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血战47天，日本兵尸横遍野，方先觉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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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5月，日军10个师团总兵力约20多万人发起第四次长沙（长衡）会战，如狂飙之势，席卷湘北、湘中，6月18日，长沙陷落。

当晚，一个长途电话直接要到衡阳方先觉的寓所。王副官一听，对方先觉说：“是重庆来的电话。”

方先觉刚刚躺下，不以为然地说：“我被军委会撤职当老百姓了，重庆还有谁找我？你就说我不在！我要睡了。”

王副官捂住电话：“是蒋委员长的电话。”

方先觉急忙起身趿拉着鞋子接过听筒：“报告校长，我是方先觉。”

蒋介石很严肃地说：“怎么？你已经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长沙已经弃守，日军继续南犯，有迅速打通粤汉路的企图；衡阳为西南军事重镇，必须确保，你继续指挥第10军，固守衡阳，立即布置，准备作战。”

“是！是！我一定守住衡阳，决不辜负校长的栽培！”

放下电话，方先觉只觉热血沸腾；精神头十足，立即通知部队备战。

得知方先觉又担任第10军军长消息后，群情振奋，部队上下都认为前次长沙会战，因为撤职的军长李玉堂在临战前复指挥部队作战，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次历史可能又重演，于是士气高涨，连夜修筑工事，准备迎击敌人。方先觉则提出：“要为常德会战死难的官兵报仇雪耻；确保衡阳，争取胜利！”

一边是枕戈待旦，另一边是志在必得。6月22日，日军终于对衡阳城发起进攻。在飞机的狂轰滥炸下，城区东西两岸燃起了熊熊大火。第190团派出的警戒部队与敌稍事迎击后即撤回对岸阵地。

23日拂晓，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日军乘坐数十条大木船、橡皮舟强渡耒水，向西岸第190师第568团1营据守的前进据点汹汹而来。团长电话询问：“杨营长，情况怎么样？”

“敌人强渡耒水！”

“你马上把部队撤到后面的据点，与暂编54师一个团共同抗击日军。”

杨济和营长脖子一拧：“不能就这样便宜小鬼子，得让兔崽子知道点厉害。如果不战而退，徒长敌人的士气，灭自己之威风！”他放下电话，传令待敌军半渡予以急袭。

当渡河的敌军进入守军的射击范围后，杨营长一声“打”的令下，六门战防炮、20余挺轻重机枪猛烈开火，水面上掀起几丈高的水柱，敌人的木船、橡皮舟纷纷被击沉，敌官兵非死即伤，连同溺毙者达300余人，其余侥幸活命者掉转船头，拼命划水，狼狈而逃。

面对强大的抵抗，敌军知道从正面强行渡河不易，是日中午，敌军一部隔河佯攻，与守河部队进行炮战；战防炮3门及重机枪3挺被敌炮火摧毁，战炮连副连长王惠民在指挥火炮转移阵地时，不幸阵亡。

敌主力绕过我正面，在下游寻地点过河。杨营长识破敌人的诡计，主动西撤至衡阳城外12里的五马归槽据点。

是日，隆隆的轰炸机群一批一批对衡阳市区和飞机场大肆轰炸，市区燃起熊熊大火，方先觉命令第190师及预备第10师进入衡阳主阵地；并令在衡阳以北与敌接仗的第3师星夜赶回衡阳布防。该师留第8团在衡山、南岳各附近之线迟滞敌军，主力迅速撤回衡阳城内。

24日拂晓，渡过耒水的日军向五马归槽据点发起攻击，方先觉命令第190师第570团增援，务必固守。25日拂晓，敌军开始向五马归槽一线据点发起强大的攻势。衡阳市内的炮兵对该处守军进行炮火支援，炮弹越江呼啸飞行，声震数十里外。敌空军轰炸衡阳城，与中国空军在衡阳上空进行激烈的空战。衡阳困守47天，内线城防部队坚贞不拔，外线反攻部队虽前仆后继，但敌寇连连增援，其主力大受损害，而全盘作战计划，因此迟滞达两月以上，最后竟不克完成，然衡阳之所以能苦撑如此之久，除了归功于地面部队以外，空军日夜鏖战的劳绩，更是不可埋没的。

这一天的战斗形成了一个高潮，敌我双方为争夺五马归槽阵地，死伤惨重。第570团团长贺光耀身负重伤，副团长冯正之接替指挥，鏖战至中午，该团被迫后撤。黄昏时节，敌突破第568团阵地，将暂54师与第190师隔断，攻入衡阳飞机场。

在湘江东岸飞机场方向，第190师长容有略指挥第569团向突入机场的日军实行逆袭，激战5个多小时，歼敌400余人，第190师亦伤亡200余人。由于敌军大举增援，第190师则退入核心阵地，并对飞机场设施进行有计划的破坏，以免资敌。

至此，在衡阳东西两岸的守军之主阵地，都在敌军围攻之中，而且战线拉得太长，兵力单薄，易被敌军各个击破。方先觉感到形势危急，于是下决心收缩兵力，将湘江东岸的部队撤回城内。

从26日起，敌炮兵从衡阳西、南两面向守军阵地轰击，步兵紧随其后发动轮番进攻。敌数度突入我阵地前，均被我炮兵、步兵火力所击退，遗尸遍野。其中预备第10师第30团第7连张德山连长防守的停兵山，和排长李建功防守的高岭两个圆形坑道据点，战斗尤为激烈，其英勇顽强，可圈可点。

战前，张李两人就曾表示誓于阵地共存亡。开始敌人并没有把这两个小小的据点放在眼中，在炮击过后，步兵发起冲锋，均为守军阵地前的地雷和迫击炮火所击退。敌军发怒了，调集飞机和大炮，对两据点进行猛轰，守军炮兵亦对敌炮兵进行反压制，一时间，两个据点全被隆隆的炮火所笼罩。敌军乘势发起一次次狂攻，当他们冲到据点前，就被里面扔出的手榴弹和轻重火力所压制。

战至黄昏，两阵地上的碉堡被炸毁五分之三，外壕多被炮弹夷平，防守官兵伤亡过半，但阵地仍屹然不动。在停兵山阵地前，约有400多具敌尸体，而高岭前有200具敌尸体。激烈的鏖战持续到27日凌晨，高岭方向的枪声逐渐停止，李建功和他的一个排战士皆壮烈殉国。敌军夺取高岭阵地后，在黑夜的为掩护，以30人为一个战斗单位，利用障碍物，一波又一波，向守军第30团防守的江西会馆、五桂岭、枫树山等阵地发起不间断地猛攻。

第30团团长、黄埔第六期毕业的陈德坒沉着应战，他命令部队注意节约子弹，执行“三不打”，即看不见敌人不打、瞄不准敌人不打、打不死敌人不打。即使有小股敌人潜伏到守军阵地实施破坏，也不轻易开枪，以免暴露自己的火力位置，只有等到敌人大队出现在突破口，进至外壕后，才以侧射、斜射予以痛击。一次，敌人突击队出现在阵地前的绝壁下，陈团长命令不许还击，当敌人绑好绳索，一个一个像串糖葫芦一样爬上来后，前沿部队一阵手榴弹，炸得敌军血肉横飞。

该团副团长阮成和团附项世英也轮流在第一线视察战况，指挥部队，战至黎明，敌军遗尸千余，狼狈而退。上午9时许，中国空军P-40机6架赶来助战，俯冲扫射敌军，打得敌军人仰马翻，守军阵地一阵欢呼，士气高涨。突然有一架飞机被日军炮火击中，冒着黑烟，摇摇晃晃地迫降下来。据守在停兵山之第30团第7连连长张德山立即派出排长王三禄率领6名战士冲出铁丝网，下山前往营救。从飞机的残骸中救出空军队长陈祥荣，敌军对中国飞行员恨之入骨，除了重机枪扫射外，还派了多名狙击手封锁王排长等人返回阵地。王排长和3名战士不幸中弹牺牲，但陈祥荣被救回，送到军部。在日后的战斗中，联络指挥空军支援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是日下午2时许，敌军主力部队全部到达衡阳城下，步炮空军联合对发起猛烈进攻。守军皆受到巨大的压力，官兵伤亡甚重，停兵山阵地陷于苦战之中，鹿砦、障碍物、铁丝网也多被敌人破坏，而敌军伤亡人数也有700余人。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敌军是吃了方先觉部队的苦头的，此次来报一箭之仇，也格外凶狠。从6月27日对衡阳城发动第一次总攻开始，到从8月7日，衡阳城天天在血与火的炼狱中煎熬。开始城内的给养、装备尚能得到在衡阳外围的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李玉堂的支援，随着包围圈的日益缩小，城外的物资送不进来了，就改用飞机空投。到后来，敌我阵地犬牙交错，空军已经无法再空投了。惨烈的战斗，第10军战斗人数日益减少，粮食和武器弹药得不到补给，处境极为困难。

时值盛暑，打死的尸体无法清除，臭不可闻，伤员得不到医治，伤口恶化，治疗的器械、药品根本谈不上，棉花、纱布都没有了，不少伤兵员伤口生蛆流脓，活活受死。有的重伤员开枪自杀，还有的央求医护人员发发善心，“给我一枪吧。”能战斗的官兵空腹作战，能够吃的东西，包括天上的鸟，塘里的鱼，树叶、草根都吃完了。部队每分每秒都期盼援军的到来。但外围的部队始终雷声大雨点小，战到最后的一刻，也没有见援军来。蒋介石只能在电报中说：“愿上帝保佑你们！”别的没有一点办法。面对部队悲惨的境地，军长方先觉只感到五内俱焚，痛心疾首。

8月7日夜，方先觉在军部召开紧急会议。他沉痛地说：“情况我就不多说了，开会的目的是请诸位发表意见，是突围？是死守？是投降以待时机？”

各部长官议论纷纷，有的说没有子弹如何突围？有的说伤员众多怎么转移，吵来吵去，除了以死殉国别无他途；只有第3师师长周庆祥说：“山穷水尽，不如暂时投降，还能为党国保存一些力量，以待将来。”

方先觉缓缓站了起来，独自走进内室，放声大哭，会议就这样毫无结果地散了。

半夜，防守北门前线周庆祥的第3师的一个团放下武器，与敌军媾和。天亮以后，听惯了双方你来我往的激烈的枪炮声的方先觉，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敌方的进攻的枪炮声依旧猛烈，而北门一带却没有回击的枪炮声。方先觉命令参谋长孙鸣玉打电话询问，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敌军从北门突入城中。方先觉接报后，立即要炮兵开炮轰击。命令下达后，炮兵指挥官张作祥站在那里不动发愣。

方先觉急了，训斥道：“你没听见？还不快下命令开炮？”

张作祥含着眼泪失声说：“报告军长，我们只剩两发炮弹，怎么能阻止敌人进城？”

方先觉喃喃地念叨：“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他对参谋长孙鸣玉吩咐：“给校长拟电。”他一字一顿地口授道：“委座钧鉴：我军现已弹尽粮绝，齐（八）日晨，敌自北门突入，我已无可堵之兵。学生等决心以死报党国，不负钧座培育之至意。此电恐为最后一电，来生再见。学生方先觉、周庆祥、孙鸣玉、容有略、葛先才、饶少伟等敬叩。”

电报发出后，周庆祥突然带着敌联络官来到军部。敌联络官恭恭敬敬地向方先觉敬了一个军礼说：“我们司令官横山勇请方军长到司令部会谈！”方先觉只觉得全身的血往头顶上涌，伸手往腰间去摸手枪想要自杀。然而去摸到一个空枪套。原来，在昨晚睡觉时，跟随方先觉多年的王副官担心军长会自杀，早已偷偷地把他的手枪藏起来。主战的葛先才哭喊着：“军长，你不能去呀，你下命令吧，和小鬼子拼了。”主和的周庆祥劝说：“军座，事已至此。你带弟兄们走一条活路吧！”方先觉长叹一声：“走吧！”他带着手下的高级将领，在日本联络官的引导下，去了日军横山勇的司令部。

横山勇迎出来，客气地说：“欢迎！欢迎！”

方先觉正色说：“你我同是军人，同是指挥官，打了败仗，丧失了国土，是要告罪天皇，切腹自杀的。在我们中国，同样是不成功则成仁，我已经电告中央，决心以身殉国。我的生命现在已不属于我个人，但是，我要保全我部下的生命，所以我来和你谈判，只要你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我就可以和你谈判，否则我就和你战斗到底！”

横山勇说：“方将军不要激动，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在长沙也曾经败在你的手下。我们对贵军作战勇敢是敬佩的。现在我只要求你接受我国提出的日中亲善三原则，共同防共，经济提携，共存共容，走到我们这方面来，我保证对你现有官兵的生命安全。”

方先觉点头：“但愿你言而有信。”

随后，方先觉的第10军被日方整编，改名为先和军。11月下旬的一个夜晚，方先觉趁敌军看守松弛，逃离了衡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