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临近，未婚妻的父母突然变卦，彩礼钱由40万涨到50万。东北小伙曹金鑫进退两难：一头是心爱的、相恋多年的姑娘，一头是为借钱到处求人的老爸老妈，这可咋办？

“虽说我家祖上三代单传，婚姻是件大事，但也不能因为结个婚，让家里背一屁股债。”思虑再三，他解除了婚约。

分手后没几个月，女方就嫁人了。曹金鑫赌气外出闯荡：打小人就说我名字霸气，命里多金。情场失意，那商场得意。爱情没了，去赚大钱！

赔了积蓄，丢了爱情

曹金鑫，1989年出生在黑龙江拜泉县长春镇德发村，之前在海南打了6年工，卖过烤串，开过大巴，赚了几十万元。

后来家里开始催婚，他揣着这些钱，回了老家，想着做门小生意，总能养活自己。谁知道在老家做了几年水果生意，钱没赚到，还赔了不少，爱情也泡了汤。

2018年的秋天，他因为50万元彩礼钱输掉了爱情的那段时间，薇娅登顶“直播女王”，李佳琦刚刚成功挑战“30秒涂口红最多人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被称为“口红一哥”。这一年，直播带货也在快手兴起了，辛巴刚完成了他的第一场直播，卖出12万棉密码卫生棉。

眼看三十而立，没成家也没立业，他不想继续“一事无成”的日子，跟父母说想做直播。他爸立马反对：那是网络乞丐。这不奇怪，在当地，乡亲们对于直播的理解，就是唱歌跳舞求打赏的娱乐主播，不是啥长脸的正经工作。

带着对财富的渴望和憧憬，他跑到郑州，找到开早餐店的表姐，借了1000块钱，买了新的手机、支架，加入了一个水果直播团队。老板承诺一个月给4000元底薪，再按销售额外给提成。但团队模式太重了，十多个人每天直播8个小时，运营、打包、发货人员都得开工资。5个月下来，曹金鑫“一分钱都没拿到，吃住还得自己垫钱。”

又是一年春天，新一季水果上市，同行们满怀希望启程。但曹金鑫的老板撑不下去了，团队散了伙，回家的回家，转行的转行。但曹金鑫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他们直播一天一单都没有，我一说话就有人下单，榴莲多时能有十几单。”

他打算单干，到离榴莲原产地近的地方，继续直播卖榴莲。

中国市场上，榴莲之争有两大主角，泰国榴莲和马来西亚榴莲，它们大多通过境外运输路线，约一周时间到达云南和广西，然后分发到全国各地。他觉得郑州并不是一个卖榴莲的好地方，而1600公里外的广西南宁，水果批发市场上人来人往，那里的榴莲档口多是夫妻经营，专职主播少。

曹金鑫背起背包，南下逐梦。

榴莲档口的直播王

2019年4月11日，广西南宁水果批发市场，举着手机站在榴莲档口外的曹金鑫想：只要不赶我，我就能混下去。

刚开始为了吸粉，他一毛钱不挣，一门心思把榴莲卖出去。“整个市场上只有3~4个主播，声音太小了”，他发现自己的东北大嗓门拥有碾压性的优势，一张嘴好几个老板都瞧过来。

档口老板对直播的态度不一样，看到曹金鑫在档口前直播，大部分都不怎么搭理他。他最终找了4个榴莲品质不错、老板又热情的档口，一天播10个小时，能卖出几百个，好的时候能卖上千个榴莲。

后来生意好了，更多档口老板找到他，请他“帮忙代购一下”，也愿意把好货留给他。但对曹金鑫来说，好的榴莲不能等，得用抢的。一柜10个箱子，一箱子约70斤，看不到每个榴莲啥样，整车取货。他买了一辆三轮车，到货时，早上5点就跑去市场门口守着，不然好货就会被卖到市场、商场里。

2018年时，榴莲便宜，8、9块钱一斤；2019年，15块钱一斤包邮，后来涨到16、17块钱一斤。去年，榴莲价格更高了，33元一斤。有的档口老板动起囤货念头，小老板囤几百万，大老板能囤几千万，赔钱的也不在少数。曹金鑫不考虑加入囤货大战：赶上疫情，通关时间长，一两个星期到货的话，熟过了就不能发货了，风险太大。

榴莲销售也有秘密。直播得卖青榴莲，已经成熟的榴莲，在路上运输时间一长，就会坏掉；耗损也有讲究，“榴莲运输重量损耗5%左右，说20%以上的就可能被调秤，或者换了品种。”他要求自己不动手脚，不能缺斤少两，以诚待人。

对曹金鑫来说，搞货源、选榴莲、称重都不是难事。最痛苦的是碰到粉丝要求开榴莲看看有几房肉，吃两口讲讲啥味道，他面露难色，但也硬着头皮爽快吃起来， 一天吃6、7斤，合两三个榴莲，可吃着吃着就吐了。

粉丝大惊：这榴莲有这么难吃么？缓过神的曹金鑫才不得不吐出真相：榴莲是我最讨厌的水果，习惯不了这味。但是这榴莲吧，它真的是没有问题。他觉得不需要搞包装、立人设，品质不错就是不错，但是不喜欢吃就是不喜欢吃。

和粉丝的榴莲战远不止这些。每天直播间里都会有9.9元榴莲包邮活动，不明就里的新粉上来就出言不逊骂他“骗子”。冲动的一瞬间，他不是没想过出去干架。

他不喜欢被说骗子，直接对着镜头就反驳：夏天是榴莲销售高峰，一天卖两千斤榴莲，最多一天卖出5000个榴莲，一年销售额近千万，骗子能卖这么多？说是“榴莲大王”都没问题。

榴莲易卖，爱情难得

每天晚上8点到12点，曹金鑫都要直播，白天负责打包、发货、客服等工作，四年了都没回一次东北老家。父母着急打电话催婚，他总说不急不急。榴莲档口的老板、直播间里的老粉们偶尔开玩笑，说要给他介绍媳妇，他也说不忙不忙。

他觉得要成家得先立业，事业不稳定时，没有底气结婚。他期待的生活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等赚够了钱，媳妇想工作就支持她工作，不想工作就在家带孩子。

曹金鑫折的星星铺满床

以前为了赚钱，初中毕业后，曹金鑫就到社会闯荡，在海南的6年时间里，吃了不少苦。他帮旅游公司订机票、酒店，5、6万尾款要了好几个月，打电话人不接，想上门去对峙，想想孤身一人在他乡只得忍了。

压力大的时候，晚上下班回家，他就折星星；生气、受委屈的时候，他也折星星，一年下来折了十大袋子、满满一啤酒箱子的星星。

现在他没有时间折星星了，也没有必要折星星了。直播后， “不用要尾款，不用求人，买家确认收货就打款给你了。”他喜欢这种赚钱的方式。

他在南宁远郊租了两个房子，100多平方米，月租金1500元。屋子里常年充斥着一股榴莲味，始终没法习惯榴莲味的他，闻着闻着，也已经习惯了。

直播间的展示架上，摆着榴莲、芒果等水果；另一侧摆着到黑龙江、甘肃、广西各县直播的助农奖状，都是他的宝贝，除了榴莲，他也卖别的水果，“之前在一场助农直播里，3个小时我卖了1万多单橙子，农民都跑来问怎么选品、怎么发货，现场还有很多大领导呢”。他享受被人围绕着，能帮助别人的感觉。

他参加阿里组织的助农活动，回到故乡黑龙江带货时，兴奋不已。采访现场，他拿出奖杯大笑：那场助农直播，给老家黑龙江卖出了大概35万元农产品。“我还成了老师，教了40多位农民用直播卖货呢。”

老父亲从没见过这么多奖状，说“从小到大，儿子都是学渣一枚。30多了，以前他干啥啥不行，现在出息了。“

不过，老父亲对于他也不是百分百满意，以前是单身汉，现在成了一个有榴莲味的单身汉，遂下了死命令：今年过年必须领个媳妇回家。

这回，曹金鑫不再敷衍了。直播卖榴莲之余，还顺便透露了喜欢啥样的姑娘：我一米六三，喜欢高个子、长头发、大眼睛的姑娘，一米七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