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 - 谷建芬的歌声与微笑

作者:王元


2023年“三八”国际妇女节这天,“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晚八点谷建芬音乐会”拉开帷幕,老中青三代音乐人汇聚一堂,有高音歌唱家杨洪基、雷佳,有乐坛巨星毛阿敏、孙楠、那英,有青年歌手张碧晨、单依纯、周深、郑云龙。毛阿敏深情演唱谷建芬的代表作《烛光里的妈妈》向恩师致敬,一直唱到泪流满面。


出生于东洋的天才少女


谷建芬祖籍山东威海市姜南庄,父母年轻时漂洋过海到日本谋生。1935年3月21日,谷建芬出生于日本大阪,在异国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在她的记忆中,在日本的家干净明亮,院子里有一棵樱花树,开花季节遍地都是花瓣。


1941年的一天,幼小的谷建芬正在大阪一间小店门前吃日式甜饼,忽然母亲匆匆赶来,抱起她就往码头跑,她问母亲要去哪儿?母亲说“回国”。一家人坐上轮船到达辽宁大连时,谷建芬说:“这地方又脏又乱,咱们回家吧。”母亲对她说:“日本的家没有了,这里就是咱们的家。”谷建芬觉得这个遍地荒草的地方不如自己的家干净舒适,可是无论怎么闹腾,父母再也没有带她去过日本。


童年谷建芬


全家刚定居大连的一段时间,谷建芬因为换了环境睡不着觉,父母就买了一个收音机放在她床头,让音乐伴她入睡、催她起床。年幼的她展现出非同常人的艺术天分,情绪很容易受到音乐感染,觉得委屈时会跑到阳台上边哭边唱。父母斥巨资为她购置了钢琴,谷建芬每天放学回家,就待在房间里拼命练习钢琴。学校里班级合唱,都是她弹琴伴奏。


1950年,谷建芬凭借才华考进旅大(大连市)文工团,担任钢琴伴奏,那年她才15岁,堪称天才少女。入团时,团长问她有什么理想,她毫不犹豫说“我想当音乐家”。在团里,她创作了自己第一首歌《白米饭》。两年后,谷建芬又考入东北鲁艺(现沈阳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深造。她的基本功和音乐感知力是同期学生中的佼佼者,著名作曲家霍存慧和钢琴演奏家寄明两位名师悉心教导这棵好苗子,谷建芬很快掌握了各种作曲方法,这为她日后的作曲生涯打下了坚实基础。


1955年,谷建芬从沈阳音乐学院毕业,凭着优异的成绩和出众的作曲水平,被分配到北京的中央歌舞团担任创作员,负责给舞蹈表演创作音乐。到北京时,正好赶上参加国庆之夜联欢活动,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在天安门广场上跳起集体舞,爱国情绪感染了谷建芬,她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将来,我一定要写一首歌,在国庆的夜晚,在天安门的上空飘荡。”


下放18年,爱给予她坚持的勇气


1951年还在文工团时,16岁的谷建芬与19岁的舞蹈演员邢波确认了恋爱关系。邢波1932年出生于大连,祖籍山东省海阳县,和谷建芬算是老乡,比她早两年进团。邢波也是位才子,1952年曾创作舞蹈《打击侵略者》,当时引起轰动。恋爱期间,邢波送给谷建芬一本深蓝色布面日记本,她保存至今。


谷建芬分配到北京时,邢波也调入中央歌舞团,两人顺理成章准备结婚。但就在此时,各种运动接踵而至,谷建芬因为童年在日本的经历,不可避免地成为运动对象。1958年,谷建芬被下放至徐州农村劳工,她与邢波连告别都没说一句就匆匆分别。谷建芬知道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便提出跟邢波做了断,不想拖累他。但邢波认定谷建芬,愿意与她一起承担人生的所有风浪。


谷建芬


在农村,谷建芬挑粪、担水、插秧,什么苦累活都干,也没法再搞音乐。她从小就没有做过家务,非常不习惯,哭过很多次。邢波一直写信安慰鼓励她,帮她度过最困难的日子。有次,她的眼镜在做农活时摔坏了,农村没有眼镜店,只好写信给邢波求助。邢波马上配好眼镜,连夜坐火车赶到徐州,第二天又匆忙赶回北京上班。坚持到1963年,两人向组织申请结婚,但几次申请都被退回,直到第二年才获得批准。邢波的父母听说谷建芬的身份,也不同意这桩婚事,但在邢波的坚持下,婆婆终于送给谷建芬一套红衣服。谷建芬穿着这件红衣服和邢波去领了结婚证。


1965年,谷建芬生下长女谷婴。三年后,次女谷千惠降生。每次生育,谷建芬能有三个月产假回北京修养。但期限一到,又不得不抛下孩子返回徐州农村。邢波一边上班一边拉扯两个女儿,只能叫母亲来帮忙。跟他一起进入歌舞团的同事都成为了科长、组长,只有他因为谷建芬的缘故一直“原地踏步”,但他从无怨言。这期间谷建芬的父母也受到打压,家产全部充公,最苦的时候只能吃白菜稀饭度日。有一年,谷建芬母亲重病卧床,谷建芬不能离开农村,邢波守在岳父岳母家整整大半年,直到送走岳母,才给妻子写信。谷建芬闻讯痛不欲生,悔恨自己没有陪伴母亲最后一程。


邢波和谷建芬


直到1976年,下放农村18年的谷建芬终于重获自由,回到中央歌舞团。这时谷建芬已经41岁,她开始夜以继日地音乐创作,要追回这些年耽误的时光,从音乐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每天吃过早饭,谷建芬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一天,反复弹奏、不断改谱,直到丈夫端着饭找到她,她才听到肚子咕咕叫。三年间,她创作了上百首歌曲。


谷建芬有意培养女儿走艺术道路,小女儿谷千惠五岁就被送去学钢琴。谷千惠十岁时,谷建芬因公出国访问,回来时发现小女儿手上竟绑着绷带。原来谷千惠在学校参加“学雷锋”活动,操作车床时不慎被砸断一根手指。谷建芬非常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从此谷千惠再也没有弹过钢琴,成年之后留学日本并定居,1994年与一位在日中国人结婚,生下两个女儿。2003年,谷千惠移居上海,开始从事儿童教育推广工作。大女儿谷婴则一直在北京生活,从事教育工作。


重返乐坛,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1976年,谷建芬去拉丁美洲访问100天。此行让谷建芬对音乐创作的理念发生了根本改变。在热情奔放的拉丁美洲,当地人吃饭走路都在唱歌,音乐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的生活,她头一次感悟到音乐与人的生活是如此贴近。


1980年2月,谷建芬参加了一个歌曲创作会,主题是对电影《小花》作曲进行批判,批判对象不仅是歌曲创作者,还包括喜欢这些歌曲的年轻人。谷建芬心里很为这些青年抱不平,决定要为青年们写爱听爱唱的歌。她在一本《词刊》杂志上看到一首诗《八十年代新一辈》,忽然灵感大发,很快将其谱曲成歌。


这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借鉴了彝族歌舞音乐,旋律优美欢快,风格上“一是调子不高,二是音域不宽,三是带着说唱形式”,让歌唱者可以边唱边跳,结果“仿佛一夜之间就冲破了时空”,成了“流行歌曲”。后来在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的一次演出中,刚响起《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旋律,忽然大雨如注,观众们把衣服披在头上,都拥到舞台前给这首歌鼓掌。谷建芬信心大增,“我要为年轻人创作歌曲”。从此,她的创作开始从舞蹈配曲转向流行音乐。



当时,谷建芬有股信念,要把青春时代憋在心里的、没有迸发出来的感情,通过创作抒发出来。为了更好地给年轻人写歌,谷建芬和很多同行到北京大学体验生活,创作出《校园的早晨》《脚印》《清晨,我们踏上小道》等校园题材歌曲,这些歌曲积极向上,清新雅致,成为时代经典。对母亲的深切怀念让她写下《妈妈的吻》《烛光里的妈妈》等优美抒情的歌曲,感动了千千万万人。


但当时的创作环境仍不开明,《年轻的朋友来相会》遭到不少非议,有评论说这首歌是旧上海靡靡之音的翻版,破坏了新中国乐风,甚至认为她的歌毒害了年轻人。电台不让播放她的歌曲,对外交流不介绍她的作品,针对她的研讨会也接踵而至。


但团里的年轻人却对她说:“我们唱你的歌,都有一股过去没有的劲,特别痛快。”邢波陪着谷建芬去大学中学甚至幼儿园讲解歌曲,发放问卷,结果99%的观众都说她的歌好。当时中国最著名的两位女歌唱家“南朱北李”(朱逢博、李谷一)也给谷建芬打电话、写信,支持她的创作,并表示愿意演唱她的歌曲。这让谷建芬相信,广大群众想要拥抱新生活,自己的创作思路是正确的。


谷建芬


1982年,谷建芬创作出爱国歌曲《那就是我》。但中央歌舞团团长怕引发争议,不愿意让团里演唱。谷建芬想到朱逢博,就直接坐火车到上海登门拜访。朱逢博当时手臂骨折,打着石膏,谷建芬在钢琴上弹给朱逢博听,结果两人都听得掉下眼泪。朱逢博随即南下广州录制了这首歌,《那就是我》从此成为朱逢博的代表作。


这还不够,谷建芬觉得应该招一批会唱歌的好苗子,让他们演唱自己的歌,看看这些歌是不是真的受欢迎,“我要用作品和人才来回答责难,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开班授徒,如师如母


1984年,谷建芬自己筹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凑了5万块钱,买了一些乐器,开办了“谷建芬声乐中心”。家里因此弄得“家徒四壁”,但邢波和两个女儿都支持她的选择。“中心”只是间32平米的屋子,中间一架钢琴,学生们学习乐理、视唱练耳、外语、乐器等专业课程。她还拜托很多业内好友前来助阵,比如著名歌唱家金铁霖教授,经常骑着自行车赶来上课,每堂课只收14元教学费。邢波从单位退休后,专职在“中心”买菜做饭搞后勤。


所有的学生都经她精心选择,不是“唱歌让我感动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不要;“品德不好”的,不要。“中心”不收取一分钱学费,还补贴学生每月45块钱饭费。随着时间推移,慕名而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其中就有苏红、李杰、孙楠、那英等后来的歌坛巨星。


谷建芬白天亲自授课,晚上从事创作,常常忙到连吃饭都忘记。她最严厉的责问就是“你脑子在想什么呢”,学生往往会因此“无地自容”,加倍努力。“中心”没有毕业证,谷建芬不断为学生们创作歌曲,让他们参加各种大赛。她对学生说:“先学着,等出了名堂,拿作品说话。”


经过两年努力,学生们开始取得成绩。1986年,苏红凭借一首谷建芬作曲的《我多想唱》夺得第二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专业组通俗唱法冠军,青歌赛从此确定了“通俗唱法”这个门类。1988年李杰也获得全国青歌赛通俗唱法冠军。


在青歌赛上,谷建芬还发现来自南京军区前线歌舞团的毛阿敏很有潜质,她请毛阿敏到北京,专门为她写歌。1987年,谷建芬带着毛阿敏到南斯拉夫参加国际流行音乐节,当地有规定,不许两名同性住一个房间,谷建芬就对别人说“我是她妈妈”。


谷建芬和毛阿敏情同母女


音乐节上,毛阿敏演唱了谷建芬创作的《绿叶对根的情谊》,这首歌一举拿下演唱三等奖和作曲奖两个奖项,也是中国流行音乐界第一次拿下国际大奖,可谓破天荒的成就。


1988年,毛阿敏受邀参加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但没有合适的歌曲。谷建芬把歌曲《思念》送给她,毛阿敏凭借这首歌在春晚舞台上一唱成名。不过谷建芬还是觉得毛阿敏对歌曲情感把握尚有欠缺,又为她写了一首《烛光里的妈妈》,这次毛阿敏精准把握了歌曲蕴含的情感,以至于在录唱时忽然泣不成声,谷建芬不得不安慰她“你现在的唱歌我很满意”。


这么多学生里,谷建芬最欣赏毛阿敏,“毛阿敏在我的弟子中年龄稍长,和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多大的代沟,我的歌适合她来演唱的也相对较多”。毛阿敏则一直将谷建芬视为“第二个妈妈”,出国在外时几乎每天都要给谷建芬打电话,“在她身上我感受到另一种母爱”。


1989年1月,有关部门请作词家韩静霆为北京解放40周年纪念晚会写一首主题歌。韩静霆酝酿很久才写成歌词,然后拿给谷建芬看。谷建芬感觉“一下子就点燃了心中积累已久的感受,因此在谱曲时基本是一气呵成,感到非常舒畅”。不到一个星期,谷建芬打电话给韩静霆:“老韩,曲子谱好了!”韩静霆扔下电话就直奔谷建芬家。谷建芬坐在客厅里弹着钢琴吟唱,走廊过道坐满了人,大家听后都激动不已,韩静霆更是流下热泪。这首歌最初命名为《十月是你的生日》,后来改成《今天是你的生日》,成为各种大型庆典、特别是国庆节的必唱歌曲。谷建芬终于实现了当年国庆之夜的愿望,为祖国写下了一首传世经典。


1992年,文化部委托谷建芬带领65人的演出团队,到香港举行中国流行歌曲演唱会,登台歌手很多都是谷建芬的学生。演出结束后,解晓东、刘欢、孙楠、那英等纷纷与香港唱片公司签约。谷建芬为他们的成就由衷感到高兴。出于身体原因,谷建芬的教学事业也逐渐告一段落。“谷建芬声乐中心”前后培养了五十多位歌手,其中多人成为重量级明星。谷建芬认为学生们的成功大多是因为天赋和努力,她只是提点了一下,给他们写了些作品而已,“我们能够相识,就是一种缘分”。


谱曲《三国》,女性也能写就英雄之歌


1990年,央视《三国演义》剧组找到谷建芬,请她为片头作曲。谷建芬找到作词家王健搭档。当时,总导演王扶林找了四男一女五位作曲者匿名写歌,最后剧组经过比稿,选中谷建芬的作品。但谷建芬觉得心里没底,说自己“没走心”,打起了退堂鼓。


这时候,正好有位领导找王扶林,当面说《三国演义》是英雄之歌,应该写出点有气魄的东西,“不能让娘们儿写”。谷建芬当时也在场,领导并不认识她,但她走到领导面前,对领导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娘们儿,等我写出来你听后再说!我一定写!”


本来片头曲已经写好,但谷建芬觉得不满意,决定撤掉,回到家重新写。第一版是从低唱、慢唱起范,谷建芬改成更雄浑的第二版《滚滚长江东逝水》,先请王健听,王健一听就定了第二稿,因为这一稿“群众容易传唱”。王扶林听了也是二话没说,当即同意。最后连那位领导也是“无法拒绝”。


选择演唱者时,谷建芬认为民族唱法声音太亮不合适,从通俗和美声唱法男歌手里找了很多人,但都不太满意。最后谷建芬打电话给军旅歌手杨洪基:“你能过来帮忙录一下《三国演义》的主题曲吗?”杨洪基立即答应,跑到现场一看,排队等待录音的著名歌手就有二十几位。杨洪基唱了前两次都觉得不够尽情,第三次感冒,效果也不好。谷建芬坚持让他录了第四遍,这才真正唱出了那股成王败寇的无情和逝水东流的无奈,最终剧组放弃刘欢,选定了杨洪基。


谷建芬作品《滚滚长江东逝水》词曲


总导演王扶林让谷建芬组建音乐班子,要求歌曲“古今契合,立足当代,让青年朋友喜欢”。第一个任务是写《桃园结义歌》。王健认为“这一拜,就开启了百年战争,就树立了金兰结义的典范”,谷建芬说“你就抓住这一拜写吧”,就这样创作出了歌曲《这一拜》。


《三国演义》拍摄历时三年,谷建芬只到过“桃园三结义”这一场戏的拍摄现场。1991年3月,北京西郊一座桃园,剧组人员给真桃花点缀上假桃花。当时刘关张三个演员互相还不认识,来到现场一介绍才知道对方演谁,然后才化妆、造型。谷建芬和王健在旁边看着导演蔡晓晴喊了声“放音乐”,刘欢的《这一拜》顿时响彻全场,戏剧氛围瞬间弥漫,拍摄非常顺利。这场戏也成为《三国演义》中的经典场景。


最初《三国演义》没有片尾曲,有人说“难道把片头歌再唱一遍?”剧组紧急下任务,谷建芬提出创作思路:“这是为貂蝉写的歌,她这一辈子是痛苦的,最后这些人都去世了,我们要替貂蝉把眼泪流出来,把更多的话都说尽吧。”王健用四十五天写了三稿,修改六次,写成《历史的天空》,谷建芬谱曲,毛阿敏如泣如诉又慷慨悲昂的歌声为《三国演义》画上了完美句号。


谷建芬为《三国演义》共创作了十五首音乐,有的英气豪迈,有的细腻婉转,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她的才情、激情和深情,她让世人知道“弱女子”身躯里,蕴藏着怎样一股排山倒海的“伟丈夫”气概。


《三国演义》之后,谷建芬再没接过宏大厚重的历史剧相关的音乐创作。很多人找她谱曲,她说要有感觉才能创作,她的旋律都是为歌声背后的故事而写,从没有凭空“哼哼出来一个调儿”,“为赋新词强说愁”不是她的作风。


亲人相继离世,唯有音乐使她一往无前


2004年时,谷建芬担任全国少儿歌曲大赛的评委,她发现孩子们唱的都是一些爱情歌曲,没有儿歌可唱,心里很不是滋味,决心“要为孩子们留下歌曲,要让他们在歌声中长大”。


然而儿童歌曲不受市场欢迎,很难找到优秀的词作者。谷建芬把目光投向传统经典,最初选中《游子吟》等六首古诗,而后扩大范围,把《三字经》等也收录进来。上海音乐出版社将这些歌曲结集出版,谷建芬将其命名为《新学堂歌》。


此后13年,谷建芬一共谱写了50首《新学堂歌》。就在她创作到第49首《敕勒川》时,丈夫邢波患病住院。谷建芬在病床前打着节拍把作品哼唱给他听。邢波虽然不通乐理,几十年来却一直是谷建芬的知音。


谷建芬和孩子们同唱《新学堂歌》


2015年5月,邢波因心脏病恶化离世,享年82岁。谷建芬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悲伤,刚开始振作,又一个打击差点将她彻底击倒:在丈夫去世8个月后,小女儿谷千惠又因为脑出血突然去世。女婿在上海为亡妻举行追思会,谷建芬因身体原因没能参加,在家哭得不能自已。


两位亲人相继离世,过度悲伤让谷建芬患上抑郁症,需要吃药调节治疗,工作无法进行,甚至连钢琴都无法弹奏。大女儿赶来照顾母亲,和谷建芬同吃同睡,整晚陪着她拉家常。毛阿敏、孙楠等学生经常来看望她,给她唱歌,为她下厨做饭。


这样经过一年多,直到她偶然间看到一句话“有种幸福叫放手,有种痛苦叫占有”,才再次坚强起来继续工作。2017年,谷建芬终于完成了50首《新学堂歌》的目标。她辗转上海、深圳等多个城市,到学校推广新学堂歌。2018年,《新学堂歌》登陆央视《经典咏流传》舞台,获得越来越多关注和认可,在全国各地幼儿园和中小学中开始普及。她还成立了“谷建芬音乐公益基金”,扶持培养有音乐才华但家庭条件不好的人才。


2023年2月7日正月十七,知名男歌手汪正正探望老师谷建芬。在自家客厅,88岁的谷建芬依然像当年课堂上那样,弹着钢琴给50岁的学生汪正正进行一对一视听练唱。4月19日,谷建芬88岁寿辰,众多学生为她庆生,齐声歌唱她的代表作《歌声与微笑》,用老师的代表作作为最好的生日礼物。


2022年8月,弟子们看望谷建芬 (左起苏红、汪正正、谷建芬、李杰、李勇)


2023年夏季,刀郎发布的最新单曲《罗刹海市》受到听众热烈欢迎,也引发广泛争议,有人猜测歌词中是否含有对那英、汪峰、杨坤等人的影射。这时又传出消息:谷建芬站出来为弟子那英发声,批评刀郎新曲过于商业化和娱乐化,并建议音乐圈进行整改。谷建芬被卷入舆论漩涡,她立刻回应,否认对刀郎发表过任何评论,并通过律师发布声明,澄清事件真相,此后她再未做过多表态。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信息很容易被误解,真相也很容易淹没在评论大潮中,过多言辞只会徒增争议,她能做的就是保持理性和客观,不被谣言裹挟,就如以前遭遇那些不公的批判,她相信广大听众最终会浊清自辨。


如今的谷建芬精神矍铄,口齿清晰,思维活跃,除血糖血压有些偏高外,没有其他老年疾患,仍保持着浓厚的创作欲望。她说自己在八零年写下《年轻的朋友来相会》,2000年时又创作《二十年后再相会》,那么到了第三个二十年,“我想完成一个三部曲”,用歌声记录走过的六十年。她对挚爱的音乐事业,依旧充满了赤子之心和满腔热情,一往无前地坚持创作,“我想我还要努力地写下去,有音乐陪着我,我一生绝对会长久地走下去”。


来源:各界杂志2023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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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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