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的年味-感受世界的善意

文/付令

毛靴子“哒哒哒”,马路边长满了“小豆芽”。在氤氲雾气中,母亲牵着幼年的我,行走在过年返乡的路途。在十亿人民九亿农民的年代,一亿城里人多数集中在县及以下城镇。依稀记得,每每提到那个洋气的县城,妈妈脸上就挂着微笑。

钻石般的晶莹凝结在青草瓣之上,就像一颗颗小豆芽。我大喊:“雪!”我妈却呵斥:“哪是什么雪,那叫霜,啥都不懂。”可什么是霜呢,是不是擦脸的香香?本已伸手,但来不及轻抚叶尖点点的光,便被拉走。冰晶已凝结在天地,树梢、身上和我幼小的心间。雾罩裹挟步履,旷野无声……

抵达县城的时候已雾散云开。大舅家在城边的半边街,街如其名,一边街檐对着另一边的干打垒墙。墙里有营盘、操场、堰塘和马厮,是小伙伴们向往的地方。阳光下的门卫兵哥递来一粒弹壳,金辉就从他手里传到了我手中,在表哥们艳羡的目光里锃亮了整个童年。在马厮里,小伙伴们多少有点害怕那匹脾气暴烈的枣红色大马,可它唯独朝我点点头。斗胆递上干草,相互感受到善意,它便细细咀嚼。大舅说带我去钓鱼,我可高兴了。在堰塘甩杆,浮漂片刻间便上下窜动,拉水面的是一条跳着草裙舞的烧火鲃。“开饭了——”大舅妈招呼我们回家吃饭。院坝飘出欢声笑语和饭菜香气,一大家子美美享用,邻里们也很羡慕。和哥哥姐姐、小伙伴们在一起,我似乎开朗和自信了许多。

燃放烟花爆竹可是一大乐趣。正月初一的零时,放零点炮,初一早上放开门炮,图个吉利。上中学以后,每年的零点炮的引线一回比一回潮,越来越难点着。一直包容和鼓励我的大舅,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大人们却很忌讳提及。鞭炮不好点,玩烟花的花样我可是越来越多。

一种是降落伞,夜景N伞带着明亮的伞灯,日景N伞则更加五颜六色。父母在亲戚面前提到我成绩下降的事,我便觉得尴尬无比,大舅却打趣:“成绩也在坐降落伞哦。”一种是喷泉烟花,放进底朝上的玻璃罐,点燃引线,人就得赶紧离开,跑远。这时,我妈就在一旁责骂:“千翻(方言,意为捣乱),长不醒,也是命大。”火树银花之后罐头瓶底就顺势脱落,成为一块凸透镜。透过它,整个世界都带着浅浅的微笑。

时光总是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二十岁的我春节返乡还玩着烟花。毫不意外,父母数落:“大学生了哦,做点有意义事……”“还像个小娃儿一样”。向晚的烟花绚烂之后,我拾捡起凸透镜,镜片的那头,夕阳余晖里的大舅渐行渐远,忽然转过身来,挥了挥手,微笑着说:“你教他莫不耍哦。”记得那年春节,大街小巷都是王菲和那英的歌声:“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花开花落,当年的院坝、马厮全无踪影,童年伙伴杳无音讯,表哥表姐们也都已成家立业。城边的半边街变成了城中心宽阔的半月路。我知道,某一日,那匹枣红大马还会穿越时空的屏障,奔驰在半月路,来到我的身边。

作者简介:付令,重庆人。重庆市作家协会、重庆市璧山区作家协会、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阳市南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客座教授,中国民航大学研究生兼职导师,多彩贵州航空有限公司党委委员、客座教授。

壹点号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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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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