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一般的温柔

作者：刘斯郎

我素不知岁月静好，所以总在流离颠沛。但不管是流离至燕山之北，还是颠沛到国境之南，又或者是浪迹在遥远的欧罗巴，我终不能放下的，是你那如山间之明月、海之清风一般的温柔。

有你的地方，再远都是故乡；没了你的远方，再美还是他乡。我不愿漂泊四方，流浪多少是种寒凉。只因为你的一句“去吧，四郎，远方会是天堂”，我从此，便选择了浪迹与疯狂。

你说，贝加尔湖的冰在清秋便是有的了，但是不很结实，若像我这样高的人踩上去，怕是要掉水里的。可是，我去的时候没有把你的话当成一回事，踏在那西伯利亚寒风吹冻的冰面上，奔跑并且滑行，如你所料，冰确是碎了。我浸湿了半个身子。寒风与冰凉的湖水完美地结合，刺骨地折磨着我，但湖的灵魂确如你所言那般温暖着虔诚的灵魂。我丝毫不觉得落魄，因为这的山和水，这的树和屋，都如你一般的温柔，如我们的土地，一尘不染。

我几乎走遍了你提及的每一个地方。我从地北，走到天南，一路寻找你说的天堂。香港的维多利亚港，的确是你说的那样繁华却又姑凉；上海夜色下的外滩，确实是喧嚣并着璀璨；长沙的阴雨寒冬，真的冷过北方；还有北平的胡同，恰如你说的一般，古旧中深藏岁月的沧桑······布拉格的广场，也如你所唱，悠然的音乐与游人同往；维也纳的长街，却不如你所说，那里没有乐音回荡。

“爱你之所爱，念你之所想，直至万水千山都与你有关。在后来所发生的事情里，即便与你隔着千里万里，我也要绕过好几个弯想到你。”这是我写在《万水千山总是情》里的两句话，都是写给你的。诚如这两句话说的一般，我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如你。长白山的天池如你，藏北的草原如你，鼓浪屿的琴声如你，地中海的蔚然如你······

一切都如你，如你一般的温柔。

你是诗一般的人，我便照着诗寻找如你一样的生命，直至，我把自己活成了一首诗。我想照着你的模样，去寻找余生的女郎，但我如何都记不起你的长相。我的脸盲症越发的严重了，在灯光昏沉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即便是平日里总在记忆，也不出三四日，便忘了你的模样。于是，在我的世界里，温柔如你的，便都是像你的了。

我依旧是个糊涂的路痴，糊涂得比以往更加随性了。只是如今已没有人如你，在夜色下的路口跟我说：四郎，四郎，月亮不是回家的方向；家是往右拐的，你咋又朝月亮的那头走了。

我到南欧的小城已经数个月了，但我依旧会在夜色下迷失方向。我开始不再寻求手机导航和路人的帮助，我怕被人认出，我是那个总在问路的人。我骑着脚踏车四处转悠，总能转悠到回家的路上。好在这座城市不大，她如你一般的温柔，所以，我总能回到家。

“近来的日子不太顺义了，但只要想起你，生活就不算太坏”。这依旧是我最钟情的一句话。我念叨着这句话，总能想起年少的你。想想远在天国的你，依旧是当初的模样，你永远不会老，所以，我永远认得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却依旧知道你身在何方，我曾经跟你说过，只要我还认得风和月，我便认得你；因为，你如山间之明月，海之清风。

我背着有梦行囊，寻着你说的天堂。用四季做成的衣裳，包裹我一路的离合与悲欢。待我找到你说的天堂，我便会收起我的行囊。我也将尘封与你的故事，留下一片荒芜的景，和我荒芜但是坚挺的背影。

终有一日，我会离开每一个你说过的远方，回到我们最初的原乡。我毕竟是土地的孩子，不能把一生的时光，都献给我们的爱情，和我们那不着边际的疯狂。如你所言，若别于天地间，我们定要把余生点亮。所以我会如你所愿，活得自在安然。

若时光轮转，多年之后，你托梦问我记住了怎样的远方，我会在梦中告诉你：“我带走了整片的荒凉。”

旧忆已成往事，想起总还悲伤。我今生是守不了你的年华，只怪你的年华已尽。但我守得了你的温柔，因为，这世间遗留下的一切美好，都如你一般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