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随笔：那年跟伙伴上山，吃野菜，抓羊，滚下山的往事

不知道怎么解释望山跑死马的年纪，我和我的小伙伴鼓起勇气，

在黎明中出发，奔向天山！

春天，平原上的雪刚退去，白杨抽出了嫩芽。空气中满满杨树的清香味。杏树不甘寂寞，开满粉嫩的花，娇艳欲滴。

我和伙伴喜欢折一根杨树枝，用鹅暖石轻轻的敲一周后，抽出木心剩下圆润光滑的皮管，做成口哨。一人一个，嘘嘘嘀嘀像群小土匪。

那时节的太阳慵懒，加上三天两头的细雨，土地水分充足，道路泥泞。我们走的兴致高昂步履蹒跚。妈妈手工纳的布鞋被泥水泡后略显沉重，那个曾经在我们面前炫耀皮鞋的伙伴，手拿着张开大嘴的皮鞋显得滑稽可笑，当然他不滑稽，鞋可笑。

多年后我看了动物世界突然发现：张开大嘴的鞋像是张开大嘴的小鳄鱼一般。激动的我好心的电话跟伙伴通报了这新的发现：

干嘛呢？喂牛呢！你还记得那双鞋不？那双？哦，那双让你挨了顿皮带的鞋。像不像张嘴的鳄鱼！。。。。。。贱人！滚！。

我是想跟他探讨下最新的发现且详细的阐述下皮鞋和鳄鱼的关联性：都有一层皮、脱胶的鞋跟张大嘴的鳄鱼极像。这小子有病且没礼貌，既然让我滚，还叫我贱人！都二十来岁的男人了，对知识如此淡漠，只爱喂牛。我默默在心里给他画着小圈圈，准备有机会奚落他。那年我回去后被他那几百头牛奚落了。

假如给我几百头牛，我大概也会淡漠知识，只爱喂牛。

事实证明，在特定的环境里，布鞋比皮鞋更有优势。

我们尽量踩着草丛、石子、石块走，脚会好受些。行进的速度很慢。山在我们不懈努力下越来越近。为什么要在初春去爬山，直到现在我都想不明白，也许那时没有老板、没有等着发工资的员工、没有应酬，仅有无限精力。

12点左右，一群人终于爬上了天山，脚下的一个小小小山头。那时太阳开始暖和起来，我们一群人站在山头欣赏着山下的风景。望着脚下黑黝黝的山变成了浅绿，枯燥的草原披上了深绿时装。那些不经意间的杏花连成了片片粉色的云，飘在墨绿的油画上。我们曾经多次游泳摸鱼的河，成了横贯平原的玉带，在太阳底下闪着金色和银色的光。大好山河太壮观，兄弟们都精神振奋，用最为精彩的词汇赞美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卧槽！好美！

这应该是爬山的目的，来看看景、吹吹春风，说一句：卧槽！好美！

背后的巍峨大山我们再难征服，比美景更为迫切的问题跳了出来。大家来的匆忙没带午饭，景色虽好却不能吃，不能填饱肚子。一群人饿着躺在石头块上，

我至今很佩服长征的前辈，那种饿着肚子还要征服雪山的壮士。我们肯定不是壮士，还太小，需要考虑如何饿着肚子，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饿着肚子下山更难。山上有牧民放养的羊，我们尝试过多种军阵：一字长蛇阵、两翼雁形阵等，都未能抓住一根羊毛。山是羊主场，更何况对手是一群赤手空拳的饿兵。饥饿，在追逐了两只羊而未果后，爆发了，大家开始满山疯狂找吃的，发现凡是活的都比我们灵活。

眼尖的伙伴在石缝中发现了几根野葱的嫩苗，跟捡了宝般激动，他招呼我们过去挖野菜。野大蒜的根，去掉外皮后白嫩白嫩的，略带甜味，葱香浓郁，迄今为止，我没吃过那么美味的东西。直到多年以后回疆，我还惦记这味道，上山采了一大堆。尝试了多种做法，总感觉味道相差太远，甚至难以下咽。我估计是吃法不对，回忆儿时的吃法，恍然大悟！野葱不该洗的太干净，应该就着初春的泥巴方显滋味。这想法我没敢跟人分享，怕他们看我的怪异眼神。本来我要亲自尝试的，却因为那次回疆是盛夏，等到有初春的泥巴还需七八个月，就此作罢。

我们是滚着下山的，当然这里不提倡爬山不带水和干粮，更不提倡滚着下山。因为滚下山需要的条件比较苛刻。比方山上不能有太多的石头，山势不能太陡；山不能太高，最好覆盖着积雪但不能有雪崩的可能。恰好我们爬的土坡的阴面，阳光不能抵达，还铺着厚厚的积雪。一兄弟下山时不慎摔倒，咕噜咕噜就到了山底。大家一看，这方法从速度和省力的角度上都比走着下山好多了。于是一群孩子尝试着向下滑，开始还好，后面速度太快，滑到一半就变成了滚。几人是抱成团的团滚式，略微滚得高级，大多数跟一根枯树干般横着就滚到了山底，那天，山底的积雪很深。

如果用鹰的眼光看，几个人样的东西摆成大字，躺在山底的积雪里，在白色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天旋的厉害，自己一定成了地球自转的中心。一切的山、雪、云与雪松都围绕着自己，兜着愉快的圈，笑的很爽朗！

那滋味至今，不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