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墨绿的大江,一座诗意的小镇-探古乌溪江,寻幽小湖南

写下这个标题的一瞬间,我的双手跟着心脏一起颤动,有不安,甚至惶恐,因为探古寻幽乌溪江、小湖南,学兄周耕妥先生当推古今第一人,他的《乌溪江,钱江兄弟源》《乌溪江 内涵于道》《乌溪江,一曲民谣说“三景”》等鸿文,以一个生长于乌溪江畔的赤子视角,审视乌溪江这条母亲河,又旁稽博采,对乌溪江、小湖南的前世今生、山水人文,即对她们的“古”和“幽”,做了非常艰辛而富有成效的探寻,所以我今天谈“探古乌溪江,寻幽小湖南”,内心是忐忑的:一是不知从哪个角度去“探寻”为好,二是我的“探寻”也许毫无意义。

但一想到自己和学兄周耕妥一样,也是一个吃乌溪江的“奶”长大的孩子,作为60后的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发掘和传承家乡的历史人文,周耕妥诸兄既已为我们“探古寻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那我就毅然决然去做了。刚好,有两个分别困扰了我50年、20年之久的疑问一直想“破解”。那么我就从个人角度,以此为索引去“探寻”吧,也正好可以求教于大方之家。

第一个疑问,是那个50年之问,就是“乌溪江为什么叫乌溪江?”“小湖南为什么叫小湖南?”;第二个疑问,就是那个20年之问,也就是“先前我们被叫做‘乌溪江人’,可近20年来,我们为什么被称作‘小湖南人’了?’’。

第一个疑问,产生于一九七四年秋天。那个秋天,我从破石小学毕业,到湖南集镇上的乌溪江中学读初中。破石村与湖南集镇隔乌溪江而东西相望,两地距离仅5华里,所以我和我的伙伴们就选择了通校。这样,上课的日子里,每天清晨和傍晚,都坐着渡船越过乌溪江,往返于小山村与湖南集镇之间。

在那个课业负担不算太重的年代,我们对身边的事物充满好奇,对自然、社会进行着不断地探求。如对乌溪江江名和湖南集镇湖南村地名的探求,就是鲜明的例子。

母亲河乌溪江,“溪”“江”叠加,“溪江”前,还冠以“乌”。我们从乌溪江的名称,就认识到她与一般的河流肯定有不同之处。可到一九七八年高中毕业,也没有找到答案,因为我们的认知是,脚下乌溪江的颜色不是“绿”就是“蓝”,夏季山洪暴发,江水还是黄色的,哪里有“乌”色。

同样,湖南集镇湖南村为什么叫“湖南”,我们坚决否定了“湖南村因位于湖钟潭之南而得名”这一说法,理由是湖南村位于笔架山下湖钟潭的西面,其北面是延伸到廿里镇的群山。但一直也没有找到连自己都信服的答案。八十年代初,师专毕业后,我回到母校乌溪江中学任教,又开始了对“乌溪江”颜色“乌”和湖南村地名的探求。

一个初冬的下午,天气晴朗,我从乌溪江西渡口出发,沿着乌溪江上溯,来到乌溪江水电站大坝右前方的“山前峦”下,眼前一亮,又一黑,只见浅滩上的水呈银白色,而深潭里的水却是接近“乌”色。我想应该是阳光将高峻而黑色的山峦以及山峦上蔽日的树木,投影到清澈的水面上的缘故吧。尽管我没有弄清楚深潭里的水到底是什么颜色,也没有弄清楚浅滩的水为什么呈银白色,但我还是为自己有所发现,感到十分欣喜。我打算再到乌溪江上游去看看,那里的乌溪江水是什么颜色。

1985年9月,我出差到原衢县洋口乡。乡政府旁就是乌溪江上游重要支流之一“洋溪源”。洋溪源深潭里的水也是接近“黑”色的,而浅滩上的水也是银白色的。我就想,乌溪江上游和中游,两岸都是高山峡谷,且秋冬季节,水流清澈,水位较低,江水呈黑色,这是事实;但就此给整条江的颜色定义为“黑”色,不敢说有臆断的成分,也有以偏概全之嫌吧。

但去年读了学兄周耕妥的《乌溪江,内涵于道》,我豁然开朗,认同了他对乌溪江名称的定义:那深潭的水是墨绿色的,浅滩上的水是银白色的;“白水”入潭成“墨池”,“池水”出滩成“银河”,“墨池”与“银河”连成江,一江春水墨绿样,江名故称“乌溪江”。他在《乌溪江,内涵于道》中又说,无论大溪还是小溪,汇入乌溪江就“乌”,其实“乌”比“黑”更玄妙,“玄之又玄”是为“道”。所以,乌溪江,起名于“色”,读音为“乌”,本体是“溪”,内涵于“道”。我折服于学兄的才情,也为自己的才疏学浅汗颜!

我要补充的是,乌溪江还有一个名字叫“乌溪港”。《康熙衢州志》还称“乌溪江”为“东溪”,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版的浙江省地图册标注的也是“乌溪港”!现在许多五六十岁的衢州本地人,还称“乌溪江”为“乌溪港”,就是将“江”等同于“港”的读音,正像他们把姓氏“江”读成“钢”一样。古汉语就是把“江”读为“gang”的。著名音韵学专家浦立本教授《上古时代的华夏人及邻族》一文中说:“江”这个字可能起源于东南亚一带,然后逐渐传播到长江流域。他还认为“江”这个字,是南方的华夏民族和古南亚语人群共同使用的,很可能是汉语吸收了百越语中的词汇。“江”字,缅甸原住民“孟人”,读为“krung”;越南原住民“占人”读为“kraung”,均与汉语古音“江”的发音“gang”非常接近。奥语、港语现在还把“江”读称“gang”。由此可见,“乌溪港”与“乌溪江”只是古今读音有异。

“乌溪港”改称“乌溪江”是1958年10月,衢县人民政府首次以“乌溪江”命名新成立的下辖机构——乌溪江人民公社。从此,“乌溪江”成为官方语言,可口语还是称“乌溪港”,且一直延续至今。所以我也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1958年,“乌溪港”就改称“乌溪江”,而“常山港”“江山港”到现在也没有改称“常山江”“江山江”。何况古称“西溪”的“常山港”是钱江源的“兄”,而古称“东溪“的“乌溪江”只是“弟”!

要回答这一问题,就要从“衢江”的江名谈起。“衢江”,古称“瀫水”,是因为中国古代称河流为“水”。甲骨文中有“河”字,没有“江”字。“水”改“河”在唐代完成。尽管《史记》中,出现“长江”“九江”“浙江”等江名,但其他河流还称为“某水”。“长江”“黄河”,唐代才完成正名定分的工作。因他们在南北方的绝对影响力,形成了以“长江”为界,“北河”“南江”的局面。

钱塘江流域是我国“江”最密集之处,大部分河流均以“江”命名,也有以“溪”“港”“浦”等命名的,就是没有以“河”命名的。所以“瀫水”,后又称“瀫江”,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于信安置衢州府,因江流其境,又改称“衢江”,既是顺应了“北河”“南江”的大势,也顺应了钱塘江流域河流名称以”江”为主这一“小势”。“常山港”“江山港”的名称长期保留下来,应该是他们是“衢江”的支流、且与县名相同的缘故吧。至于“乌溪港”在1958年就改名“乌溪江”,我想除乌溪江江流湍急这一原因外,还与当时开工建设的乌溪江水电站有关。因为水电部第十二工程局,继1956年开工建设“新安江水电站’’后,又于1958年同时开工建设“乌溪江”“富春江”这两大水电站。三个都是大型水电站,且都建在钱塘江之上,也是为了保持水电站名称的一致吧!

前面说过,1974年秋,我和我的伙伴们就否定了“湖南”因位于“湖钟潭”之南而得名的传统说法,可一直没有找到令自己、令他人信服的答案。1998年春天,我专程去了趟湘思村,对清《西安县志》记载的这个乌溪江畔因思念家乡“湖南”而得名“湘思”的小村有了比较真切地了解,也认同了“湘思”之外的那个“湖南”的村名。“湘思”“湖南”的叠加,更表明了三国时期镇守衢州城的湘籍征虏将军郑平后代零落到衢南乌溪江畔而不得回归故乡,只有望月思乡的复杂情感。唐代初、中期,位于现在湖南村项家自然村的山前峦银矿开采,让大批来自天南地北的矿工聚集到今天的湖南镇,他们将“湖南”移用并替代当时“南山”的村名,这正如孙权将东吴政治中心迁至鄂州,改“鄂州”为“武昌”,寓“以武而昌”以寄思乡之情的心境是一样的。

今天,关于“湖南”的得名,我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就是“湖南”因位于衢州城的“南湖”之南而得名。因为乌溪江从古到今,对衢州,尤其衢州城,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特别是南宋乾道年间,在今天的柯城区石室乡黄坛口水电站附近的黄荆滩,引乌溪江水入衢州城南的千塘畈,建成了长达四十里的石室堰。石室堰的七十二条沟,汇成东、南、北三大濠。明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引石室堰水入护城濠,从此顺乌溪江而下的木排、货船可直通衢州府城南护城河。这样地处乌溪江中游、往返衢州南湖正好一天时间的湖南地区,成为商贸繁华之地,湖南的地位就大为提升。位于“南湖”之南、乌溪江畔的“南山”村名,被“湖南”替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就谈谈困扰了我20年之久的第二个疑问,也就是“先前我们被叫做‘乌溪江人’,可近20年来,我们为什么被称作‘小湖南人’了’’。

从读初中开始,我就知道,原衢县人,除原乌溪江区(现衢江区黄坛口乡、湖南镇、岭洋乡和举村乡)外七个区的人,询问对方或介绍自己哪里人时,习惯用当时的“区”名,都是用“某某区人”或“区人”,必要时还会加上“乡”名,如“你是石梁人吗”,“我是石梁区七里乡人”。当时的“区”是县政府的派出机构,叫“区公所”,代县政府管理若干个乡镇或人民公社。当时衢县有乌溪江、廿里、航埠、石梁、杜泽、上方、樟潭、大洲八个区,他们都成立于1950年,1958年撤销,1961年9月恢复,1992年6月,在全国性的“撤区扩镇并乡”的行政体制改革中终止了他们的历史使命。

可乌溪江区人,只在区域内,可自称或称对方是辖区内的某乡人。而被乌溪江区外的人们,称为 “乌溪江人”,我们在他们面前,也不得不自称“乌溪江人”。 我就想我们乌溪江区 ,区公所在湖南,为何不叫湖南区,如果那样,我们也叫“湖南人”了。因为其他七个区的区名,都是以区公所驻地命名的。

后来,我才清楚“乌溪江人”的称呼源自1958年10月成立的“衢县乌溪江人民公社 (大公社)”,唱响于1961年9月成立的“衢县乌溪江区”。以“乌溪江”命名政府机构有各种原因,但对母亲河乌溪江的“钟情”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1958年10月,衢县乌溪江人民公社(当时叫“大公社”)的成立,宣告成立于1950年的衢县岭头区这一衢县人民政府派出机构、代县政府管辖洋口乡、岭头乡、举村乡和湖南乡、白坞口乡、坑口乡的区公所成为历史。岭头区所辖的六个乡,成为乌溪江人民公社的六个管理区。乌溪江人民公社驻地为湖南管理区的湖南村。湖南村成为乌溪江上游、中游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的中心。湖南村取代岭头区公所驻地岭头村,是因为当时已开工建设“乌溪江水力发电站”。岭头、洋口和举村将成为库区,他们的大部分地区,即将成为蓄水区。乌溪江湖南镇水电站的开工建设,外来人员很多,往来的书信邮件也大增,为了不与湖南省省名混同,乌溪江政府驻地湖南村改名为“小湖南”。

1961年9月,乌溪江人民公社撤销,成立了乌溪江区,区公所驻地还是湖南村。只是乌溪江人民公社撤销时,下辖的六个管理区,成为人民公社;1984年又恢复了乡的建制。只有湖南乡在1986年升格为湖南镇(小镇),乌溪江区的行政区划由“六个乡”变成了“一镇五乡”的格局,一直延续到1992年乌溪江区撤销。

长期以来,我们不仅习惯了“乌溪江人”这一称呼,而且以“乌溪江人”自豪。因为乌溪江有优美的自然风光和厚重的历史人文。

可是,2005年以后,现在湖南镇、岭洋乡、举村乡的行政区域又被大家叫做“小湖南”了,区域里的人们也随之被称为“小湖南人”。难道仅是因为2005年12月,洋口乡并入岭头乡,成立了“岭洋乡”,坑口乡撤销,与原属大洲区的长柱乡合而为一,成立了全新的“黄坛口乡”,乌溪江作为行政区划不复存在?如是这样,那从乌溪江区撤销,白坞口乡并入湖南镇的1992年,直到2005年的十多年里,我们还是“乌溪江人”,这又是为什么呢!从“乌溪江人”到“小湖南人”,真的让人感慨万千啊。

我想,“乌溪江人”也好,“小湖南人”也罢,改变的只是称呼,在我们的心中,乌溪江永远是一条墨绿的大江,湖南镇永远是一座诗意的小镇。只要我们的精神不改变就好!我就以下面的两首不是诗歌的诗歌,我的心曲,结束我的这次“探寻”之旅吧。


(一)乌溪江,我不敢……


我不敢将乌溪江称作母亲

尽管我是吃了乌溪江的奶而长大了的乌溪江的儿子

因为古往今来,大家都把家乡的河流这样称谓

我只能将儿子对母亲的深情,默默地藏在心底


我不敢呼“乌溪之水天上来”

尽管我清楚,乌溪江从神秘的仙霞走来

因为我没有李白那清新飘逸的情怀

我只能说,乌溪江是仙霞岭上空那绿色的云朵的舒展与存在


我不敢将乌溪江比作洒落三衢大地的星辰

尽管乌溪江,无论烟雨朦胧的早晨,还是夕阳西下的傍晚

都用她那特有的光芒,擦亮了我平凡的人生

但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仙霞湖比做思乡的圆月

无论身处何方,总是那轮圆月,最大最圆


我不敢说,站在仙霞之巅,就会胸中有丘壑,动静皆风云

但看乌溪江时涨时落的水位循环,犹如起落有时的人生轨迹

生活哲学就在心中萌动,一如乌溪江作为衢州生命脉搏的跳动

那就是,气定神闲,一路欢歌,奔向大海

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变乌溪江的禀性和气节


(二)湖南镇镇歌:

《月光下的小湖南》


宁静的月光下

乌溪江是一根银色的丝线

在衢南大地串起一条水晶长链

小湖南这颗宝石最为耀眼


静静坐在小镇那百年廊桥

用月光去寻找小镇的辉煌

小镇的辉煌藏在廊桥的岁月里

自己也化成了风景里的耀眼符号


宁静的月光下

小湖南轻柔得像绿色的雾

那是乌溪江托付给小湖南的梦

家乡的梦吹自仙霞的清风


伫立在那棵撑天五指樟下

倾听明月与清风的一场对话

笔架山牡丹台竞那千古风流

乌溪江水长流家乡绿色的名和梦

月光下的小湖南如情似梦的家乡

湘思湘思是儿子望月在呐喊

湘思湘思是母亲梦中在呼唤

游子思乡的企盼母亲呼儿回家的召唤

声声湘思中洒落草鞋岭那千年古道上

作者:余成国

来源:e览衢江(浙江省衢州市衢江区官方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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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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