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紫禁城：那场血腥而悲惨的人间浩劫

这是白驹说分享的第50个历史故事

△东晋顾恺之所作《女史箴图》（唐代摹本局部），大英博物馆十大镇馆之宝之一

△《女史箴图》遇八国联军侵华时被英军上尉约翰逊盗走，回国后以25英镑卖给大英博物馆。二战时，英国政府为感谢中国赴缅远征军，提出答谢国民政府，谢礼可在《女史箴图》和一艘潜艇之间任选其一。国民政府迫于当时的战争背景，最终选择了潜艇。

01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七月二十一日，北京紫禁城。

美军指挥官沙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后深吸一口气，带着部队冲破大清门。这一刻起，八国联军开始向清军最后的据点——紫禁城发起攻击。

天安门城楼之上，少量护军营（清代禁卫军）将士仍在负隅顽抗。

美军人多势众，妄图大兵压上，一鼓作气击溃清军。然而，当美军即将靠近城门，试图完成爆破时，隐藏在城楼和箭垛后的清军猛得探出身子，向美军射出无数子弹和箭矢。

美军猝不及防，不少士兵受伤倒地，余者纷纷仓皇败退下来。

沙飞见状，自知再派步兵冲锋无异于添油战术，只会徒增伤亡，于是赶紧联系炮兵连长瑞利，令他炮轰天安门。

“轰！”

在美军重炮几轮轰击下，城门猝然倒下，美军随即蜂拥而入，与清军短兵相接。

就在昨晚，太后和皇上已出宫西逃，但这显然没有影响这些皇家禁军誓死守卫紫禁城的决心。一番激烈交火后，负责守卫天安门的护军营自护军参领玉山、副护军参领双福以下，共二十二人尽皆战死。美军亦付出较大代价，伤亡二十余人，就连炮兵连长瑞利也被流矢击毙。

随后，包括沙飞在内的美军难掩突入皇宫的欣喜，抛下同伴尸体，争先恐后地冲向下一道宫门。而在紫禁城其他城门，同样枪炮声不断，护卫营的抵抗仍在继续。

然而，大厦将倾，最后的顽抗不过是螳臂当车。就在当天，紫禁城护卫营终被八国联军尽数歼灭。

至此，偌大的北京城全部陷落，一场浩劫随之而来……

△美军在午门列队

02

与其说八国联军是来营救本国使馆的，还不如说他们是来找中国人复仇的，而首当其冲的报复对象自然是义和团了。

早在进城时，联军就开始大肆捕杀义和拳民。这时候的义和团早已四散逃命，该按什么标准来抓人呢？这点小问题当然难不倒八国联军，因为在他们眼里，没有标准就是最好的标准。

法军在围堵拳民过程中，便将夹杂着拳民、清军以及普通百姓的一大群中国人驱赶到一处死胡同，随后架设机枪，对着胡同连续扫射十几分钟，直至无人站立方才停止。

庄亲王载勋是义和团的忠实粉丝，此前更是将拳坛搬到了自己的王府，正因如此，庄王府也成了联军的重点扫荡对象。

载勋早就跟着慈禧跑了，联军遂将疑似拳民的一千七百余人押至庄王府进行集体屠杀，杀人后一把火将庄王府烧得一干二净，以毁尸灭迹。

北京街头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联军士兵随意枪杀百姓为乐，就连美国人也不得不承认，每处决一个拳民，必然有超过五十个的百姓无辜受戮。

留守在京的总理衙门官员眼看联军在某处施暴，赶紧跑到意大利使馆向相熟的公使萨瓦戈求助。萨瓦戈闻讯立刻前往事发地点，然而此处只剩下一名被劈开脑袋的小儿以及一位惨死的母亲。

在整场屠戮行动中，德军较其他各国更为凶残。不久前，德国公使柯林德在北京被杀，德皇就曾向联军总司令、德国人瓦德西下达命令：“你们如遇到敌人，就把他们全部杀死，不要留任何活口！”

此番，瓦德西深入贯彻德皇旨意，丝毫不打折扣

△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

德国人挖地三尺，最终找到了枪杀柯林德的清军指挥官恩海，斩首后将他的头颅送回了德国。此外，他们还突袭了永清县城，勒索钱财，屠杀无辜百姓六百余人。

随后，瓦德西又下令，在菜市口集中处斩俘虏的拳民，强令中国人负责行刑，监督国人自相残杀。无数无头尸身堆积在菜市口的过道两旁，头颅则悉数挂在城墙之上。

三天后，当美国人麦美德从城楼上眺望北京城时，随处可见中国人倒毙的尸体，城中建筑被焚者十之三四，而成群的难民仍在慌不择路地逃离北京城。

他不禁发出感叹：“现在我终于明白，战争真的会将人间变成地狱。”

△八国联军监督中国人屠杀义和拳民

03

除了义和团，联军也要找清廷算账。慈禧和光绪跑了，这笔账自然就算到了宗室朝臣的头上，而有些朝臣被困北京城中，自知无法幸免，纷纷开始自杀殉国。

宗室奕功（乾隆十七子永璘之孙）为御前侍卫，骚乱中未能跟随西逃，于是在家中自焚殉国，其全家悉数投井而亡。

户部尚书崇绮、户部右侍郎徐桐、礼部左侍郎景善、国子监祭酒熙元等朝廷大员均举家自尽殉国。而一门自尽最多的，要数骑都尉候选员外郎陈銮，他和他的诸位弟弟率家眷仆婢共三十二口人集体自尽，其状惨烈无比。

不光是朝廷大员，普通士绅百姓也不乏殉国者。

候选县丞董瀚，在城破之日便对其弟说道：“我等虽然职位低下，但既然读了圣贤书，就惟有以身殉国而已。”随后双双自缢殉国。涿州附生谭昌祺，在城破时来到孔庙，大哭一场，后服毒自尽。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事后统计，北京城上至宗室大臣，下至平民百姓，自杀殉国者共计一千七百九十三人。

但不得不说，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早在联军攻克保定时，就已开始屠戮清廷高官。护理直隶总督廷雍率众出降，联军第二日便按大清律将其公开处斩，以示对清廷的惩罚。

联军进城后，更是迫不及待地疯狂报复宗室朝臣。

前直隶总督裕禄在天津阻击联军，后兵败自杀，他的家眷成为联军的重点“照顾”对象。联军将裕禄的七个女儿悉数抢走，结局凄惨万分。而户部尚书崇绮还活着的女眷也被抓到天坛，惨遭群贼凌辱。这帮禽兽甚至还将已故大学士倭仁九十多岁的妻子也抓来折磨致死，暴行令人发指。

普通百姓同样不能幸免，面对联军（尤其是俄军和日军）的逼迫，数以百计的中国女子纷纷选择自尽，城中水井尽皆溺亡女子，以此免遭污辱。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八国联军无耻兽行的冰山一角

04

光是杀人当然无法满足联军的兽欲，疯狂劫掠中国财富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

在破城后，联军司令部下达了一道命令：允许士兵公开劫掠三日。人性的贪婪遂被彻底释放。

在抢劫这方面，各国都是好手，各有各的特色。

英国人最为熟门熟路，作为惯犯，他们知道哪些珍宝最为值钱，抢夺的基本都是珍品。

俄国人无疑是最野蛮的，在洗劫各处皇家园林后，对于大件的瓷器、玉器统统就地销毁，自己带不走的，绝不留给别人。

德国人和法国人成了文物古玩爱好者，不光抢光了礼亲王世铎和已故户部尚书立山家中的金银和古玩，连存在了几个世纪的钦天监天文仪器也不放过，悉数运回了国。

日本人则是最有策略的，八国联军要数日军人数最多，人多也自然好办事。日军早在破城前就完成了踩点工作，一进城便直奔户部银库，洗劫了户部白银三百万两，并一把火将户部银库焚毁灭迹。接着，日军又抢光了内务府所有存银以及三十二万石的粮食，收获极为丰厚。甚至已故大学士宝鋆藏在井里的白银三十万两也被日军事先探知，尽数抢走。

英国人的仆从军印度人也不遑多让，他们的风格用兵过如篦、匪过如梳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连妇人头上的首饰都不会放过。

无论宫室衙门之内，还是寻常百姓之家，北京城内有组织或无秩序的抢劫随处可见。

在圆明园、鸾仪殿、颐和园、三海、天坛、社稷坛、嵩祝寺、翰林院......被抢走的金银、祭器、佛像、珍宝、古玩、绸缎、衣物、古籍不计其数。而六部九卿衙门也均被洗劫一空，后沦为各国兵营。据不完全统计，仅是各部衙门的库银损失就超过白银六千万两。

更为可笑的是，此前躲在使馆区的外国妇女也纷纷加入抢劫的队伍，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跑到街上的各处店铺，开启零元购的奇妙之旅。

数月后，当八国联军撤兵离京时，所有人的行李都得用麻袋来计数。袋中装的自然全是金银财货、奇珍异宝，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人人满载而归。

△联军士兵将劫掠所得堆放在殿外

05

紫禁城的奇珍异宝自然是最令强盗们垂涎三尺的。但为了让慈禧安心回宫，帮助自己实现9.8个亿的小目标，联军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抢劫的冲动，共同携手“保护”紫禁城。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月初四，在完成史无前例的紫禁城阅兵仪式后，联军迫不及待地组织了第一次紫禁城一日游。

除了联军高级军官，参观的人员还包括各国外交官及其夫人、随军记者等。俄国人甚至顶着酷暑披上宽大厚实的大衣，以表达自己对大清宫廷的“敬意”。

△联军军官坐上乾清宫皇帝宝座

当这批观光团依依不舍地离开皇宫后，留守的内务府官员便着手整理了一份《洋人拿去乾清宫等物品清单》。

清单详细记录了紫禁城当天遗失的所有物品，包括：乾清宫青玉古稀天子之宝1方、青玉八征耄念之宝1方、铜镀金佛像2尊、碧玉双喜花觚1件和碧玉英雄合卺觥1件等；其他各宫玉器165件、玛瑙44件、瓷器3件、笔16支、核桃珊瑚20件、扇子5把、搬指6个、竹木器7件、玩器35件、册页14页、手卷4轴、挂轴2件、铜器8件、石器墨纸4件，共331件。

此后，紫禁城一日游遂成为八国联军在京的固定旅游项目，各国游客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人人顺手牵羊，个个奋勇争先，争相将自己看上的“小玩意儿”悄悄带走。

而没有参观资格的士兵也不甘寂寞，打起了三大殿外八口鎏金铜缸的主意，竟野蛮地用刺刀将缸体表面的鎏金统统刮去。

对于这场浩劫，联军统帅瓦德西也曾亲口承认：“所有中国此次所受毁损及抢劫之损失，其详数将永远不能查出，但为数必极重大无疑。”

如今，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尽，一切都仿佛从未发生过。

然而，在大英博物馆、在法国卢浮宫、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在日本皇宫、在俄罗斯东方艺术博物馆......一件件馆藏的中国珍贵文物，无一不在证明这场浩劫的真实存在，并默默控诉着当年强盗们的累累罪行......

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