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社会‖总第0258期·张耀宇·一场婚宴看尽世态万象

一场婚宴看尽世态万象

张耀宇·文

初冬的周末，西北小城天气格外晴朗。驱车五十余公里，来到了一个叫红豁岘的小山村里，参加小姑孙子的婚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感受着别样的亲情，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的场景。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跟随大人一起去村子里吃席，尤其是气氛愉快的喜宴。八九十年代，物质贫乏，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吃一顿好饭食。那个年代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攀比，少了客套，都是真心实意地人帮人，人爱人，通常是一家有喜事，亲友们齐上阵，不分你亲我疏，珍惜欢聚的时光，其乐融融。

长大后，在市场经济大环境影响下，久违的亲情观出现了些扭曲，利益面前人们的思想价值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虽然表面上看婚宴很热闹，在内心深处总觉得少了一点朴实。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在农村的婚宴上，菜肴越来越多，饮酒也越来越精致，随礼的份子钱也越来越高的离谱，一场宴席下来，总有一种失落感。

后厨忙碌准备菜肴

红豁岘的小姑命运多舛，是父亲最小的一个妹妹，长到三岁多时爷爷就撒手人寰，苦水里泡大的小姑性格刚强，兄妹连心。父亲在世时，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小姑，老一辈人身上的那种亲情味，到了我们这一代人，逐渐被淡化。现实的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追求物质和经济上的成功和满足，忽略了和亲友在一起的时间和交流，将时间放在了赚钱和物质的追求上。

近读《增广贤文》里有一段话，其实古人早就总结了人生: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 杯杯先敬富贵人；

门前拴着高头马，不是亲来也是亲；

门前放着讨饭棍，亲朋好友不上门；

世结交需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有钱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三穷三富过到老，十年兴败多少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千百年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非是靠善意获取的，从始至终，规则都是一个不可忽略的东西。经历了一些世事沧桑后，终究会明白一个道理，亲戚之间无论关系多好，都要懂得保持距离。当下有个很奇特的现象，亲戚之间相处得越多反而关系越差。何为亲戚，通俗地说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或是同亲密关系者有血缘关系的人。归根到底，维系这层关系靠的就是血缘，而不是金钱和利益。

在这场农家小院里婚宴中，有一位朴实的中年人说了一句经典的话:大棚乱了四季，利益乱了亲情。仔细回味不无道理，在经历了社会大变革后，人越活越现实，维系亲情的不再是血缘，而是利益。当一个人在众多亲友中，尚存利用价值时，听到或看到的全是恭维和奉承，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伴随着的不是讽刺挖苦就是被冷落。在众多亲友中，有一位极其有代表性:打着亲情牌，花言巧语，只想占便宜，吃不得一点亏。想当年，他送孩子去上大学，他乡遇亲人，我竭尽全力盛情款待，酒足饭饱后亲戚和孩子不胜感激，信誓旦旦地说孩子毕业后，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一定要请我吃一顿饭。直到现在他孩子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都没有见行动。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说了一句很现实的话：“世界上凡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谈论的话题无外乎三个：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相互窥探的搬弄是非。”利益驱使下，亲情逐渐走向泯灭，三五成群的亲友们聚集在一起，少了真情，多了攀比和炫耀。

在过往的岁月里，经历过一些所谓的亲戚，就像添狗的一样，谁家家境情况好，有既得利益，随礼的时候都很阔气，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和感受。而这样的情感冲击，硬生生地隔开了亲戚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唤醒亲情，回归亲情，想念小时候跟随父辈们，参加亲友喜宴时，虽然菜品单一，却被浓厚亲情包围下幸福感满满；如今喜宴，菜品丰富，酒水高档，每个人却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一场宴席后，只有腹内装满了油水，内心里却承载了太多的失落感。

厨艺精湛

当婚宴结束，亲友们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如同电影院里散场，行色匆匆，各自坐上了车后，迅速地离开了。看着站在大门口年逾七旬的小姑，白发苍苍，无助的神情里充满着岁月的沧桑。

当汽车驶向宽阔的水泥路面，汽车倒车镜里小姑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种无名的忧伤，搅乱了我的思绪，曾经视若生命一样珍贵的亲情，在现实中不堪一击；那些曾经出现在生命里重要的亲人，最终给我上了现实的一课，原来亲情不过如此，爱与支持的背后，皆是各自的利益得失。

一场婚宴看尽了世态万象。

《金刚经》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这三个“不可得”，真实地阐述了事物的空性。即使生活这般无奈，活在当下靠谁不如靠自己，做谁都不如做自己，谁好都不如自己好。人生没有完美，只有完善；亲情没有十全十美，只有尽量。亲情看不到摸不着，只有用实力才能换来心安理得和别人对你的尊重。

冬日的暖阳，照进了温暖的陋室，有一束光停留在了眼前，内心豁然开朗，何苦纠结，人生苦短暂，活在当下，且行且珍惜。

责任编辑: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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