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在无爱婚姻里苦熬十年，跟我爸离婚后把事业做大了，我爸酸了

文/西涧海棠

你低估了我想陪你走下去的决心，而我却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不想用消失来证明一个人的珍贵，但我会转身！——杨绛先生

1

我出了一段时间的长差，回家换洗了下就去看我妈，没想到在楼下遇到我爸。

他看到我立刻满脸堆笑，跟着我一起上楼。

我问他怎么在这，找我妈有事？

他支支吾吾地说：“还不是那点事。有你在不是更方便点吗？”

原来他是在这里蹲守我呢。

我就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爸要上去。我妈说，那就上来吃个饭。

我爸说：“你这孩子，跟我这么生份呢？我来吃个饭，你妈还能撵我走啊？”

我听得差点起鸡皮疙瘩，我跟他还真的没多亲。

他用这样的亲密的口气跟我说话，我还真的不适应呢。

我跟我妈亲，什么话题都能聊得起来，说说笑笑的，挺自在。

我妈特别善解人意，从不说教，上学时有什么事放学回来我都跟她分享。

我初二时喜欢上不喜欢我的同桌，刚上高中时压力大不想去学校，我妈从来都是安静地倾听我的烦恼，帮我请假，然后带我去爬山跑步打球，挥发汗水，排解苦闷和郁结。

我妈在我人生路上给了我太多温柔而坚定的陪伴，使我得以跨过一个个的坎，走进大学，又走进社会，积极工作认真生活。

可我爸呢，我小的时候就十天半月见不到他人影，他一回来倒是买一堆玩具和一堆零食给我。

可我那时候希望他能陪我堆积木玩滑滑梯，教我骑自行车，带我去家附近的森林公园玩。

可惜，都只是我的愿望。

我妈也曾跟他激烈地争吵过，为什么不能多一点时间陪我，为什么这个家就拴不住他？

我爸就不耐烦地说他要挣钱，哪有时间一天到晚待在家里？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如果他愿意，他一定有时间陪我和我妈。

只是他不愿意，他更愿意在外面的世界里待着。

2

我很羡慕同学和他们爸爸的感情，那种父子间流动的爱是我不曾体会过的。

我爸回来得越来越少，他也不知道我上几年级。

曾经去接过我一次放学，明明我上初中了，他还跑去小学，还怪我妈没说清楚。

为此回家来大发雷霆，说他的时间多宝贵，好不容易抽空去接我，我妈竟然让他走了那么多冤枉路，简直浪费时间！下次不要喊他去了！

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忙归忙，忙得一点时间都不分给家人的，估计只有他一个。

他乐意去打牌组饭局，总之就是不乐意跟我和我妈在一起，这个家像是有刺会扎他屁股。

其实我上小学三年级之后再没有对他期望过了。

我知道他没办法给我想要的爱。

我们上一次在一起吃饭还是我读初三，他破开荒地频繁回家。

我妈那些天总是做出比平时多出好几盘的菜，还给我爸温上酒。

看得出来，我爸回家，我妈很高兴。

可外婆却嘀咕：“十年了，没看到你爸回来得这么勤过，怕不是有什么事吧？”

我推算了下，也就是说我五岁之后，我爸就开始把这个家当旅馆了？

我外婆叹气点头：“以前没挣到钱，苦哈哈地过日子，你妈对你爸算是死心踏地不后悔。

说句不应该的话，这十年里，你爸膨胀得找不到北，眼里心里都没有你妈，外婆都不止一次劝你妈跟你爸离婚算了。

你妈啊，舍不得不甘心耐着性子等你爸回头。你爸的心啊，回不来了。你妈偏不信，唉！”

在外婆悠长的叹息里，我拼凑出爸妈的爱情。

我妈不在乎我爸家贫，陪着他白手起家，还托外公的关系帮他。

我妈跟他谈了四五年的恋爱，明明我妈不在乎那些物质条件，我爸却一直借口没有条件不结婚。

后来意外有了我，我爸还犹豫。

爷爷发了火，让他是个男人就要负起责来，他这才跟我妈结婚。

到我五岁的时候，他才有了点身家，但是他却很快把我妈抛在脑后。

他提过离婚，我妈不同意，我爷爷也不准许。

3

爷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不要我爸做忘恩负义的人，不能忘了当初外公对他的托举，还有我妈陪着他受苦受累熬了那么多年。

奶奶早逝，是爷爷把我爸拉扯大的，他在我爸心里还是有威信的。

所以爷爷发了话，我爸也就不敢造次。

可他虽然不提离婚了，却也隔三差五不着家了，在外逍遥过日子。

外婆说她替我妈不值，说我妈就是太一根筋了。

可我妈相信她在我爸心里是有位置的，所以选择苦熬苦等，和时间比赛谁更坚韧。

外婆的直觉很准，我爸真的不是回来陪我们过日子的。

那天夜里我去上卫生间的时候，从他们卧室门底缝隙发现光亮，然后就屏住呼吸。

我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谈离婚。

让我惊讶的是，我妈一直很平静，语调平缓，两个人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似的，我一度以为我听错了。

可是他们说得明明白白，在谈财产的分配，我跟谁。

我爸说：“孩子一直跟你，你带着吧，跟我我也搞不好他。”

我妈说：“孩子大了，这个问题要听他自己的意见。当然我是要的，你不用担心。”

我妈问他能不能等到我中考结束再办手续，反正他就是再缺那张纸，也不着急这两个月吧。

可我爸没答应，不是他等不及，是别人，确切的说是别人的肚子等不及。

不是说男人离婚都会要儿子吗，他不要我，原来是因为他马上就要有新的了！

我妈居然没闹，可能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明明四月天，天气已回暖，彻骨的寒意却还是迅速在我全身蔓延。

我猛地打开他们的门，相对着坐在窗边圈椅上的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

我就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握紧了拳头盯着我爸。

我爸尴尬地笑了一下，问我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我妈几乎是奔过来抱着我，然后握住我的手，让我别怕，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我不知道她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4

那一晚之后，这个表面完整的家彻底破碎。

其实也称不上破碎，本来，这个家也就是我和我妈过，他这下宣布之后，就彻底不用回来了。

他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是完全排斥我和我妈的，有他的生意，他的交际，还有他别处的温暖。

我憋着一口气，学习上倒没有落下，也考上市直重点高中。

爷爷多次登门，每次来都会给我妈钱，我妈让他自己留着用。

爷爷让我妈不要太节约，钱拿着该花就花。

又心疼我身体一直瘦弱，学习任务又重。

还让我妈也不要担心以后我上大学负担大，我爸要是不承担，他会把老房子卖了给我妈，让我妈放心不要愁往后的日子。

他活着一天就会支持我们一天。

我妈不想收，说她会把我养好的，让爷爷放心，也让爷爷保重身体。

可爷爷就丢下钱，转身就走。

在爷爷看来，如果我爸不出格，我们一家的生活要多圆满有多圆满。他常说他得来的不是儿媳倒像是一个女儿。

用我外婆的话说，我妈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我妈和亲戚间的关系处得也特别好。

我妈能吃亏，出钱出力从来不抠搜，没人跟她处不来的。

对于他们的离婚，我爷爷特别惋惜。

他不知道我爸到底图外面的什么，像我妈这样的要貌有貌要品有品的女性，他不相信我爸还能遇到第二个。

但他老了，管不到我爸了，只能用他的方式表达对我们的不舍和关爱。

直到他去世，他都没承认我爸后来的那个家和孩子，也没让他们进门。

我后来虽然也经历了些学习上的挫折，好在在我妈的支持下一路闯关。

我也学会了遇事处惊不变，心态平和，拿得起放得下。

到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

我妈离婚后，没有悲戚怨怼。

可能是一朝醒来放弃幻想的缘故吧，她重新启动了命动的齿轮。

这么说真的不夸张，因为她做出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成就。

5

我妈在我上大学那年开了家水果生鲜店。

等我研究生毕业，五十出头的我妈已经在本市开了四家店。

妥妥的成功女性了。

她浑身散发着干练的光，走路带风。

跟我们独处的时光里，她依旧温柔慈爱。

在我妈身边，我始终能感受到温柔坚定的力量，这力量一直让我心安，没有因为缺少父爱而惶恐自卑过。

当然，她也有了自己新的情感。

我们一起吃过饭，一起旅行过，我们跟他相处挺愉快。

他私下跟我说，我妈太优秀了，能遇到是他的福气。

看得出来，我妈跟他之间也挺合拍。不说太多的话，但会相视而笑。

那种流淌在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人看着特别舒服。

我爸却因盲目投资一夜回到一穷二白的状态。

他卖了房子还债，跟新人组建的家也再次解散，为付不起两千块的抚养费打电话跟我诉苦，说女人势利，就知道要钱。

我说那就把孩子领到身边你自己养。

他就不吱声了，他哪会养孩子？

想想他两次走进婚姻，都是因为被迫。我真不知道他对爱情和婚姻以及家庭的态度。

如果我一直跟着他，恐怕也被带偏了，难得有今天的美好生活。

我劝他好好找份工作，人生总还需要自己支 起来。

可他张口就跟我忆往昔峥嵘岁月，说他一个当老板的，怎么可能靠打工过余生？

可是人不应该面对现实吗？

他却说自己又看准了一个项目，只要有钱投一定能挣钱。可惜他那些朋友都离他远远的，他一分借不到。

他瞄准了我妈，说是没想到我妈如今能有好几家店，手里一定不缺钱，指缝里漏个二十万给他就可以了。

说得好轻巧啊，凭什么漏给他啊？

他当年离婚，提前做足了功课，用尽了心思，我妈分到手的就一套住房，和不到两万块的积蓄。

我妈当时是心冷透了也想开了，不再跟他纠缠，放过自己，转身去过自己的生活而已。

如今他好意思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打脸。

我劝他清醒一点，不要去打扰我妈。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登门来找，一心想着重启他的老板梦。

6

他一进门就不把自己当外人，我妈出于礼貌和修养给他盛的饭。

他看了看菜，还问我妈有没有酒，要温的。

我妈给他拿了一瓶，但是没有温，我爸拧开瓶盖倒上一杯就喝上了，夸酒不错。

动静还挺大，我不由地皱眉。

他喝着酒吃着菜，就在饭桌上跟我妈提借钱的事。

他让我妈相信他的眼光，赚了钱马上就还她。还说大家好歹是一家人，看在儿子的份上也不能拒绝他。

我在心里怼他，他有眼光就不会跟我妈离婚了。

我妈微笑不语。

我爸看我妈没有回绝，竟然大胆提出：“你一个女人开着这么家门店，太吃力了。不如我们复婚吧，店我来开。”

又说：“好多年没吃你做的菜了，你的厨艺真不错。以后，你就在家做做饭。”

他才喝了几杯啊，不至于醉了吧。

我让他说话有点分寸，赶紧吃，吃完我送他回去。

我爸还朝我瞪眼，我妈倒也没恼，只是淡淡地说：“从前是一家人，现在就不是了。”

我妈客客气气地招待他，又客客气气地送他出门，没借钱给他，但是送了他两瓶好酒，让他别来了，她有爱人了。

我陪着走到楼下后，我爸忿忿地吐了一口吐沫：“不就是有点钱了吗，就给我甩脸子了。

她都忘了，过去是谁巴望着我回来的！什么爱人，给人骗了才好我要拍巴掌笑死！”

是的，我妈那时是给他机会盼他回家的，可他不反思不珍惜，那些旧情份早就被他自己耗光了，他心里没数吗？

他始终活得太自我，有了事业时不顾家庭，事业失败后不能面对现实；看

我妈过得精彩他就想来瞅机会，捞不到好处又迫不及待出恶/语泄/愤。

这一口唾沫，真是又酸又腐，一如他惨烈的人品。

7

我劝他赶紧踏实地找份工作吧。

他虽然一个人，可是实打实地还有一个年纪尚小的儿子要供养。即便每月两千块，也得一分一分去挣啊。

他提着两瓶酒走了，不坐我的车，让我们等着，看他逆风翻盘。

但愿吧。

他现在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他的过去买单。

好的婚姻和感情从来都应该——彼此是忠诚的伙伴，靠谱的搭档，既分担也分享。生活才能在正轨上良好地运行。

他不忠诚也不靠谱，所以他永远失去了我妈。

跟我妈在一起，其实是他这辈子的人生顶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