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特赦的李涯1980年才知道：吴敬中坑我，他也损失一百万美元

1966年4月16日，李涯的历史原型、原天津市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保密局天津站站长李俊才第六批特赦。跟李俊才一起特赦的，还有保密局贵州站站长潘澄清、 军统局策反专员熊武琪。

一般来说，军统（保密局）和中统（党通局）特务特赦的时间都比较晚，比如曾当过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中将处长的文强（《特赦1959》中刘安国的历史原型），当过保密局西南特区副区长兼督察室主任的周养浩，军统局东北区少将副区长陈旭东（可能是《渗透》中陈明的历史原型），以及鲍志鸿、郑锡麟、段克文、岳烛远、何崇校、谢代生、黄庚永、章微寒等一大批将军级特务（章微寒是唯一的上校）都是1975年3月19日最后一批特赦的。

李涯的历史原型李俊才比沈醉晚六年特赦，比文强、周养浩早九年特赦，特赦时的李涯（为了方便起见，咱们还是称其为李涯，就像称吴景中为吴敬中一样）肯定会想起他的前任站长、把烂摊子丢给自己的吴敬中：你这老家伙两袖金风腾空而去，害得我在战犯管理所呆了十七年！

吴敬中听到李涯的抱怨，肯定也十分委屈：我逃离天津是万般无奈，让你当接盘侠，也不是我的主意，要怪，你也应该怪毛人凤才是！

吴敬中“当机立断”逃离天津，确实是情非得已，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毛人凤绝不会让吴敬中通过正常渠道离开天津，毛人凤逃往海岛，也绝不会带着吴敬中。

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吴敬中是我党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的高级人才，他回国时正赶上革命低潮，就跟十几个同样身份的同学一起当了叛徒——吴敬中等人如何叛变，叛变后担任什么职务，沈醉在回忆录中都有详细记载，尤其是对老朋友吴敬中，沈醉更是多次提起。

沈醉回忆录中的吴敬中当过军统临澧特训班一大队二中队指导员、中苏情报所总务科长、军统西北区区长、东北区区长，在东北蒋军全线溃败前，老吴通过同学小蒋调往天津——省站站长名义上比大区区长低半格，但天津属于甲种站，编制更多，油水更大。

吴敬中上层关系搞得好，所以哪里更安全就往哪里跑，但是在1948年到1949年间，吴敬中几乎无路可走了：毛人凤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吴敬中那样的“叛徒”全都留下来搞潜伏。

沈醉在回忆录中详细描述了毛人凤的打算：“他最毒辣的一手，是在全国快解放前保密局逃往台湾的时候，不少叛徒比一般人都害怕，争先恐后急于要走，他却偏偏把这些人留下来，有些叛徒一听到叫他们留下，甚至跪下去哭了起来，他还是不答应。当时许多大特务连家里的老妈子都坐上飞机跑了，而这些人却眼泪巴巴地准备当俘虏。甚至一些替军统拼死拼活干了多年的老叛徒，最后也被他甩下了一批。”

吴敬中这个“老叛徒”，肯定是要被毛人凤丢下的，以吴敬中的“名声”，根本就藏不住，潜伏就是等死，而等死却不是吴敬中的风格。

《潜伏》中的“黄雀计划”，在史料中也是能查到的，吴敬中逃之夭夭，潜伏任务就交给了继任者李涯，李涯见势不妙，就带着手下全部小黄雀，都到军管会自首投诚了。

李涯的投诚，对吴敬中也是一个重大打击：吴敬中临阵脱逃原本是可以在其同学郑介民、蒋建丰的勾兑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是天津潜伏特务全军覆没，毛人凤气得脑袋都秃了，肯定要找人撒气。

这里顺便说一句：吴敬中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著名同学有很多，在老蒋那头最有名的，就是其儿子蒋建丰和当过军统局局长、保密局局长、“国防部”次长的郑介民。

老吴和老郑同届，与小蒋同班。有这样过硬的关系，老吴知道毛人凤不肯带自己走，自己拔脚开溜，也不会受太重惩罚，顶多也就是“革职留级”或“罚俸一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调任香港或澳门站站长，少将的金星是丢不了的。

吴敬中的算盘打得够精明，却没想到李涯给他来了一招狠的：你不让我走，我就把小黄雀都交出去，看笑面虎发怒，你老吴能不能承受得起！

毛人凤这个笑面虎的狠辣，吴敬中的老朋友、难兄难弟、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是十分清楚的。

沈醉帮助毛人凤把郑介民挤出了保密局，然后就被毛人凤一脚踢到昆明，虽然沈醉不是叛徒出身，但毛人凤也不想带他逃走，这可把沈醉气坏了：“毛人凤临上飞机前，我问他：‘情况万一发生突变，我怎么办？’他笑笑说：‘你可以学学王佐，诈降嘛！不过可以不断臂，留着它还有大用场呢！’这句话说得我透心凉。我未置他于死地，他却想置我于死地！”

沈醉原本是想在毛人凤茶饭里下毒，将其毒死在昆明的，但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下毒的念头，结果被毛人凤坑进了监狱。

李涯原本是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不算纯牌特务，但是因为接了吴敬中的班，也就跟周养浩徐远举画上了等号，要不是他识时务为俊杰主动投诚自首，肯定得1975年最后一批特赦——在1975年前，被特赦的特务也就是在起义通电上签字的沈醉、搞电讯出身的董益三等少数几人而已。

李涯之所以能比其他二十多个少将级特务早九年特赦，就是因为他属于投诚人员，但特务的身份，也让他难以被原谅：正规军中的投诚人员都不会被关起来，但特务除外。

也正是因为李涯的投诚，导致保密局系统埋在天津的潜伏特务被一网打尽，而党通局和“国防部二厅”两个系统的特务好像却藏起来不少。颜面尽失的毛人凤逮不住李涯，只能拿吴敬中撒气——尽管有太子小蒋说情作保，毛人凤也不肯轻易松口，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剥了吴敬中的军装，将其一脚踢出特务系统和军队。

熟悉那段历史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保密局的全称叫“国防部保密局”，在军统时期也是军队建制，大小特务都有军衔，跟中统是有一定区别的。

军衔就相当于金饭碗，吴敬中肩膀上的将星被摘掉，三十年损失了多少钱，1975年最后一批特赦的文强（《特赦1959》中刘安国的历史原型，《决战之后》以真名出现）是很清楚的。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证实，他在东北当督察处处长时就已经晋升中将，我们查阅相关史料就会发现，文强当督察处长期间，军统东北区区长恰好就是吴敬中！

吴敬中这个人履历很有意思，跟很多著名特务都做过搭档或上下级、前后任：在军统临澧特训班，他跟沈醉是同事（沈醉教行动术，吴敬中教情报和电讯）；在中苏情报所，跟郑介民是上下级（郑是所长，吴是大管家）；在军统西北区，真正的潜伏者程一鸣调任军统局本部行动处处长，继任者就是吴敬中；在军东北区，他的平级单位主官是文强，副手就是《渗透》中陈明的历史原型陈旭东。

如果吴敬中不临阵脱逃激怒毛人凤，肯定也有机会晋升中将——他的同学小蒋组建了新的特务机构，并把毛人凤一脚踢开，那时候吴同学就有“用武之地”了。

像吴敬中那样有“开除军籍”记录的高级特务，小蒋也不好意思启用，于是吴敬中从1949年或1950年被开除到1983年病逝，损失了多少美金的收入，文强是可以替他算出来的。

文强被特赦后曾到旧金山洛杉矶等的探亲访友，得知跟他关系不错的蒋家两兄弟（经纬二国）给他存下的薪金，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文强在上海潜伏抗日时的部下蒋志云告诉他：“你是中将，每月固定工资四百美金，每月还有一千二百美金特别费，一个月就是一千六百美金，到现在三十多年了，积累下来，差不多有一百万美金了。”

蒋家兄弟一直没有停发文强的薪金，是因为文强跟这哥俩关系都很好，而吴敬中跟蒋老大的关系更铁，所以如果吴敬中被抓，像文强一样被特赦后，肯定也有一百万美金存款，如果吴敬中通过小蒋和老郑的关系正常“调走”，那三十年的薪水和油水，一百万美金肯定打不住。

吴敬中临阵脱逃，一百万美金打了水漂，李涯被特赦后当了山西省参事、某小学副校长，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涯已经释然，吴敬中有没有后悔？

当然，也有人说吴敬中到香港做生意，赚的钱不止几百万美金，还有人说吴敬中是真正的潜伏者，他的离开也是另有任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读者诸君当然会有更高明的见解：以吴敬中的精明老练，怎么会惊慌失措临阵脱逃？吴敬中弃职出逃，对他个人来说，是赔了还是赚了？如果他被小蒋调往身边组建新的特务系统，级别会不会比郑介民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