着油茶,茶香裹挟着乡音,似藤萝一般缠绕在我的生命之树,蓬勃生长。一旦思念穷极,动辄波罗奢花。将我平凡的生命装点得春风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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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糖糕里的乡愁


习甸的冬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秸秆味,叶子上结着晶莹的霜。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落在这片土地上时,爷爷已经起床在灶屋里拢起了火盆,烤上了油茶罐。夏天时还青翠欲滴的松针,现已成了干燥的赭石色的松茂,成了引火做饭的一把好手。完成它最后的使命便化为灰烬。泡了一夜的糯米和粳米已经在甑子里蒸上了水汽。今天是打粑粑,做饧糖糕的日子。

将上了汽的甑子取下,左右各穿一条毛巾,二人合力将它提起,搬运到对门的邻居家,邻居家打粑粑的机器早已预热完毕,菜刀与勺子也用热水烫过,备好。甑子一到,便用勺子舀起米饭灌入机器上端的小口,雪白的筒状粑粑便从下端输出,这时候我必定是要守在一旁,就能分到热乎乎的一小团,撒上些白糖就吃得美滋滋。用菜刀将粑粑按照刚需的大小分割开来,整齐摆放在刷了油的面板上,再用手稍作定型,用糯米打出来的粑粑吃起来软糯粘牙,叫做糍粑,用粳米打出来的粑粑,吃起来比较爽口,叫做饵块。待面板上的粑粑冷却定型之后,送给邻居家一些,再拿回家中。中午就能吃上一顿爽口的饵块丝。饵块用凉斤斤的井水浸过,改刀成大小相等的小长条,锅里水烧开了就放下去煮,顺便加上些后园里摘的苦菜,盛上热乎乎的一碗,撒些盐,一勺油辣子,一勺坛子里酢的酸菜,便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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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里剩的半口袋糯米,要拿到另外一个村,用炮制爆米花的方法,将它变成米泡泡,大伯母在灶上已经用麦芽熬起了饧糖浆,等堂哥带着米泡泡回来,饧糖浆也就熬得了。

馥郁浓厚的饧糖香气引来了串门的毛强叔,村里人都叫他瞎毛强,他的眼睛可不瞎。因为常年酗酒,落下了手抖的毛病,身子单薄,脸色泛白,头发丝也透出些黄气,整日里披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上了些年头,皱得厉害。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收音机,像是和谁赌气一般将音量调到最大,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他收音机里传来的聒噪声。爷爷说:

“这喇叭震天响,只怕对面山头的人家在忖量这边是不是开大会了。耳朵正竖着听呢!”

我被逗得咯咯笑,奶奶在头发上撇了撇手里的针线,一边缝一边说与我听,“以前,有一次村子里开会,天非早,房檐瓦上结的嫩冰凌都还没掉,毛强没睡醒,还昏里梦里的,竟把自己婆娘的布鞋穿去开会了!后来天亮了,被人家望见了,就声气非大的对他喊,‘瞎毛强!你咋些么穿得妇怜的鞋子?’也非好笑了!”我笑得钻在奶奶怀里,身子弓成了一只小虾米。

大伯见他来了,便从灶房端了一碗糖水出来递与他喝

“请碗糖水子。”

“宾川老板要承包田地种蒜苗么?给有听见讲?”

趁他与大伯交谈,我仔细打量着他的鞋子,看他今天瞎不瞎,有没有穿错自己婆娘的布鞋?

我跑去与奶奶耳语,说他今日没有穿错鞋子,奶奶严厉的喝止:“别嬉失了!”我自讨无趣又跑开了,看见毛强叔端着糖水往廊檐槛上一蹲,耳后卡着一支香烟,一边摆手,一边说:“哎呦,人心人肝各人带,猪心猪肝街前卖。”

“来搭我抬糖糕模子。”大伯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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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带着满满两大袋米泡泡回来时,灶上熬着的饧糖和玉元饼屋里的纳西大月饼一个颜色。

大伯母将刷了油的大盆放到院子里,把米泡泡倒进去,加入熬得滚烫浓稠的饧糖,把它们充分搅拌在一起,难舍难分这个词语在习甸肯定是为饧糖和米泡泡量身打造的。另一边,大伯和毛强叔已经摆好了糖糕模子,事先得在模子里刷上油,再把搅拌好的饧糖与米泡泡整齐地铺满模子,压实,成型之后拆掉模子,用刀切成大小相同的薄片,它有许多名字,饧糖糕、米花糖、泡泡糖……各家做法不同,叫法不一。

我觉得“泡泡糖”这个名称不甚妥帖,我总想起电视里播放的大大泡泡糖广告,一小块五颜六色的胶质糖果,反复咀嚼,就能吹出泡泡来,但不能吃下肚去,大人们总说:“骇死人了!把肠道粘起来的!”饧糖糕不能吹泡泡,却可以安心吃下肚去,奶奶说,因为是米泡泡做的,就叫泡泡糖。我问她为什么不叫“米泡泡糖”或者“米泡泡糖糕”奶奶只应声:“以前就是这么叫法,我不与你盘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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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可以切饧糖糕了,女人们围坐在堂屋前。大伯母切片;奶奶和堂姐先在在木箱子里铺上几层报纸,再按照顺序把切好的饧糖糕一层一层地叠放在箱子里,箱子上依稀可见囍字的纹样。饧糖糕的味道,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乡亲、念旧、勤俭、坚忍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才下舌尖,又上心间,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

咬一口甜糯的饧糖糕,抬头望一眼天空。今夜,太阴如炼。天星子明亮闪烁,熠熠生辉。故乡的星空是那么近,近得让人也妄想学一回浪漫瑰丽的诗仙,尝尝手可摘星辰的洒脱滋味。近得让人想一把揽过那明月光,将它藏于枕间心上,梦中的故乡是否从此不再是一地青霜?近得让人想擅作主张将圆月长悬,游子不必再举杯独酌,惟愿天下岁岁人长久,时时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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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赶街去


午后的村庄是安适的,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与鸡啼。家人闲坐在后园的李子树下,簸箕里是剪好晒干的辣椒段,爷爷抓起一小把干辣椒段放进小石舂里,右手执一柄石杵将其捣成辣椒面,在石舂与石杵规律的碰撞声中,我趴在秸秆编的草墩子上昏昏欲睡。随着堂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带来的消息吹散了我的困意。

“爷爷,彝帮来换米了。”

“哦,喊奶奶去拿一斤米,去换。”

堂哥还在灶房取米,我已等不及跑出了大门,平淡的下午能有这样一件热闹的事,总是格外吸引人的。来的是彝帮汉子和两匹高大的马,马背上驮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口袋,马儿的四条腿结结实实,蹄子又大又圆,其中一匹枣红马,腰背滚圆,脖上那排黑色的长鬃混着彩色丝线编成了一条条辫子,十分醒目。一斤大米换三斤洋芋。黝黑的彝帮汉子身披齐脚际黑色羊毛披毡,头上包着黑布包头,熟练地接过大米,再从马背上解下口袋,手里的杆秤打平,买卖就落定。牵着他的马,往下一个村庄进发。

从彝帮那里换不来其他的东西,想要买到五花八门的商品须得去北边的大营村赶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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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五天便是一个街子天,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从爷爷家所在的富兴村出发,经历几户人舍,一座小山包出现在眼前,此山名唤半边山,传说有一天夜里,一位仙人路过习甸,把那座小山劈成两半,一半赶走了,赶去填海,另外一半就留在了这里,成为了如今的半边山,每次经过这里,我都留心草木,怕错过些隐匿的神迹。千年来,他如同一位德厚流光的尊长,在物换星移的旷日经年里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守护并见证着习甸的发展与变化。

出了半边山,前边就是新民中学,似乎树长得越高,枝叶越是繁茂,孩子们的课业就能学得更好。老一辈人都这么想,所以中学门口的大树欣欣向荣。往前再走一小段路,便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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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街子上,青年男女们站在一起谈天说笑,老人坐在门口晒着暖烘烘的太阳,看着来往的行人,过路的骡马。妇女们三两结伴,背上是竹子编成的背篓,头上围着颜色各异的方巾,奶奶头上的方巾是淡蓝色的,大伯母头上的方巾是玫粉色的,村子里的妇女每人都有一条。我想这已成为了她们的一部分,像村里开经销铺子的大婶方巾是橙色的,摘柿子给我的伯娘围了一条绿色的。无需奢侈品的弄潮,一条简单的方巾就点缀了习甸坝子劳动妇女最纯真朴实的美丽。

粮油米面,茶盐酱醋,街子上都有得卖,还有卖糕饼和炸货的。各式糕饼用小篓子分装开来,摊位旁竖着根竹竿挂着塑料袋子,想要买糕饼就自己扯下一个袋子。老板是个厚道人,看见带着孩子来买糕饼的,就会夹一块酥饼塞到孩子手里,再笑呵呵地与那人推让半天,“哎呀,拿得!拿得!给娃娃吃,给娃娃吃嘛!”

卖炸货的小摊没什么新奇的,只吸引些小孩子和青年男女。煤炉子上支一口铁锅,把洋芋切成小块,拿竹签子一串,下锅炸得金黄香脆,撒上辣椒面,一块钱一串。我也是被香味吸引的其中之一,一定要去买两串,这时大人总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打趣说道:“只会吃个洋芋咯!以后干脆嫁到山头上顿顿吃洋芋去!”

鱼摊是最热闹的,老板一边吆喝,一边还要留心鱼别蹦了出去,若是没蹦出去,溅起水花污了哪家姑娘的衣裙,不免要受两句嗔怪。若是蹦到了地上,鱼必定使出浑身力气,用力拍击地面,像一位不服输的战士,挣扎的样子仿佛在显示着它能逆天改命!须得费一番力气抓鱼,不留神踩滑了摔个四仰八叉,引来一阵哄笑。

挤进下一个人群,竟是两个妇女在吵架的场面,全因面前的两筐桃子,一筐是大个儿的黄桃,另一筐就是习甸坝子的猫屎桃,黄桃大婶显然在说理上不敌猫屎桃大婶,便开始借用肢体语言发动攻击,猫屎桃大婶也不甘示弱,拿出看家本领回敬!这手脚并用,持续输出的场面,让人不禁感叹吵架真是个体力活!

热闹的街子上充斥着拉家常的话语声,女人的争吵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熙熙攘攘的声音都被五味杂陈又清淡悠远的田园生活所接纳、融化。最终化为温柔的桨,春意的浪。潋滟波光衬得故乡这支短笛宛转悠扬,山水间的思念一回荡,便催人踏上这归根的行舟。

日暮时分,卖货的收了摊位,女人背上的背篓已满满当当,孩子牵着母亲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人的影子被斜阳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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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咫尺天涯,故乡与我早已山遥路远。

风扑簌簌,吹落满园榴花瓣瓣。我于斑驳的缝隙中,得以窥见旧梦。

我年幼时是最厌恶开学的,这意味着分离。祖父为了宽慰临别前哭得抽噎的我,便与我约定,他会在菜园子里种上我最爱吃的豆角,等暑假再回到故乡时,便每天都能吃到香甜的豆角。这无比珍贵的约定抚慰着我年幼的心,粗茶淡饭不一定苦闷,一碗炒豆角,承载着孩童对慈母般的故乡,潺潺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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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菜园草木萧疏,祖父见背,无人打理。故事里的人或已与世长辞,或已行将就木。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生命之河是寂静无常的,小风把河水皱着极细的波浪,日光在河水上边闪着一片一片的金光,而月亮落到河底里去了,似乎那行舟上的人,伸手可以把月亮捞上来似的。

故乡,别来无恙。



《习甸怀远》

作者简介


杨缘,女,汉族,2000年3月出生于云南省永胜县,2018年就读于云南师范大学文学系,本科,2022年应届毕业生。


投稿作者:杨缘

平台编辑:华子

审核:熊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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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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