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宁可做高危骑手也不做安逸工人

“美团外卖，送啥都快！”

美团创始人王兴接受媒体采访时，自豪地说出他们的公司口号。

的确，在AI智能算法的加持下，外卖系统送餐速度越来越快。

据统计，2019年，中国全行业外卖订单平均配送时长比三年前减少了十分钟。

这意味着，从取餐、送餐、到客户拿到手里，这一系列的流程，骑手要快出来十分钟。

然而，这个“快”字硬生生让外卖员成为高危职业群体。

从快递员接单那一刻起，系统就会自动分配骑手、配送路线以及时间。

系统规定的配送时间，如果超时就意味着会降薪、会被差评，更严重的会拉低整个团体的收入，因此，为了准点送餐，骑手们飞奔在大街小巷。

超速成了家常便饭，但有的时候超速都赶不上时间，就逆行违章行驶。

违章行驶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交通事故频发。据统计，2017年上半年，上海平均每2.5天就有一名外卖骑手伤亡。

而2018年9月，广州交警查处外卖骑手交通违法近2000宗，美团占一半，其次是饿了么。

既然这么危险，不违章不可以吗？

一个资深骑手坦言，如果不违章行驶，他每天跑的单子就会少一半，这意味着他的家庭收入也就少了一半，这绝不能接受。

除了严苛的平台算法，挑剔的顾客也让骑手们左右为难。

有的顾客看心情给好评，即便骑手们毕恭毕敬依然换来惨不忍睹的差评，有的顾客习惯提出无理要求，刁难骑手。

为生计奔波的外卖骑手，冒着威胁生命安全和精神损害的双重风险，骑手已经成为高危职业。

但这丝毫不影响外卖员群体的发展壮大，据美团内部人士透露，疫情期间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骑手人数增加了58万人，而且上涨趋势还在继续。

另一方面，各大制造业工厂出现了严重的用工荒。

2020年，制造业缺口1900万人，预计到2025年将增加到3000万人，在最缺人的职业中，制造业占到70%以上。

某制造业老板抱怨道，我们有干净的车间、二十四小时配备空调，包吃包住买保险，底薪两千，生产线工人每月能拿到四五千，熟练工七八千都不是问题，可即便这样依然招不到工人。

制造业大亨曹德旺感叹，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进工厂，宁可去送外卖、送快递、当保安。

一边是日益壮大的外卖群体，一边是招不到工人的工厂，年轻人为什么宁愿冒着危险送外卖也不进工厂当工人呢？

二、年轻人为什么不愿进工厂

外卖员、工厂工人，说到底都是青壮年劳动力，而这两者比例的倾斜也是产业发展调整的缘故。

外卖骑手的需求越高，说明餐饮服务行业的发展速度越快。

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制造业锐减，服务业崛起，被称为“脱实向虚”。

劳动力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移，外卖员增加了，自然进工厂的人就少了。

另一方面，工厂生产线工作的单调乏味吓退了一大批年轻人。

一个曾在工厂干过几年的男孩抱怨，一天十二小时像个螺丝一样拧在车间里，重复着机械劳动，单调枯燥。

动辄就要加班加点干活，连基本的休息时间都保证不了。

虽然加班费少得可怜，但迟到误班的费用却扣得很“大方”，请假几天迟到几次，一个月基本工资就去掉了一半。

而且，处于谈婚论嫁年龄的年轻人在工厂车间里连个同龄异性见不到，即使有了交往对象，约会时间也抽不出来。

最关键的，和外卖员计件工资相比，工厂工人连轴转的工人收入偏低，付出同样的时间，外卖员月收入能超过一万元，而一般的生产线工人最多六七千。

有很多女孩甚至达成共识，找对象千万别找工厂上班的，累成狗也发不了财。

从精神层面来讲，骑手的“自由”是工人无法企及的。

有个每天奔波送餐的骑手，为了多送几单，经常忙到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对于这份辛苦又危险的工作，家人们倍感忧虑，她的妻子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一直等他平安踏进家门才安心。

家人们劝他，与其冒着危险做骑手，还不如找个待遇好点的工厂踏踏实实打份工。

但这个骑手坚决反对，他觉得做个骑手虽然很累但至少有自由，送多少单干多少活可以自己决定，反而到了工厂里束手束脚全天被监视，并不自在。

前面提到了外卖系统有算法，如今的工厂也引进了算法。生产线上，一系列的时间管理工具在想尽办法提高工人的效率。

举个例子，假如有个特别优秀的工人在一次偶然中用一分钟组装了60个零件，而平时可能只能组装58个。

但理性的算法系统并不在乎这是否是偶然，是否是一个车间里最优秀的成绩，它会把一分钟组装60个零件设定为工人的“普遍成绩”，以此要求每个人都达到这个平均水平。

长此以往，工人被压榨得透不过气。同样是被算法左右，做个外卖骑手还能享受个人自由和工作弹性，而工人却被困在吃人的算法里，没有自由没有高回报。

一言以蔽之，进了工厂，钱不到位，心还受着委屈，谁愿意去呢。

三.骑手和工人，你想选哪个

做个骑手，还是做个工人，对于很多没有学历没有个人创业资本的年轻人而言，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难题。

骑手和工人，哪个才是职业的最优选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进了工厂当个工人最起码还有上升空间，如果肯努力肯动脑，学到一技之长升到管理层还是有很大机会的，好点的公司有社保有退休金，能保证你后半生无忧。

而一个外卖骑手，风里来雨里去的奔驰在路上，没有保险没有退休保证，干的是跑腿的活，赚的是“玩命”的钱，入行即是巅峰，毫无上升空间可言，即便趁着年轻多跑几单多赚点，也不值得。

也有人支持外卖骑手职业，看不上单调乏味的工厂工作。

在他们看来，外卖骑手虽然冒着危险疲于奔命，但至少有付出就有回报，趁着年轻多赚点，有存款了，老年生活一样无忧无虑。

如果说有风险，哪样工作没有危险，就算车间里面对生产机器的工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而如果进了工厂，就意味着选择了“温水煮青蛙”的工作。

以现在的工厂现状而言，没有多少岗位能学到技术，顶多就是个混日子的机械劳动力，干到年龄大了就像产品更迭换代一样被淘汰了。

骑手和工人，哪个职业更好？

说到底，这是服务业和制造业更迭的阵痛，面临就业的年轻人绞尽脑汁权衡利弊，除了个人事业规划，他们面临的还有维持生计养家糊口的现实。

其实，从宏观层面来讲，外卖骑手和工人，服务业和制造业，我们的社会都需要，他们的比例达成平衡，才是最优解。

但是，他们背后的外卖系统和制造业工厂，除了追逐利润，更应该考虑怎样保护好劳动者的利益，而不是让他们都“困死”在吃人的算法里。

工厂该思考的是如何顺应时代潮流升级迭代，怎样为工人规划好技术上升通道，怎样改善工人待遇和工作环境；

外卖系统该思考的是，怎样让餐饮服务派送更加人性化，怎样减少骑手违章引发的交通事故……

话说回来，如果是你，骑手和工人，你会选择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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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向吾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