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进：年逾古稀怀念老父亲，老来更懂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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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勇进

明天就是父亲节，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敬爱的老父亲。

时光如流水，我已年过七旬，老父亲也走了32个年头了。父亲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缅怀他老人家生育养育之恩，是为儿的一片孝心。

母亲去世五个月零七天，即一九八九年夏历十月廿九，父亲不幸病逝又离开了我们。不到半年，家中就失去了两位最亲的人，我很悲痛。我爱父亲，特别是他勤劳、吃苦、受累，遭罪多半辈子，值得我永远回忆。

作者父亲像

父亲兄弟三个，排行老三。伯父、二伯父成家后，十七岁的父亲就开始独立生活。父亲勤奋好学，只上了半年私塾，就背会了《三字经》、《百家姓》。由于生活所迫，忍痛辍学，挑起了生活重担。父亲十八岁成家，几年后添了我的两个姐姐，生活就拮据了。

受祖父的熏陶，父亲勤劳、老实，十八、九岁就成了农村农事的行家里手，赶车、耕、耙、耩、扬，样样精通。

听母亲讲，日本人来的那年的秋天，伪保长催公粮，父亲把两口袋谷子送到村公所后，伪保长硬说粮食里掺了沙子，还嫌少，派两个狗腿子逼着父亲回家再弄。老实巴交的父亲明知家中还有点粮食，都弄来大人孩子吃什么？家中还有七八张嘴呢！走投无路的父亲趁他们不注意，跑着跳进了村中的井里，那两个家伙见势不妙，夹着尾巴逃跑了。好心的邻居赶紧把父亲救上来，送回家。父亲浑身都湿透了，还喝了不少水。母亲急忙烧了一小锅姜汤 让父亲趁热喝下，由于天寒水凉，又受了惊吓，父亲落下了胃疼的毛病，直到去世也没完全好利索。

赶走了日本人，国民党又来了。老实的父亲今天出劳役，明日又出兵车，家里的农活还得抽空干，没白没黑。由于劳累过度，又经常胃疼，生活又不好，在外还经常受气，父亲觉得活着没意思，产生了寻短见的念头。一天下午两点多钟，母亲做好饭，喊父亲来吃，却无人应答，到西屋里间一瞧，大叫一声，快救人啊!原来骨瘦如柴的父亲，在棚杆上上吊啦了！小脚的母亲不知哪来的猛劲，蹬着床沿上了桌子，先用膝盖顶着父亲臀部，一只手抱住腰，另一只手剪断了布腰带，在邻居的帮助下，把父亲松下来，放到床上。全家人哭作一团。后来，听见父亲的哼哼声，我和姐姐们才止住了哭声。

老父亲啊！您为啥想不开，天塌下来有地接着，为何寻短见呢？母亲更是泣不成声地说:“你有病，不能干活，还有我呢！我能扛。再说孩子们都快中用了，你为何这样，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过呀？”

后来，家里又添了我的三姐、四姐，家庭生活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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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我降生到人世间。

十几年后，我上初中了。大娘常对我讲:“你爹可封建了，重男轻女不喜闺女，因你上边有4个姐姐，你娘没少吃气，不知出多少力，也不知哭过多少回。”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婶子们也常对我说:“有你时，你娘高兴得都哭了。你爹更是喜得合不上嘴，为你的出生，还放饭三天，以示庆贺。你爹每天起得更早了，天不亮就下地，天黑才回来。见人便笑，逢人就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日子有希望。”这是年迈力衰的老父亲的肺腑之言。想起这些话来，就使我油然而生敬意，铭记在心，永志不忘。

我一年年长大，父亲也一年年变老，胃病一年年厉害，吃了无数中药、西药，却见效甚微，身体一天天消瘦。赶集路上，胃疼起来，便歪倒在路边；耕地时突然胃疼，立即躺在地里，这是我亲眼目睹的常事。

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天放学回家，见父亲趴在床上呻吟不止，我趴在床沿上为父亲揉肚子，有时可清晰地听到肚子里的水在晃动。扒肚子、压胃口可以减轻胃疼。父亲让我坐在他胃口上或站着用脚踩，我不忍心这样做，父亲生气了，轻轻地扭了我一下并用嘴示意我照他的意思去做。我便坐在瘦弱的父亲胃口上。一会又站起来，用单脚踩着，胃疼减轻了，父亲微笑了，笑得那样甜，可我却哭了。现在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崔京浩唱的《父亲)那首歌:“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胃口上)，父亲是儿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

一天傍晚，我正在外面玩，突然听见姐姐们在哭，赶忙回到屋里，见父亲趴在床沿上，头耷拉着，床前一摊黑呼呼的东西，用煤油灯一照，全家人都惊呆了：是血！黑血块子，还有小白虫！我急忙叫来了村西头一位姓张的老中医，他号完脉说:“没事，脏东西、瘀血，全哕出来了，给你点‘犀羊角’喝了就好，别害怕，好好养练养练。”养练养练，家乡土话，调养调养的意思。

隔了几天，有所见好。俗话说，瞎子大胆穷人壮，当时也没进医院，一是没钱，二是离城里太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有眼啊!”好心的邻居高兴地说。

父亲一生勤劳。坡里活、家里活：铡草、喂牲口、还开纸坊，父亲只要不胃疼就干，一会也不闲着。老父亲年高德劭，吃的苦、遭的罪，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像演电影一样，常常一幕一幕展现在我的眼前。父亲是一部读不尽的沧桑巨书，越读越有感情。

我读完小学读初中，上完高中上大学。父亲对我十分关心又要求特别严格。小时候父亲怕我逃学，常常看着我走进学校门才转身离去；夜里陪着我，辅导我写作业，看我字写不好时，就用手轻轻地拧我的耳朵。十二年寒窗，凝聚着严父的多少心血和深情。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黑瘦多病的父亲披星戴月，呕心沥血，为我辛勤劳作，供我完成学业，长大成材。

二十岁时我站上三尺讲台，当了一名教师，一站就是四十年，可谓桃李满天下。“良好的家风、家教是人生的导航，是成功的阶梯。”这是我悟出的一点道理，我要感谢亲爱的老父亲！

老父亲啊！您赐予了我生命，抚育我长大，成人成材。父爱如山，记不完您的操劳，说不尽您的甘苦，在“父亲节”到来之际，我要在您的遗像前三叩首。

赋诗一首，感恩怀念老父亲：

亲爱的老父亲啊

我日夜怀念您

您的生育、养育之恩

比山高、比海深

若能有来生

我还要做您的儿子

这是我的心愿

百呼不醒严父梦

千载难忘父母恩

儿子日夜怀念您

愿您在天堂安息

2021年6月19日，父亲节前夕，写于宁阳县城寒舍求知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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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勇进，男，1945年9月生人，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第二实验中学退休高级教师。县文化馆首届文学创作班学员。出版两部新著《追梦人生》、《中国好人刘奉阁》，各30余万字；出版两本诗集《人生礼赞》、《风雨沧桑》。撰写有《农村民俗应酬大全》。续修了《陈氏族谱》、《张氏族谱》、《赵氏族谱》。现为宁阳县作家协会会员、泰安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