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西北行之四（7）

若想真正认识酒泉的魅力，需要俯卧在酒泉土地上，用心去倾听那古老而有力的心声。西汉前，就有许多民族的先民生活在这里，霍去病把浑邪王赶到玉门关外，几十万人中原人迁来居耕，从此酒泉纳入了大汉的版图，人们才真正品上大自然为自己酿造出的酒。

酒泉现在，则是河西走廊上一座现代化的明星城市。有着许多令人骄傲的事件产生。首先，它是新中国的石油摇篮，（玉门隶属于酒泉），曾有着：“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有玉门人。”的谚语。还有，它是新中国航天事业的摇篮。作为国家第一个航天发射基地，同样有着许多第一载入了华夏史册。而这些，需要细细咀嚼才能品出。

1970年4月24日21点35分，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就是在这里发射成功，并向全世界播送了优美的革命歌曲《东方红》。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四个可以独立发射卫星的国家。

2003年10月15日，我国第一颗载人飞船“神州五号”，又是在酒泉卫星发射基地胜利发射升空，把我国第一位宇航员杨利伟送上了天，实现了中国人千百年来的幻想，使我国的航空航天事业又走上了一个新的里程碑，也使我国成为继美国、俄罗斯之后第三个能够载人飞行的国家……

待拉回思绪的时候，发现已是日落时分了，这时候的河西走廊景色真是漂亮。四周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有远方祁连如黛，戈壁黝暗。将要西去的太阳，烧红了整个戈壁，天空干净的如同一块蓝色的幕布。

平生第一次见到大漠落日，第一次感觉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壮是多么真实。这种摄人魂魄的美让我吃惊。接着，月亮缓缓升起来了，更是给人以无法忍受的孤独。

她仿佛近在咫尺，那份难以描摹的丰盈，和难以形容的优雅，简直就是美丽的极致。新月似伴着风踮脚、落脚，旋转、跳跃，光晕一圈圈细细环绕着，它独自拥有一片天地，轻悄悄，软绵绵的。尤其中间那明亮的圆盘，纯纯的淡白，非常讨人欣喜。

坐在大巴车内，窗外的灯光与夜幕给了我一种安全感。借着星光，依稀可见沿着山岭颤巍巍行驶着的车。公路两旁，险峻的山体，在夜色中向远方无限延伸。

如水的凉夜中，打开窗子拍摄，一股风吹进来，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到繁星在远方闪烁，每一颗都像宝石一般，我甚至能分辨出它们不同的色彩，蓝色、紫色、粉色，在空旷的戈壁天上特别分明。

月光照在摇曳的树影上，枝叶姿态阿娜。好似穿着睡衣的西施，在太湖边浣洗着衣物。亦或似杨玉环穿着宫装，犹抱琵琶半遮面，在华丽的御花园，正缓缓的展示舞姿。

风吹着，婆娑的树影不时的改变着形状，给人一副动态的画卷。就连白石、悲鸿、大千那样的国画大师，也不可能创作出如此动态的画卷。上天对我真是不薄啊，让我看见了这样如梦如幻的美景。

月下没有小桥流水，没有曲折长廊，只是空旷。这空旷驱走了我旅途的劳累，洗净了心境的浮躁。这空旷又延展着时间和空间，触动了我对河西走廊的仰慕和痴情。

我突然想到，当年的士卒，是否与我一样，也这样凝望过这轮明月呢？因为只有这月，才能寄情对家乡父老的思念。然而，他们可能也会感到幸运吧，因为一同征战的将士中，已经有数不清的战友，失去了遥望月亮的机会，永远长眠在了河西这块英雄的土壤中。

此刻，我终于理解了王翰的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的真谛。也许，他们是刚经过一场浴血奋战，成为存活下来幸运儿。在这月夜，怎能不思念家人、怀念牺牲的战友？

“古来征战几人回？”他们须要趁着月光，醉卧在沙场，和梦里白发的爹娘相聚、和依楼望月娘子相见、和未曾见过面的孩儿相拥……

在祁连山的月光下，我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只有在唐诗宋词的字里行间穿越。“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是的，我对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景，虽然不能亲身感受，那就让思绪追着祁连月色，驰骋在河西的土地上，虽然没有酒。

突然看到由远及近的一片灯火通明，像一片星海在闪烁。那种光五颜六色。高低起伏，绵延着，舒展着，像线条，又像是河流，有规则，但没有规律地闪着，琼楼玉宇的描述，大概就是眼前这幅景色吧，我知道，这大概就是酒泉了。

不远处的空中，突然绽开了一朵闪亮的花朵，哦，莫非酒泉在过什么节日吗？在凝眸的一瞬间，一朵，两朵……漫天的花朵持续升空了，火树银花，姹紫嫣红。在花儿绽开的一瞬间，我看见繁华与沧桑匍匐在霓彩的脚下，在五颜六色的影子中翻滚，升腾，最后归于平静。

声波也随之在隔壁沙滩炸开，噼里啪啦迸射起来，天空中五彩缤纷的光点，一个个升起，又拖着长长的彗尾下坠、湮灭。无数支腾空的曲线，散发着七彩的花雨，照亮了夜空幽深的明暗，宛若星河倾下，摇曳成纷纷扬扬的绚烂。

也许，是那黑黑的苍穹，才给了烟花华丽的生命，让它们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夜宴。此时的夜，属于一片烟花的天空。这让我不禁想起：我们能像烟花那般，不管周围环境如何，都能潇洒绽放出自己的美丽，活出自己的精彩吗？再认真回想，这漫长的河西走廊，不也如这般的恍若瞬间吗？多少朝代，多少英雄豪杰，在转身的时候，都已经成为了烟花般的传说……

兴之所至，我打开手机，写下了如下几行文字记录心情：

夜过酒泉

酒泉的黑夜很悲壮，

从名字开始在霓虹中摇曳，

祁连山便开始倾斜。

当落日留恋最后绚丽时，

我正在高速路上驰骋。

像触摸到时间的流动，

风中传来城楼里的喧哗。

那股酒香、让历史的悲壮苍凉，

烈士的豪气在勾引我，

但我不想看到断壁残垣。

卫星让这里沟通天地，

烟花让寂静的戈壁动人心魄。

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流，

可分明听到来来往往的车马，

是夜间的风沙、让我蓦然回首。

留下这个荡气回肠的落日，

去衬托酒泉沧桑动人的历史，

我的数码开始抖动，

有人喊着一二三，

仿佛酒酣时胸胆的张合，

觉得、自己正在与霍去病合影……

这正是：

天涯落日此般圆，万道明霞冷瘦田。

烟火缤纷飞彩雨，星辰闪烁乱枯禅。

长歌月下光河错，短影霓边灯海寒。

霍帅乘豪顷美酿，勾来酒客醉千年。

京畿文化视点出品

文/图 何永利 【天涯牧秋 带走一片云彩】

编审：李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