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宝上汴京（5）

继续说稀奇古怪的故事

第六回 寿筵闹鬼祟 鸡精灭水鬼

杨大宝师徒赶破车来到赵儒寨，这时太阳快要下山了。杨大宝心想给赵家送完信，在寨里找个地方住一夜，明天一早再启程赶路。

赵儒寨在怀州算是一个大村庄，有两千多人，赵家在寨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杨大宝很快就打听到了赵家。

赵家门口附近确实有一口水井，井台周边有石头砌的栏杆，井口上有一个辘轳，时不时有人前来摇辘轳挑水。

杨大宝看了水井，觉得“淹死鬼”说的地方有点像，再一打听，明天还真是赵家老爷的五十大寿。尽管明天是正日子，今天赵家门前已经明显的热闹了，里里外外有很多人在忙活，杀鸡宰鸭、杀猪宰羊，蒸的煮的，大老远就能闻见香味。也时不时有人前来道贺，门口有人专门接待。

杨大宝把骡子拴在路边的树上，也没有卸套，让杨小酉在车上等着，自己步行去赵家送信。

杨大宝来到门口，看见一位看门的老先生在写东西，就走了过去。今天不断有宾朋前来贺寿，看见有人来，老先生赶忙起身迎了上来，走到杨大宝跟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从哪里来贺寿的，与老爷是什么关系？”

杨大宝略微顿了一下，说：“老人家，我是来送信的，要找人”。

“您找谁？老爷还是哪位少爷？”老先生问道。

“大少爷在吗？”杨大宝觉得还是先给大少爷说一声比较好。

“在，在，我这就去给您请，您稍待”，老先生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不大一会大少爷出来了，大少爷也就二十多岁，很精神，长得很帅气。大少爷此时正在家里招待自己的朋友，老太爷过生日，他的朋友肯定也来贺寿，这是人之常情。

“是谁找我”大少爷到门口看没有认识的人，转身问看门的老先生。

“是这位客官”老先生指着杨大宝说，大少爷就过来，看看杨大宝，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不知道来人有什么事情。

“是您找我？恕我眼拙，敢问您是哪方贵客？”大少爷文质彬彬的问道。

“我与您并不认识，请借一步我有话说”杨大宝边说，边往旁边走去。

大少爷跟着过来，这边来往的人少，杨大宝就将路过济水河冯桥上听到的话如此这般一五一十的低声说给了大少爷，然后又说：

“这事，我也不知道真假，我们只是路过，顺便来送个信，然后就走了，如何处置，全凭您”。

大少爷听了这件事，觉得非同小可，让杨大宝暂在门房等候，自己不好做主，先回府上向父母回禀一声，一会儿再回来答复。大少爷走到大门口，对老先生说“赵叔，您给这位先生倒上水，让他在门房休息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先生接住杨大宝，安排坐下喝茶，转身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少爷进了大院，向上房屋走去，爹妈正在在与亲朋叙谈，说到高兴的地方，哈哈大笑，笑声很远就能听到。

大少爷到了老爷跟前低声说“爹，您和我妈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他们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屋子，大少爷将杨大宝的话原样学给了父母，两位老人听了也吃惊不小，老爷捋捋胡子说：

“太太，你看，这事怎么办？”

太太说“这事以前也听说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算啥，咱们做好防备就行，都放心，有我呢，没啥”。

老爷说“送信的人呢？”

大少爷说“在门房休息等着我回话呢”。

老爷说“这样，你安排他今晚就住在咱家客栈，明天也不要让他走，等事后看情况，如果是真的，咱们也好感谢人家”。老爷其实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如果是假的就是来骗吃喝的，那就打他一顿呗。

“好，我这就去安排”大少爷出来，来到门房，见了杨大宝，说：

“这位仁兄也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汴京办事，路过此地，我还有一个小徒弟，赶了一辆车，现在外面等着，我们今晚一会儿在寨里找个客栈休息住一宿，明天一早启程赶路”杨大宝简单的说了一下。

“是这样呀，住的地方我来安排，我们家就有客栈，刚才给我对父亲回禀过了，他也非常好客，邀请你们明天一起参加寿宴热闹热闹，寿宴之后再送你们走，请不要客气，咱们就这么定了”大少爷连说带安排似乎也没有商量余地。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杨大宝觉得，今天是走不了啦，明天就是耽误一天也没有太大妨碍，半推半就说了几句太麻烦太不好意思之类的客气话也同意了。

大少爷安排人接过杨大宝的破马车，到旁院安置，又让人带杨大宝师徒来到自家的客栈，号了一间好房子，安排他们住下。

杨大宝忙问有没有成衣铺，得给杨小酉买身衣服。恰好附近就有，买了两身小孩子穿的衣服，杨小酉一换上，显得格外好看，就像一个胖娃娃一样，梳了一个朝天杵的小辫子，非常喜人。

功夫不大，晚宴时间到了，又有人来请，师徒二人来到赵家，管事的安排他们在一张乡邻人的宴席上坐下来，院内屋内好多桌，人到齐，就开了宴席。

虽然今天不是正日子，毕竟是大户人家，宴席依然非常丰盛，每桌都是四凉四热四荤四素四炒四烩，焖馏烧炖煎炒烹炸，流水般上了二十四道菜，这一顿不仅杨小酉大快朵颐，吃了个痛快，就是杨大宝也是平生第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宴席，总算是见到了富豪人家是如何招待客人的，暗暗思想自己孩子过满月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如此这般的招待亲朋。

吃完饭回到客栈，杨小酉依然非常兴奋，对师父说“师父，你们人真是太会享受了，难怪都想投胎做人，我是大公鸡的时候吃的剩饭就觉得很香，很多时候还得自己刨虫子吃，修炼这些年，什么也没有吃过。今天真是太高兴了，等我转世投胎成人了，我要天天吃这些”。

杨大宝说“你哪里知道，做人也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能天天吃这么好的，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多的是，饿死鬼天天在飘荡呢”。

不说这师徒二人闲聊，伙计过来帮忙打水洗脸洗脚，又送来晚上用的茶水和点心，杨大宝感觉困了就上床睡觉。杨小酉是妖精，找个地方就能过夜，当然别说伙计不知道他是妖精，就是杨大宝也不清楚他如何过夜，杨小酉这也是首次开始享受，既然主家安排了床位，就蹲在床上，脖子一缩，眯眼休息起来。

第二天赵家张灯结彩，大门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过了未时，客人陆续到了赵家，依次给赵老太爷拜寿，场面非常热闹，杨大宝带着杨小酉也来拜寿。杨小酉这个小孩长的好看，很招人待见，尤其是老太太太这个过来摸一下，那个过来亲一口，就是赵家老爷太太看见了也很喜兴。

午时正中，宴席开始。

有人向上房端来寿面，太太说“大媳妇，你端上，让你爹高兴高兴。各位，我这大媳妇，比女儿强多了，没得挑，实在好…”，太太还在兴高采烈的演讲之中，大少奶奶双手接过寿面碗，恭恭敬敬走到公爹跟前，说：“爹，祝您老人家寿比南山不老松，还……”后面还没有说完，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一碗面不偏不斜正好扣到了老公爹脸上，登时屋里桌上的众人都楞了，大少奶奶也傻了。大姑奶奶在一旁嘀咕嘲笑“嘿嘿，瞧瞧，整天夸大媳妇比闺女强，真是不赖”，这时候太太忙走过来，一把拉住大少奶奶的手说“孩子，你做的好，拜寿就是这样的”。

老爷摸了一下脸上的面条对太太说“拜寿就是这样的？到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亲自给你也来一个”。

太太笑着说“哈哈，孩子，没啥，不算啥，这都不算啥，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这是咱的家传”。

太太、老爷都知道，这是有了蹊跷了。

旁边的人觉得莫名其妙，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这样拜寿的，这时有人慌忙给老爷端来一盆水，大少奶奶满面含羞的接过来，端到赵老太爷跟前，想让老公爹洗洗脸，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人猛的推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哗哗啦啦，一盆水对赵老太爷从头浇下，赵老太爷那个狼狈呀，老头扭头看看太太说道“太太，这又是什么讲究，请你解释一下”。太太还没有开口，就见大少奶奶“哇”的一声哭了“我真没有用，我死了吧”，说罢就往外跑，太太大声喊道“快关大门，拦住她”。

顿时，乱了套了，大少爷冲出去，抱住大少奶奶，明显的觉得媳妇气大无比，自己眼看就抱不住，慌的喊“快来人，我抱不住了”。

兄弟们一听，跑过来与大少爷一起强行抱着嫂子。

太太过来说“送屋里，送屋里，关上门”。送到屋里，大少奶奶躺在床上，不停的哭喊“让我去死，我真没用，放开我，让我去死”，闹腾了老半天，把大少爷和小叔子都累的够呛。

经过这么一闹腾，宴席的气氛就变了，欢声笑语没了，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客人们匆匆吃完就散了。

杨大宝看到这种情况，心想今天也别走了，就带着杨小酉回到了客栈。

一下午大少奶奶哭哭睡睡，转眼到了傍晚酉时时分，大少爷一直屋里陪着，看大少奶奶睡着了自己也有点迷糊。

忽然大少奶奶翻身跃起，跳下床，一句话也不说，拉开房门就往外冲，那个迅速呀，根本不像一个少妇。大少爷一惊醒了，赶忙去追，喊着“快拦住她”。

太太听见了高喊“快关大门”，其实大门早就按照吩咐关上了，说话之间，大少奶奶就冲到了大门口，就要拉门栓，小叔子跑过来紧紧抱住大少奶奶，又来几个人同追上来的大少爷一起强行将大少奶奶拖进屋里按到床上，大少奶奶拼命挣扎喊着“我真没用，让我去死”，闹腾了小半个时辰，大少奶奶又睡着了，太太过来说：

“看着，都机灵点，没啥，这玩意儿有时辰，时辰一过就没有事了”

看大少奶奶睡着了，太太让大儿子睡在床边上，自己也上床，到另一头，拿过自己的绑腿带，对大儿子说“来绑上，把我们俩的腿绑上，熬过今天夜里，明天就没有事了”，大儿子将母亲的腿与媳妇的一条腿绑在了一起。

当然，院里也安排有人，不让睡觉，听着屋里的动静。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大奶奶突然又起来了，猛一下子跳下床，只听咚的一声，“哎吆，我的腰”太太半迷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从床上被拖到了地上，狠狠的摔了一下，疼得嘴里直喊。

大家又是一阵忙乱，有了前两次的折腾，这次大家经验好像丰富了，很快又把大少奶奶弄到了床上，大少奶奶明显的安静了，这时已经到了子时，就听见门外一阵风响，就没有声音了。

“淹死鬼”出了门，恨得牙根发痒，想到杨大宝就骂道“杨大宝杨大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该坏了我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淹死鬼”飞身来到客栈，很快找到了正在酣睡的杨大宝，一口怒气冲上来伸出双手去抓杨大宝的脸，忽然身后有人狠狠的踹了她一脚，顿时飞出半丈远，跌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是一个小孩，正是杨小酉，起来就与杨小酉打在一起。

杨小酉正在床上打盹，看见“淹死鬼”进来害自己的师父，翻身起来，冲上前一脚就踢飞了“淹死鬼”，小孩有这么大劲吗？有，这是个修炼六百年的妖精，可不是普通的小孩，“淹死鬼”打了几个回合，发现根本不是这小孩的对手，很快被打的头破血流，心想，这下完了，本来被淹死了，做了水鬼，找个替身被人坏了事，这打架又破了相了，以后算是无法转投人世了。杨小酉修炼了六百年自然也是有一些道行，很快就擒住了“淹死鬼”，大喝一声“你还不去鸡窝投胎”，这一声大喊，“淹死鬼”一阵风出去进了鸡窝变成了母鸡肚里的鸡蛋。

这边打斗动静这么大，早就惊醒了杨大宝，连外面的伙计也惊动了，都看着一个小孩与一个女子打架，谁也插不上手，小伙计还喊“加油加油”，看小孩比女子灵活多了，那女子披头散发，血流满面，衣服也被撕破了，后来小孩一声高喊，女子就不见了。

杨小酉到师父跟前说“师父，解决了，没有事了”。

杨大宝说“女鬼呢？”

“变成鸡蛋了”杨小酉满不在乎的说。

“怎么就变成鸡蛋了？”杨大宝疑惑的问。

“我只能让她变成鸡蛋，然后再孵化成一只鸡，下蛋回报人家，她福报浅，只能这样进入轮回了”杨小酉得意的说。

杨大宝伸出大拇指，点点头，说“厉害，你真厉害”。

旁边的小伙计，也看得一愣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孩可能练过。

第二天早上，早有伙计给老爷少爷汇报了夜里客栈发生的事情。大少爷心里多少也明白些，暗自庆幸多亏遇到了神人。

大少爷亲自过来陪杨大宝师徒吃早饭，不住的对杨大宝表示感谢。杨小酉对大少爷说“你家今年会有一只黑脑袋红翅膀白羽毛的大花母鸡，下很多鸡蛋，你母亲吃了腿腰的毛病就好了，你父亲吃了头疼就好了，哦，还有等你太太生小孩的时候，就把它杀了炖吃就行了”。

赵大少爷一听，觉得真见到了神仙，早上起来父亲就说头疼，母亲昨天夜里被摔的腰腿疼痛，都怀疑是昨天见鬼了，还说找高人来做法呢，现在都被这小孩子说中了，连医治方法都说出来了，觉得自己真是见神人了，心中暗挑大拇指。

杨大宝并不清楚，以为小孩胡说，忙打圆场“我这徒弟知道一点小法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年龄小，您别当真，我昨天见老爷太太身体硬朗，精神饱满，别听他瞎说，您也别太往心里去”。

赵大公子说“别别别，哎呀，小孩子这么小，能耐真大，真是神仙转世”，他早就心服口服了，心说，你这位师傅看来比徒弟差多了。

杨大宝又问大少奶奶怎么样了，大少爷说，早上起来就没有事了，昨天的事情也不记得，早上起来就在家忙着拾掇。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杨大宝要启程上路，赵大少爷安排给杨大宝师徒换了好马好车，给车上安放了软被靠垫，又送了一些点心、瓜果、熟肉，又送些盘缠，千恩万谢这才放他们师徒上路。

有了好马快车，杨大宝师徒心情更加畅快，不知不觉走起来就更快了，预知前方又会遇到何事，能否一路顺风到达汴京，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大宋万军整理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