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特科行动记 追凶（一）

上海解放第三天，新任上海市市长陈毅一天之内接到两份电报，电报都是中央情报部代部长李克农发来的，要求查找“李静安（李白）”同志的下落。

电报要求，这位同志对党组织极为重要，如果活着，要火速把他护送到北平，如不幸牺牲，尽最大可能找到他的遗体

陈毅当即通过军管会给上海市公安局发去“008”号电：“兹于1937年冬，党中央派往上海地下党工作之李静安同志，去向不明，特劳查。”

在电文中还附有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到蓬莱警察分局提解李白的相关内容。

上海市公安局立刻行动，安排人员进行查找，他们先找到李白的夫人裘慧英进行调查，了解当时李白被捕羁押的相关情况，根据已掌握的线索来看，李白同志极大可能已被国民党反动派秘密杀害。

李白裘慧英

负责此案的同志从蓬莱警察分局内部着手进行调查，通过一位留用的警察那里了解到，有一位穿长衫的囚犯被押上刑车提走，后来听说他在浦东杨思地区被杀害，而从他的描述中来看，此人极大可能就是李白。

经多方线索查找，在杨思区严桥镇附近的张楼村，调查组找到一位老人，他回想起上个月一天夜里，曾听到一阵汽车马达声，看到一群士兵押下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朝戚家庙方向走去，不久，便听到密集的枪声。

最后在浦东戚家庙旁挖出了十二位烈士的遗体，秦鸿钧、张困斋同志的遗体也在内，十二位烈士中年龄最大的四十岁，最小的才廿四岁，秦鸿钧同志牺牲时是三十八岁，李白三十九岁。

李白的孙女李立立回忆当时的情景：

“当时被挖出来的时候，十二个烈士都是五花大绑，身上都是弹孔。但是，在挖出来的那一刻，我奶奶还是认出了我爷爷，因为他的身上穿的这个裤子补丁，是我奶奶亲手给它缝的。”

从平地下挖出一具具腐烂的遗体，都已无法正常来辨认，只好按照亲人的特点记号来寻找。

秦鸿钧上身穿着中山装、下身穿的是西裤，而且他的口里还有几颗假牙；张困斋穿的西装裤腿上的贴边是老母亲缝的，只有这一特点，最后只好将每具遗体的裤腿都翻过来让她仔细辨认。

在现场有多少白发老人寻找自己的子女，多少孩子寻找自己的父母，这是反动派欠下的一笔血债！

通过监牢难友的回忆，还原了当时的情景。汽车一路向浦东开去，途中车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同志高声对大家说：

“咱们都是有骨气的人，死对咱们有什么关系？是好汉临死时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其他同志齐声答道：“是的，我们谁也不掉眼泪！”

汽车开到浦东伪警备司令部第六大队，他们下车后，敌人宣布判了他们死刑，问：

“你们还有什么讲的？”

烈士们一起回答：“我们用不着讲什么，我们的话会记在千万人的心里。”

敌人用绳子把他们的双臂紧紧地反绑起来（从遗体上都可以看到绳子都陷到了肉里），来到戚家庙旁。

下车后，监刑人要执刑人用手枪行刑，十二位烈士高呼口号，执刑的刽子手心惊胆怕，因为他们预感末日快到了，所以不敢开枪。

监刑人没有办法，只好另外调了一批人来执刑，但这批人还是不敢开枪。

不知谁想出了一个自己安慰自己的办法，把庙里的香炉搬出来，燃了香，这些人跪下来向天发誓，自言自语地说：

“今晚杀的这批人是偷公家的木材的强盗......”

陈毅接到烈士遗体已找到的报告，当即给李克农回电汇报调查最后结果，并在电文最后写道：“血债要用血来还！残害李白烈士的反革命分子，我们定要向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张困斋

按照陈毅市长的命令，上海公安局紧急成立由副局长杨帆负责的追凶专案组。

案子过去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与之后市局接到的悬案（见中央特科行动记 舍生取义 黄金失踪之谜）比起来，难度要小一些，但是相关线索太少，专案组努力翻阅档案、调查走访专案中当事人亲属邻居和案件中的其他相关人员，但是始终没有获得突破，案件迟迟没有进展。

一个多月以后，副局长杨帆接到了一通令专案组欣喜的电话，吴家湾上海市公安局负责人吴萍，在翻阅当地旧警察局档案的时候，发现了可能与李白遇害事件相关人员的一些线索。

线索是两份文件，一份是奖励通报：巡官史致礼、警士强元贵参加行动，各自记功一次。

另一份是写了二人名字的文件，标注二人的功劳是曾经“协助破获电台”。

市局副局长杨帆得到吴萍的汇告之后，立刻安排人员着手调查巡官史致礼、警士强元贵的下落。

巧的是两人此时都已被留用下来，仍在吴家湾分局工作，杨帆下令控制住二人，并立刻将他们带回上海市局审问。

史致礼、强元贵两人心怀鬼胎，仓惶不已，很快就交代了自己参与破坏电台的来龙去脉。

令人意外的是，两人对于李白台的情况毫无所知，他们破坏的是上海另一秘密地下电台，即秦鸿均、张困斋所掌握的电台。

秦鸿钧、张困斋虽被捕稍晚于李白同志，但被敌人押上囚车，送至杨思地区戚家庙附近，是与李白等人一同遇害的。

虽没有完成陈毅市长的任务，但意外抓获了了秦鸿钧、张斋两位烈士的案子中的案犯，也是收获不小。

工作进展的显得格外漫长，但是专案组相信，只要有这种抽丝剥茧的耐心，锲而不舍的工作态度，那些反动分子也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案件调查过了小半年，终于有了转机。

上海市公安局虹口分局忽然收到货物税局沪北稽征所一名税务员的电话“有一中年男子，携带军用通讯器材前来纳税，状极可疑”。

此人什么来历，这些军用通讯器材是哪里来的，他又如何和李白的专案有了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