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街口,新街口

旧街口,新街口

现在每次路过人流稀疏的新街口,都会回忆起上学时这里的热闹。

上中学后,我基本上就算和胡同生活隔绝了。20岁之前我对新街口所有的记忆几乎都来自积水潭医院。从新开胡同站下公交后,走到积水潭医院。其实大多数时候是挪,一步一步地挪。去积水潭医院,几乎全是看骨科。到了要去积水潭医院的地步,一般都伤得不轻。甚至7岁时第一次去积水潭医院,这段路还是被我爸背过去的,那天放学为了躲一个四年级小痞子的刀子,我掉进没有水的泳池把脚踝摔坏了。

虽然只是不长的一段路,穿过一些低矮、破旧的平房,但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学熟悉的生活环境,我喜欢那种嘈杂的人气。

距离中关村10公里的新街口,还寄托着我对远方的畅想。初中时,从我睡觉的床上到教室的座位,不疾不徐,最多5分钟。如果小跑两步,并且在抄近路翻越铁丝网护栏时对可能多管闲事告状的老师无所顾忌的话,这个时间可以缩短到3分钟。在我上下学的路上,没有风景,出了家门就进校门。

拜伤病所赐,我有了能在学期中能去城里的机会。为了可以多路过几次新街口,我宁愿盼着被疾痛多折磨几天,康复得慢一点,这样就可以请假去积水潭医院。

初三时因为连续三周的某天下午请假去积水潭医院,班主任准假时的口吻已经从假装关切变成了真不耐烦“你到底好得了好不了?”我嘴上说着“快了吧”,心里想着“慢一点,再慢一点。”

也许我被自己给诅咒了,高一的一次重伤,让我直接高中免体三年。这次伤病期间,我频繁地往积水潭医院跑。虽然每次路过新街口还是很开心,可这种开心很快被康复无期看不到头的病痛折磨殆尽。后来医生让我买了个简易器械,可以自己在家做康复,必要的理疗在海淀医院也能做。

旧街口,新街口

如今的新街口地区,已经经历过几轮改造和大规模的拆除。北京城里每一个片区改造的最终结果几乎都如出一辙:人气散尽,不胜冷清。

现在每次从新街口路过,都会有一种疏离的陌生感。它和记忆中相差太远,站在街口,那种曾经难得进城的兴奋感再也唤不起来。

有一个昔日并不起眼的建筑,如今却成了新街口的新“地标”——新街口丁字路口的过街天桥。当新街口的原住民们如今回忆起这个旧街口,这座袖珍的过街天桥多半不会被提及。

按年头算,这座过街天桥可能是新街口地区最新的建筑,如今也算熬成了“古迹”。在一个双向两车道没有隔离带的路上,尤其还是在路口,意味着它的使用价值趋近于零。虽然2021年过去了10天,但我毫不怀疑我是这座过街天桥今年的第一个使用者。但我并没有让它行使本来的功能——过马路,而只是上去拍了张照片。

丁字路口的只有东西向过马路的斑马线,南北向依旧没有斑马线,但并不妨碍毫无顾忌的行人们横穿马路。没有斑马线,也算是保住了横跨在之上的过街天桥最后的尊严。

走上这座孤独的过街天桥,发现桥体是新粉刷的,台阶和桥面也是新铺的。看来还是有人定期惦记并关怀这个“空巢老人”。

这座袖珍的过街天桥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为什么不像它的老街坊们一样被果决地“保护性”拆除,而是当作文物一样供着呢?

也许,这件事想明白了,很多事也就明白了。

旧街口,新街口

每次路过新街口的老西安饭庄,我总会点两串电烤羊肉串。每串的价格早就从当年的2、3块钱涨到了10元。以前还有一块钱钎子的押金,最近也免了。

现在天冷,哪怕只要一串的也不会站在路边吃,要么打包带走,要么进店里吃。有朋友说,电烤的羊肉串没有灵魂。

电烤和炭烤比是不是真缺少灵魂我不知道。但行色匆匆的年代,普遍在卖相上下功夫,还有多少人关注灵魂?

旧街口,新街口

积水潭桥下的护城河,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冰上玩耍。当然,叫溜冰是不合适的,就是出溜儿。如果能如期举行的话,还有一年就该开冬奥会了,“三亿人上冰雪”的计划实现了吗?


积水潭附近有条胡同叫大半截胡同,路过时正好起了尿意,就进了胡同口的公厕。一进厕所发现只有蹲坑,没有小便池。心里一怔,不会又进错了吧?赶紧退出来,确认没进错才又进去解了手。

这个公厕的男厕大概8平米,没有小便池,没有洗手台。八个坑位左右对称,一个供残障人士的坐便器,另外七个普通蹲坑。排列的非常紧凑,没有任何隔断和挡板,毫无隐私可言。公厕里很干净,没有异味,像是刚打扫过,墙角地面还摆着一个暖壶。屋顶竟然有个暖风装置,在北京最近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上大号也不会冻屁股。

北京公厕保有量世界第一,其中城市里有6000多座。在列入市政府“厕所革命”后,城区公厕改建力度很大,单座投入费用至少都达到3、40万,而且是一厕一设计、一厕一预算。逛胡同的时候,免不了要用公厕。上多了就会发现,胡同里公厕的布局类型很多。有隔断、挡板的越来越多,在改造过程中对隐私的保护明显重视多了。

早年冬天晚上出门上厕所不方便,居民都有倒尿盆的习惯。往低矮的便池里倒,容易溅出来,弄脏地面;想要洗刷干净尿盆,公厕里又没有洗手池。现在有些公厕里,除了洗手台,有的公厕还有专门的倒尿池。更有少部分胡同公厕还配了镜子。现在在城里上公厕时心情舒畅多了,不像早年经常一进公厕,就两眼一闭,憋着气皱着眉,想死的心都有。所有关于住胡同接地气的浪漫想象都止于公厕。

像大半截胡同坑位密度如此之高,如此毫无遮挡的公厕,好久没有见过了。早晚高峰的时候,胡同里能有这么多人同时出宫吗?就不能减少两个坑位,加个隔断?

假如新搬到这条胡同,用不了多久,对每个邻居白花花黑黢黢的屁股以及屁股上有没有胎记,每个或长或短的生殖器以及有没有割包皮都了如指掌了。比起隐私被暴露的一览无余,早上起来方便完先得回家洗个手再去买个油条豆浆的麻烦看起了都不算事了。

自从1990年12月搬进楼房后,我就再没住过平房,当然也不存在住胡同里使用公厕的种种困扰。可是在胡同里上厕所时,还是经常会感到困惑。

你呀,尿个尿还不好好尿,都2021年了,没事就爱瞎几把琢磨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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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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