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毛的烟叶9元的税，一包18元的卷烟中还包含什么？

中国烟草税制与控烟政策的探讨

中国烟草产业一直是一个备受争议的领域。吸烟对健康的危害众所周知，但烟草产业也是一个重要的税收来源。最近，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与经济政策合作中心发布的《烟草消费税改革暨烟草行业全产业链研究》（以下简称“报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这份报告深入研究了中国烟草产业的税收、成本和利润结构，以及烟草控制政策的影响。

根据报告，2020年一包卷烟的平均零售价格为18.69元。在这个价格中，税收占据了重要地位，其中65%为消费税，24%为增值税，10%为附加税，1%为烟叶税。这意味着消费税占据了烟草税收中的大头。消费税的征收主要旨在调控烟草消费，而财政收入则是辅助性的。目前，全球约有90%的国家对卷烟征收消费税。

国家卫健委在2020年9月提到，控烟行动包括通过税收和价格调控等综合手段来提高控烟效果。这反映了政府对控制吸烟的重要性，并对烟草税收政策的持续关注。

然而，尽管中国每包烟的税占比已经高达48.4％，但报告认为仍有提高税收的空间。根据模型测算，要实现“成人吸烟率降至20%”的目标，一包烟的税占比需要达到78％。这意味着进一步提高烟草税可能是必要的。事实上，自2015年以来，烟草消费税税率没有发生变化，而烟民的烟草支付能力却在增加。因此，提高税收的最终目的是提高烟草价格，以减少吸烟率。然而，在过去的七年中，每包烟的零售价格仅上涨了4.43元，烟民的“税痛感”并不显著。

报告还分析了一包烟的成本和利润结构。根据报告，一包烟的成本为6.12元，占零售价格的三成左右，而利润为3.72元，占比约二成。这意味着烟草行业每投入1元成本，能够获得0.61元的主营业务利润。这一利润率远高于中央企业平均成本费用利润率7.1%。

然而，制作卷烟所需的原材料成本相对较低。报告显示，在一包烟的6.12元成本中，零售和农业环节仅占8.5%，而50%的成本分布在生产环节，32%分布在批发环节。其中，烟叶成本平均为0.52元，占总成本的9%，占烟价的2.7%。这低廉的采购成本与高销售利润率导致了从业人员的收入出现两极分化。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烟草总公司平均年薪为186,700元/人，高于制造业国有单位就业人员年均收入的88,864元和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的90,501元。

然而，烟农是烟草产业链中收入最低的群体。2019年，全国有100万户烟农，平均每户烟农从每一包烟中获得的毛收入仅为0.45元，包括了在烟叶种植过程中的所有物料成本和时间成本。这表明，烟农为获得微薄的收入需要付出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他们的收入相对较低，而制烟商家的利润率相对较高。

烟草产业的税收结构与利润结构呈现对称关系。2015年，中国提高了卷烟消费税，导致烟草税收占零售价格的比重上升了4个百分点，但一包烟的利润比重在同一时期明显下降。这说明税收与利润之间存在明显的对称关系，但提税并不一定导致利润减少。

吸烟对健康的危害无可争议，而吸烟相关疾病给国家经济造成了巨大的负担。2022年，中国因吸烟导致的死亡人数已超过100万人。肺癌与吸烟密切相关，而我国的肺癌发病率和死亡率仍然居全球首位，肺癌的五年生存率不到30%。因此，控制吸烟是迫切需要的。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烟草控制框架公约，提高烟草税被认为是一项有效的控制吸烟的措施。

控烟政策除了通过提高税收外，还需要采取其他综合措施。然而，提高烟草税仍然是一个重要的举措，可以降低吸烟率，减少吸烟相关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研究显示，2015年中国提高卷烟消费税后，卷烟税收收入增加了4%，零售价格增长了10%，烟草税收收入增长了9%。这表明，提高烟草税不仅可以改善公共健康，还可以为国家财政带来更多的收入。

根据报告，2020年一包烟的税占零售价格的比重（48.4%）远低于世卫组织建议的75%水平，以及根据中国烟草税制和市场结构计算的理论税负水平54%。在增值税全面下调的情况下，提高烟草消费税显得尤为关键。如果按照《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的目标，到2030年15岁以上人群的吸烟率要降至20%，那么需要进一步提高烟草税。根据报告的估算，2030年卷烟平均价格要达到每包59元，其中烟草税为48元，消费税为36元，税占零售价格的比重为78%。这将带来更多的税收收入，有望减轻国家医疗支出的负担。

控烟政策不仅有益于公共健康，还可以减少医疗费用支出。烟草相关疾病对国家经济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如果吸烟率降至20％，可以减少国家医疗费用支出约2000亿元。

此外，提高烟草税对中低收入群体的影响尤为显著。相较于高收入群体，中低收入群体更容易受到烟草价格的影响，因此提高烟草税可以减少低收入群体，尤其是青少年群体的购买行为，从而推动烟民结构的转变，减少吸烟的社会成本。

最近，中国还在推进消费税改革，这可能对烟草产业的产销造成直接影响。根据2019年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税法（征求意见稿）》，消费税法草案已列为2023年度立法工作计划的预备审议项目。考虑到烟草制品税收占比较大，以及烟草专卖制度的存在，消费税改革有望对烟草制品的生产和销售产生影响。一种可能的改革方向是将消费税的征收环节从生产环节后移至销售环节，以提高消费者的“税痛感”，并更好地匹配税源与税收收入的分布。不过，这也可能引发地方政府的反应，因为他们可能会采取措施刺激当地的卷烟消费，以增加税收收入。这可能导致地方政府阻止或干扰地方无烟立法的实施，成为消费税改革的一个复杂因素。

总的来说，中国的烟草产业税收结构需要重新审视，以更好地平衡公共健康和财政收入。提高烟草税是减少吸烟率和吸烟相关疾病的有效措施，同时也可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在控烟政策方面，综合性的措施仍然是必要的，包括非价格措施和烟草税的提高。要实现“健康中国2030年”的目标，各级政府需要采取积极的行动，以改善公众健康，降低医疗费用支出，减少吸烟相关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