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端跌落黄泉的大将军,年羹尧到底做错了什么?

清代,雍正帝以勤勉奋发、治吏严苛著称,其绝不容许臣子有骄奢跋扈、拉帮结派的行为。官员一旦触犯了这条底线,无论有过多少功绩,受过多大的恩宠,被处置起来将毫不留情。

年羹尧便是一例,他从威震西北的抚远大将军一直降到了杭州将军,乃至最后削官夺爵,被赐死而亡,可以说是从云端跌到了黄泉。

出身内阁,结亲雍正

年羹尧是康雍年间的著名军事将领,出身家世颇好,父兄均在朝为官,其自幼在读书上也颇下工夫。

康熙三十九年,二十出头的年羹尧便中了进士,被授予翰林院检讨一职。当时,只有学识优渥者方能被授予这个职位,可见年羹尧的才学当属出众。

在翰林院的这段时光,年羹尧刻苦钻研兵、法等各家学说,为其日后沙场立功打下了基础。康熙四十八年,不到30岁的年羹尧由侍读升迁为内阁学士,年底又被授予四川巡抚一职,执掌一方。

在当时,四川巡抚一职相当重要,康熙选人时也是思忖再三。原来,彼时的新疆地区,准噶尔等各部族矛盾丛生,各种势力此起彼伏,以致西北地区战乱频仍,西藏、青海、甘肃等地颇受其害。

为了平定西北,康熙有心出兵,决心将四川作为后勤供给中心,故人选须得慎重。经过反复考虑,康熙最终选择了年羹尧,而年羹尧也深为感动,上奏表态称自己以“一介庸愚,三世受恩”,定当竭力图报。

年羹尧在四川兴除利弊,整顿官员风气,自身也带头表率,逢年过节概不收礼。不仅如此,年羹尧还兴建粮仓、修葺官道,为将来的粮食、武器等军用物资的运送做好了准备。

这段时间,对年羹尧而言,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便是与雍正结亲。康熙四十七年,年羹尧之妹被指给当时还是雍亲王的雍正为侧福晋,年氏一家与雍正的联系从此更加紧密,而年羹尧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愈加巩固。

于雍正而言,年羹尧的出现等于为其争夺皇位增添襄助;而对年羹尧来说,多了一个皇子当妹夫,在朝廷的分量无疑又重了几分。然而百密一疏,即使在与雍正结亲后,年羹尧对哪位皇子能继承大统仍心存疑虑,不免有时做出投机的行为。

升任四川总督后的一次进京中,年羹尧并未按照规矩首先拜见雍正,而是先去给办寿酒的八阿哥胤禩送礼。雍正非常不满,严厉斥责年羹尧,称按照八旗惯例,年羹尧为旗人,回京后应该首先拜见身为旗主的主子,但他却先去拜访胤禩,想必是有心转投他人旗下。

年羹尧受此敲打,惊恐不已,多次上门称罪。此一事后,年羹尧对雍正死心塌地,再无他想,而雍正似乎也不计前嫌,依旧对其信任有加。

军功显赫,平步青云

身处西陲的年羹尧既有康熙的青睐,又有雍正的支持,在西南、西北征战多年,军功斐然,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征战西藏和平定青海。

康熙五十六年,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入侵西藏,康熙派四川总督康泰率兵征讨。不料,清军阵前哗变,时任四川巡抚的年羹尧一边派人到军队传谕,安抚士兵,一边上奏康熙,详述军情,并请求让自己亲赴松潘处理兵变。

此次处理兵变迅速有效,得到了康熙的肯定。次年,策妄阿拉布坦占领西藏,年羹尧迅速做出回应,提前派人在入藏沿途加设驿站,有力地保证了清军入藏的物资运送,做好了后勤保障。

不久,康熙便任命其担任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随后年羹尧又被授予定西将军,率兵入藏。年羹尧发挥所长,连战连捷,很快便平定了西藏之乱。

转年春天,年羹尧入京觐见皇帝,康熙不仅给予赏赐,还擢升其为川陕总督。

雍正登基后不久,青海的罗卜藏丹津发起叛乱。一时间,朝野对于是剿是抚争论不休,毕竟,康熙晚年的几次平乱花费了大量军费与人力、物力,军中将士也是疲惫不堪。

此时的年羹尧已经是太保衔并授三等公,其妹也早已成为贵妃,在这关键时刻,年羹尧果断奏请,愿意领兵出征。雍正心喜,敕授其为抚远大将军,率军攻打罗卜藏丹津。

年羹尧于此役中尽显才干,计谋迭出,先是俘获了罗卜藏丹津的母亲与妹妹,又设伏兵击溃其主力,令其仅剩200余人逃入天山。不到两年时间,年羹尧将青海各处叛军尽皆荡平,并针对当地的实际情况,提出了善后十条,稳定了当地局势。

班师回朝时,雍正亲至午门迎接,封其为一等公。凭借赫赫战功,年羹尧的地位扶摇直上,更重要的是,在雍正争夺帝位之时,年羹尧是其手中最有力的秘密武器,这也是他成为雍正心腹的关键一步。

康熙去世前,诸皇子中只剩雍正与八阿哥胤禩有可能继承地位。恰在此时,康熙任命胤禵为抚远大将军,执掌兵权,代其远征准噶尔部,而胤禵正是胤禩的心腹,一时猜测四起。

雍正素来与军队来往较少,在这关键时刻,年羹尧多次密信雍正表示支持。雍正依遗诏登基后,马上传谕召回远在西北的胤禵,年羹尧则迅速接管军队,将胤禩心腹将领分开安置,著人监视,从此将军队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尽管胤禩、胤禵等人心怀不满,因其手中无兵,也只能承认雍正的继承合法性。可见,如果没有年羹尧,雍正即便继承了地位,恐怕还要经过一番动荡。

骄奢跋扈,屡劝未果

受封之后的年羹尧在朝中风头一时无两,逐渐变得嚣张跋扈。不仅在与各省总督、巡抚的书信来往中直呼其名,甚至在进京时,也得让沿途的总督、巡抚跪拜于路旁迎送,到京后,所有王公大臣都必须在京郊迎接。

因其长驻西北,各部族更是受尽欺压,部族首领求见时,必须提前通报,于营外下马,步行至帐前,等候召唤方可入内。

雍正派御前侍卫数人前往年羹尧帐下效力,年羹尧将他们视若奴仆,呼来喝去。更有甚者,对于雍正发来的上谕,年羹尧也没有按照清代制度,下跪叩首,亲手接旨,而是端坐桌前,听完后让副将接旨了事。

不仅在军中如此,年羹尧还插手地方官员的任命。最初,雍正御准年羹尧可以直接参与朝政,对许多官员的任命也愿意与其商议,更准其越过内阁直接上奏。

然而,年羹尧利用这种权力拉帮结派,打压异己,在辖下的川、陕二省,所有官员的升降调迁全凭其喜恶,更插手其他各省的官员任命。如,直隶巡抚赵之垣虽无大错,却因为年氏心腹李维钧垂涎该职位,求得年羹尧上书弹劾其“庸劣纨绔”,最后丢官了事。

赵之垣倒也机敏,发现年氏势力庞大,转年便投靠年羹尧,送上大量珠宝银两,不出数月,竟又转任盐道肥缺。

此类事情比比皆是,以至于出现了凡年羹尧荐举的大小官员,在吏、兵二部必须优先任命,且不容更改置喙的现象,这些官员也被冠以了“年选”的称号。

作为地方军政大员,年羹尧收入颇丰,除了雍正的各类恩赏,更多的则是下属的孝敬,少则数千,多则数十万。据案发后的统计,年羹尧共计贪污索贿、侵占公款约350余万两之多。

虽然地处西北,年羹尧的日常生活却是相当奢侈,经常将南方的时令水果、鲜蔬等用快马送至帐前,所用器皿也均为江南各窑烧制的精品,一年开销远超所得。

对于年羹尧的骄横个性,雍正其实很早便知道。早在登基前,他便曾密信已任川陕总督的年羹尧,提醒道:“知汝以儇佻恶少,屡逢侥幸,君臣大义,素所面墙。国朝祖宗制度,各王门旗属主仆称呼,永垂久远,俱有深意。尔狂昧无知,具启称职,出身何典?屡谕尔父,尔犹抗违不悛,不徒腹诽,而竟公然饰词诡拒,无父无君,莫此为甚……其犹执迷不悛,则真所谓噬脐莫及者也。”

登基后,雍正曾对年羹尧说:“朕不为出色的皇帝,不能酬赏尔之代朕;尔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在念做千古榜样人物也。”以此劝勉年羹尧知法守礼,冀以君臣青史留名。然而年羹尧的所作所为终究让雍正大失所望。

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一日,在年羹尧的奏折上,雍正这样写道:“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全功难。为君者施恩易,当恩难;当恩易,保恩难;保恩易,全恩难。若倚功造过,必至返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尔等功臣,一赖人主防微杜渐,不令至于危地;二在尔等相时见机,不肯蹈其险辙;三须大小臣工避嫌远疑,不送尔等至于绝路。三者缺一不可,而其枢要在尔功臣自招感也。我君臣期勉之,慎之。”其中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可惜,此时的年羹尧执迷不悟,已听不进任何劝告,反而愈发骄横,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弹劾获罪,赐死牢狱雍正三年,雍正以年羹尧撰写奏折时“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其谬误之处断非无心”为由,将其革职,调任杭州将军,一个月后,再降为闲散旗员。

不仅职务不保,其爵位亦如是,先是太保衔被削,后从一等公连续降至一等轻车都尉。如此雷霆手段,将年羹尧彻底打蒙,他本期望有人能为奏保,却不料等来更多官员的大量弹劾,所涉罪名也越来越多。

九月,雍正下旨削去年羹尧的全部官职爵位,押送入京。经过审理,查列年羹尧大逆罪五、欺罔罪九、僭越罪十六、专擅罪六、贪渎罪十八、侵蚀罪十五、忌刻罪六、残忍罪四、狂悖罪十三,共九十二款罪,赐死狱中,其子年富一并处斩,其余家人发配广西等地充军。

所谓“树倒猢狲散”,至雍正四年,“年选”官员被斩首、流放等不一而足。尤其是翰林院侍讲钱名世,因为“曲尽谄媚、颂扬奸恶”而革职,雍正更亲写“名教罪人”一匾悬其家门,并令当地官员时常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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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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