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的，美国政界对于科技巨头的逐渐壮大并没有为此而感觉自豪，反倒是害怕起来了。近两年来，拆分这些科技巨头，或者把科技巨头与垄断关联起来已经成为一个并不小众的话题。这些大科技公司的 CEO 也常被国会叫去参加听证会，向国会的政治家辩解自己做得并没有错。有时候，这些政治家既是尖锐问题的提出者，也经常会暴露出对科技行业缺乏认识，但这些科技巨头的麻烦日子远远没有结束，在美国新冠疫情日渐恶化和社会运动此起彼伏的日子中，科技巨头们总是以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的形象传入到美国民众以及政治家的眼中，日子并不好过。

周三，美国国会再次把注意力转向这个问题上来：这些大型科技公司是否过于强大，是否构成了垄断。

在长达六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众议院反垄断委员会的成员们就一系列问题对 Google 的母公司 Alphabet、亚马逊 (Amazon)、苹果 (Apple)和 Facebook 的首席执行官们进行了质询。Alphabet、亚马逊、苹果和 Facebook 是美国市值最高的五家公司中的四家，只有微软 (Microsoft) 缺席。

这些 CEO 们并没有亲自前往国会参加这次听证会，而是通过视频会议的方式参加。据会后媒体统计，当下处在风口浪尖上的 Facebook 的扎克伯格 (Mark Zuckerberg) 和 Alphabet 的桑达尔·皮查伊 (Sundar Pichai) 收到的问题最多，而苹果的蒂姆·库克 (Tim Cook) 收到的问题最少。

有政界人士分析道，尽管本次听证会的话题是科技公司是否形成垄断行为，但更像是美国右派人士对这些科技巨头不满和质疑不公平对待的发泄会。几位共和党成员攻击 Facebook 压制了保守派的声音，但实际上是几位右翼人士的言论更受欢迎，比如 Ben Shapiro、Franklin Graham 和 Breitbart。民主党人士对实际问题提问更多一些，比如会质问亚马逊会利用第三方卖家的数据来指导其自有产品的开发，以及质问 Facebook 是否抄袭等尖锐问题。

（对于共和党参议员针对 Facebook 所夹带的「私货」鉴于敏感原因本文没有列出，相关的内容可以参考创见之前的报道）

我们简要摘抄一些听证会上的关键问题：

Alphabet CEO 桑达尔·皮查伊

皮查伊在一开始声明中说公司提供了一个具有竞争力的平台，降低了广告客户的价格，给消费者更多的选择。皮查伊说，该公司在美国 26 个州拥有逾 7.5 万名员工。到 2019 年底，该公司的研发支出在 10 年间增加了 10 倍，从 28 亿美元增加到 260 亿美元。

皮查伊遇到的问题是公司的核心搜索业务是否偷了来自其他网站的内容，比如 Google 是否不公正对待了美国版大众点评 Yelp，在过去的时间中，Google 为什么在搜索结果中越来越趋向于指引用户去自己家产品，而不是第三方网站。

小组委员会主席 David Cicilline 表示，一份员工备忘录显示，大约十年前，Google 认为一些网站「流量过大」。他说，这是对包括 Yelp 在内的此类网站的「多管齐下的攻击」。他说，调查发现，Google 威胁称，如果不允许它继续收集评论，它就会把 Yelp 从搜索结果中撤下。

但皮查伊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当我管理公司时，我真正关注的是给用户他们想要的东西。」

Cicilline 还询问 Google 是否利用对其他网站的监视来告知自己的策略。

皮查伊说：「就像其他行业一样，我们试图从我们能看到的数据中了解趋势，然后利用这些数据为用户改进我们的产品。」

一位共和党人士则质疑，Google 决定放弃竞标国防部价值 100 亿美元的云计算项目，同时寻求在中国的其他机会。

皮查伊在回答中描述了该公司是如何与美国机构合作的，并坚持目前不为中国客户服务，只有少数项目例外。

皮查伊说：「我们为支持美国政府感到自豪。」他补充说，该公司与海军和其他分支机构有合作项目。他还说，该公司在中国没有提供任何服务。

Facebook CEO 马克·扎克伯格

扎克伯格表示，Facebook 一向竞争公平，在许多领域落后于竞争对手。

「在美国，最流行的信息服务是 iMessage，增长最快的应用程序是 TikTok，最流行的视频应用程序是 YouTube，增长最快的广告平台是亚马逊，最大的广告平台是 Google，」扎克伯格在众议院反垄断委员会作证时表示。

扎克伯格还认为，Facebook 在 2014 年斥资 190 亿美元收购 WhatsApp，使其得以与电信公司展开竞争。

他说：「当 Facebook 收购 WhatsApp 时，我们可以与电信公司竞争，后者过去的短信收费是 10 美分，但现在不再这样了。」

扎克伯格还认为，Facebook 在全球范围内与其他公司竞争，尤其是越来越多来自中国的科技公司。

「我们努力竞争。我们公平竞争。我们努力做到最好。」「这就是我在这个国家被教导得很重要的东西。」

扎克伯格的主要问题是面临一连串有关该公司收购 Instagram 和 WhatsApp 的问题。一些国会议员说，这两家公司的收购是反竞争的，应该重新审查，或者强制剥离。

美国众议员 Jayapal 说，Instagram 创始人曾担心扎克伯格会因为 Facebook 的出售而进入「毁灭模式」。

Jaypal 援引的文件显示，Instagram 创始人凯文·斯特罗姆 (Kevin Systrom) 担心，如果 Facebook 不同意收购，Facebook 会进入「毁灭模式」，即建立一个 Instagram 的抄袭版本（当时 Facebook 在发开一个类似 Instagram 的产品 Facebook Camera）。

Jaypal 说扎克伯格在 Facebook 收购 Instagram 之前发给斯特罗姆的消息，据说扎克伯格说 Facebook「正在制定我们自己的照片策略，所以我们现在的参与度将决定我们今后是合作伙伴还是竞争对手。」

这显然是一种威胁。

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杰罗德·纳德勒 (Jerrold Nadler) 指责 Facebook 收购 Instagram，因为他认为 Instagram 是「一个强大的威胁，可能会抢走 Facebook 的业务」，他说，「这正是反垄断法旨在防止的反竞争收购。」

扎克伯格承认，在 2012 年收购 Instagram 时，Facebook 将其视为一个竞争对手，但他表示，在 Facebook 的帮助下，Instagram 这个图片分享应用程序能否达到这样的规模还远远不能确定。

在另一个问题中，有人指责 Facebook 在删除有关新冠疫情的错误信息方面行动过于迟缓，并说该公司的规模使其难以对内容进行监管。

亚马逊 CEO 杰夫·贝佐斯

贝佐斯在他的开场白中回顾了亚马逊作为一个在线书店的艰难起步，但他也承认亚马逊已经成长为一个值得仔细审查的「大公司」。

贝佐斯说：「最后，我想说的是，我认为亚马逊应该受到仔细审查。」「我们应该审查所有的大型机构，无论它们是公司、政府机构还是非营利组织。我们的责任是确保我们成功地通过这种审查。」

针对贝佐斯的问题主要围绕着亚马逊如何利用客户行为数据与亚马逊上的第三方卖家竞争。比如「你可以为你的竞争对手设定游戏规则，但你自己却不能遵守这些规则。」「你认为这对在你的平台上销售产品的第三方企业公平吗？」（关于此可以参考创见之前的报道）

这个问题是贝佐斯被要求出席周三众议院反垄断委员会听证会的核心原因。该委员会的民主党高层说，他们怀疑亚马逊在 2019 年 7 月就其自有品牌战略举行的听证会上向国会撒谎，此前《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 最近一篇有关该公司使用第三方卖家数据的报道，似乎与亚马逊一名高管此前就该公司对待卖家的方式所作的证词相矛盾。

贝佐斯表示，公司正在调查《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该报道引起了人们对这种行为的关注，公司将对违反内部政策使用客户数据的员工「采取行动」。贝佐斯表示，该公司有一项「自愿政策」，保护卖家数据不被员工访问。

「如果我们发现有人违反了它，我们会采取行动，」贝佐斯说。

贝佐斯还对一段来自亚马逊市场卖家的录音表示惊讶，该录音称公司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商店从平台上撤了下来，并表示他不认为公司对待市场卖家的方式存在系统性问题。

苹果 CEO 蒂姆·库克

苹果首席执行官库克被质疑的是应用商店是否平等对待所有开发者，这也是苹果目前最头疼的问题之一，也在众多国家中因此被诉讼或者面临处罚。（关于此可以参考创见之前的报道）

有人认为第三方开发者指责该公司在对待他们的方式上前后不一致。以及苹果是否与亚马逊达成了一项降低收费的特殊协议，以及苹果是否为一家中国搜索引擎提供了额外的帮助，帮助其浏览相关规则。库克表示，任何符合条件的开发商都可以获得较低的费用，但他对百度的问题表示异议。

之前佐治亚州民主党众议员汉克·约翰逊询问苹果是否雇佣了两名员工来帮助中国搜索引擎百度优化浏览苹果商店的搜索结果，这表明苹果给予了某些应用程序开发商特殊待遇。但库克说他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库克对众议院反垄断委员会表示，苹果在智能手机市场上并没有占据主导地位，苹果正与包括三星、谷歌和华为在内的竞争对手展开激烈竞争。

「在我们开展业务的任何市场，苹果都没有占主导地位的市场份额，」库克说。

库克还为苹果从通过 App Store 下载的应用程序交易中抽取 30%的提成的政策进行了辩护，称这一提成与其他数字平台类似或更低，认为自己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客户可以选择 Android 手机。

「如果你是一名顾客，不喜欢 App Store 的设置和精心策划的使用体验，你可以买一部三星的，」他说。

据观察，听证会对于这些科技公司的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新意，大多都是针对当下爆出的问题进行提问和质疑，除了部分众议员外，似乎并没有做太多的功课，不成系统，在一些问题上吹毛求疵，有时候也缺乏常识。显然，这些公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并没有给听证会太多咄咄逼人的机会。同时四家公司在听证会时股价都小幅度上扬，显示外界对这场听证会并不是很关心。

但很多人都知道，以后这样的听证会会越来越多。

（本文插图与本文涉及到的听证会实际场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