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库尔勒504,曾经的子弹厂

库尔勒——在天山之南，昆仑山之北，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库尔勒——一个充满神奇与世人向往的地方。

三线寻厂·子弹：库尔勒9921

在我的心目中，他弥漫着满城香梨与葡萄的香甜，还有眼睛会说几种话的古丽莎和乌日娜。

当然那里也有“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古诗中，流淌着的塞外风情。

本文所记录的小三线子弹厂就在库尔勒，他是《三线寻厂·子弹》这个小专辑，继北京农具二厂（代号955）之后，记录的第二家小三线7.62mm枪弹厂。

这家枪弹厂的名号尚在，被当地人称为“504“，只是成了”504蟠桃园”。三线备忘编者担心，再不记下来，他会消失在库尔勒504蟠桃的叫卖声中。

下面让我们走进库尔勒“504蟠桃园”，一起寻找曾经的枪弹厂的记忆。

库尔勒的6路汽车

三线寻厂：库尔勒城南504，代号9921前进厂

库尔勒乘6路公共汽车，至城南十余里，有一公交站：504机械厂。周围并没有悬挂504厂牌企业，更多的是带着504字样的蟠桃园，只有更远处有高高的红砖烟筒耸立，向我们诉说，这里曾经有着上个世纪的老厂。

504厂并不是这个厂子的正式代号，真正代号为504的厂子属于核工业，远在兰州；那是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第一颗氢弹、第一艘核潜艇的浓缩铀的制造厂；

而库尔勒的这个“504厂”，他真正的代号是9921厂。他建于1965年，属于新疆小三线第一批兵工厂。正式厂名“国营第九九二一厂”，对外厂名“国营新疆前进机器厂”，更有个第一厂名：新疆7.62毫米枪弹厂。

兰州504厂旧址·1964

兵工地理：天山南，昆仑北，戈壁荒滩铸利器

很多人会很奇怪，新疆与前苏联、蒙古接壤，为什么会在库尔勒建设三线军工厂呢？这里边有几个问题需要再解释下：

其一、“小三线”也是三线

新疆的三线是“小三线”，是基于备战考虑，在“一、二线也要搞点军事工业。各省都要有军事工业，要自己造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迫击炮、子弹、炸药”指示下建设起来的地方军事工业。

其二、战略纵深并不小

新疆虽然属于“反修”的一线省份，但战略纵深并不小，库尔勒地处天山南麓，距离边境最少在500公里左右。而在沿海的山东蒙阴、安徽霍山小三线军工厂，距离沿海距离也不过区区一二百公里。

铁门关老照片·解放初

其三、自古为军事关隘

库尔勒北依天山山脉，南接昆仑山脉，这里自古就是古丝绸之路中道的咽喉之地。附近的铁门关，更是中国古代二十六名关中最后一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过”的军事要塞。

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这里是“有山有水”的地方，一条源自博斯腾湖的孔雀河穿城而过，流入罗布泊。

综合上述原因，新疆库尔勒周边成为新疆小三线建设的兵工基地，并不为过。

沙漠里的胡杨树

三线备忘：一厂的枪，二厂的弹，还有个909

小三线建设中“一厂的枪，二厂的弹”，在北京的小三线中是：第一农具厂（960厂）的枪与第二农具厂（955厂）的弹，我们在关于955厂的备忘中已经详细写过。“一枪一弹”的标准配置，在新疆的小三线建设中依然存在。

在前进机器厂（9221厂）的东南方向约20里的上西尼尔村，建有当年的新疆小三线枪厂。

这个小三线枪厂当地人口中称为“501厂”，正式代号为“979厂”，对外厂名：国营新疆红旗机器厂，主要产品为“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新疆979·红旗机器厂旧址

除了这两兄弟兵工厂以外，在前进机器厂（9221厂）附近还有一个：国营新疆工具模具厂，一位三线朋友曾留言说其代号为“909厂”，这让我们三线备忘编者有些小小的吃惊。

四川还有个以“909”为代号的基地，那是中国第一代核潜艇反应堆的实验基地。

看起来新疆的小三线的代号还真是有趣，前边是“504”与兰州“504”相同，后面就来个“909”与四川“909”捉对。

三线溯源：1966，那些来自百年老厂的三线兵工

前进机器厂（9221厂）的选址是从1965年开始的，五机部正式批复后，1966年3月开始由天津二建，正式在库尔勒阿瓦提农场（阿瓦提乡）附近破土动工。

当年正值中苏关系紧张，为了与“帝、修、反争时间、抢速度”，领导小组下达了“当年建厂、当年投产，当年出产品”的三个“当年”的任务。

1966年10月，负责制造56式7.62毫米子弹的新疆前进机器厂建设完毕，开始生产。

三线援建者之路

关于前进厂的援建，我们三线备忘编者，从有限的资料中依稀找到一些线索：

技术人员主要来自于重庆791厂（国营长江电工厂），并且还有来自：沈阳321厂（沈阳五三厂）；

四川451厂（嘉陵机器厂）；

牡丹江121厂（北方工具厂）；

哈尔滨671厂（国营龙江电工厂）；

太原743厂（国营晋西机器厂）；

太原247厂（国营山西机床厂）。

........

当我们编者看到这个长长的老厂名单时，也着实吃惊不小，这些厂子的历史现在很多都是“百年老厂”，会是真的吗？

但这信息来自于库尔勒前进厂老军工们，在建厂五十周年聚会的回忆，想来不会有错。

库尔勒504的平房

三线历程：3亿子弹写华章，铸剑为犁成桃园

库尔勒前进机器厂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是神秘且辉煌的。

据一篇关于新疆军工历史的文章显示：从1966年10月投产，至1985年停产，十九年间共生产子弹3.177亿发。

在后来的时间里，曾生产过天池牌洗衣机和液化气罐，终于在1999年12月，完成了最终使命，画上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如今的“504”已经成为人们眼中高端水果的代名词，从504兵工厂铸剑为犁演化成504蟠桃园，这充满戏剧性的转身，让多少曾经的老兵工们五味杂陈。

库尔勒504蟠桃

写在最后：不遗忘，那些从前的故事

库尔勒前进机器厂，这又是我们三线备忘所记录的，消失三线兵工厂，可是他又是幸运的，得益于当地独特的地理环境，给世人留下了一座蟠桃园，也让“504”这个兵工厂的传说得以流传下去。

正如一位三线子弟曾向我说的：时光是冷漠的，我们的父辈和他们三线厂，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那是他们的丰碑；我们现在努力做的，就是别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记住这个厂吧，库尔勒504，代号9221（国营新疆前进机器厂），天山南，大漠边，曾经的小三线7.62mm子弹厂。

三线备忘·只为了不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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