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游中国」唐初宰相褚遂良身葬江苏丹阳的历史之谜

蒋丰 胡玮

八月的江南,秋意朦胧。2023年8月21日中午,我们离开传说中的唐初宰相褚遂良的出生地——杭州市窑瓶巷,心怀一份沉甸甸的厚重,乘坐高铁前往江苏镇江市所属的丹阳市。据说,这里是褚遂良生命之骨最后的归宿地。无数的历史典籍告诉我们:人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明确的生地与归地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倘若真的如此,唐初宰相褚遂良还算是具有“完整人生”的。

下午,在丹阳车站下车后,一位当地出租车司机带着我们,穿过20多公里的乡间公路,绕过一排排民房和绿油油的庄稼地,进入丹阳市导蜀镇内一个名叫“东褚村”的村庄。

走进这个江南小村,我们看到许多农家院子里随处可见一排排陶制的酒缸酒罐,似乎家家都是酒坊。据说,这里盛产米酒,酿酒业自古有之。高大挺拔的翠柏,藤蔓蜿蜒肆意生长的丝瓜,鸡鸣犬吠时而相闻。久违啦,乡村生活!

据说,我们还是要使用“据说”这个词汇。因为网上的资讯告诉我们:元代《至顺镇江府志》和明代《隆庆丹阳县志》等,都记载有唐初宰相褚遂良与丹阳的相关关系,其中的志、书、纪还明确记载褚遂良就葬在丹阳市内。遗憾,这两部地方志,我们都没有能够亲眼所见。

在我们此行之前的3月30日上午,丹阳市文联主席万利泽等组织了该市书协等负责人和部分会员到东褚村采风,希望“擦亮褚遂良这块文化招牌”。2023年4月4日,“镇江文联”的公众号对此进行了报道,其中还有一句,他们“走访了据传为褚遂良墓葬的遗址”。

就是凭着这些“据说”和“据传”,我们进入东褚村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迈过水渠,走过田垄,几经打听,来到一块绿油油的农田前。一位老农告诉我们:“过去,那里有个土堆坟包,有人说是褚遂良的墓地。现在,那个土堆坟包早就没有了。”顿时,不远千里踏访未有所得的一种惆怅感、失落感在我们心中油然升起。

我们试图再找人问一问。这时才发现,整个村庄安静极了,几乎听不到人声,看不见人影。倒是有许多大狗小狗欢快地奔逐在我们这样陌生人的前前后后,一些农户中拴在大树和铁笼中的老狗也不时发出寻问的吠声,刷着自己忠诚守家护院的存在感。

就这样走了吗?我们真的是心有不甘,因为我们坚信,所有的“据说”与“据传”都不会是凭空而来的。于是,我们决定继续向村庄的深处走去。拐过一条临河的悠长的小巷口,我们看见一位老先生正在挥汗如雨地用力劈柴,那木柴开裂的声音在宁静的村庄里犹如一首独奏曲,那一块块老房子里拆下来的旧木板,经他灵活的双手,变成一捆捆整齐的烧火柴。更为重要的是,这位老先生看起来不像是纯粹的农夫,他的眉眼、他的皮肤、他的动作,都显示着一种回乡“老干部”的风采。

我们主动上前交谈,老先生也热情回话。他自称姓杨,今年76岁,身子骨非常硬朗。关键是,我们的“判断”没有错误:老先生告诉我们,他21岁到外地求学,毕业后进入常州市交通局海事处工作,退休后回到村庄,安逸地享受着晚年的生活。

估计他不愿意我们称他为“老先生”的,就犹如年过花甲的蒋丰不愿意被人称为“老蒋”一样。我们就称他为“老杨”吧。”老杨告诉我们,这里虽然名叫“东褚村”,但村里并没有褚姓村民,杨姓、张姓和许姓是这个村的三大姓。现在的东褚村,是由东褚、元褚、后村、迈村、杨巷、白庙、西泊七个行政村合并而成的。人丁兴旺时,村子里有500人左右。后来,年轻人陆续进城打工定居,老年人陆续老去病故,现在东褚村只有200人左右了。

老杨一边努力地回忆着,一边动情地对我们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曾听邻居的祖辈们讲起过唐初宰相褚遂良的种种官场故事。当然,老人们最喜欢说的还是当年那场褚遂良尸骨还乡得到厚葬的仪式。为了防止民间盗墓事件的发生,为了让这位惨遭皇权蹂躏贬谪的宰相不再受到可能的掘棺鞭尸,为了能让这个死去的灵魂能够永远地安静下来,村民们采取了极具智慧的保护性保密措施。出殡那天,村民们抬着四口被漆成枣红色的棺材,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走向村外。这样一来,褚遂良的墓地究竟在哪里,就说不清楚了

老杨微笑着指着日落的方向说,东褚村内有一条新鹤溪河,自西向东把全村分为两半。在河流的上游,有一座始建于明朝的“望褚桥”,不知道建桥者当初是为了让这座桥回望东褚村呢,还是要让这座桥回望身葬故乡的褚遂良。反正,这座桥2007年得到重修,现在属于镇江市级文物保护建筑。而在离村子入口不远的一片稻田与菜地的交汇处,村里人普遍认为那里是褚遂良墓地的遗址。

老杨还告诉我们,东褚村有一位张大汉先生,曾在镇江无线电厂当过领导。他人虽离村,心却未离,自己出资组织村里的“秀才”们编撰过一本《东褚村史》,比较详细地记载了褚遂良墓地以及与之相关的久远的过往。这本村史编好后,张大汉又自费印刷,送给每户村民一册。

我们当然想获得这本宝贵的村史。但是,老杨说自己的家里距离这里较远,无法让我们立即阅读。我们只好带着遗憾在村庄里徜徉徘徊,因为下午是村民劳作的时间段,实在找不到更多的人,而询问到的几位年老的村民,都摇头说家里没有这本村史了。我们的遗憾,也因此绵绵延续。

有所失,必会有所得。这段踏访,让我们不仅感到褚遂良墓地已经具有一种神秘的色彩,渐成历史之谜,更感到一种故乡特有的故乡亲情。当年,正是凭借着这种浓郁的故乡亲情,在如今越南清化抑郁中死去的褚遂良才能够从千里之外骨回家乡、魂归故里;今天,正是凭借着这种浓重的故乡亲情,褚遂良才能够在千年之后仍为世人所晓。那个片刻,我们立即想把这番感受,向四幕传奇历史话剧《武则天女皇》的导演凌庆成老师做一个汇报。

在东褚村里七弯八拐,我们差点迷路了,手机导航在这里发挥不出任何的战斗力。正在着急时,巧遇路边一位采摘葡萄的小孩子。听到我们的问路,他就边走边指路,用清脆的童声指引着我们顺利走到村口。我们意识到,此刻,传说中唐初宰相褚遂良长眠之地的东褚村,尽管和中国很多村庄一样,面临着未来何去何从的发展窘境,但这位小朋友如此清晰、如此熟悉村庄路径的点滴,让我们隐约看见这座古老村庄的另一种未来

褚遂良大人,您应该在九泉地下也有感知吧。(本文作者系《日本华侨报》总主笔蒋丰、世家家长学院执行院长胡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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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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