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古轩说史

编辑 | 古轩说史

“是你们毁了我的国家，让我们自相残杀，如今还要将所有罪孽全部按在我们头上，你们才是杀人凶手！”[太阳]

2017年，一位身穿西服的老人在法庭上声嘶力竭地吼道，随后他就拿出一瓶不明液体灌到了嘴里，随后便倒了下去。

然而在周围人的手忙脚乱中，老人没等到医疗人员的到来就不治身亡。

这位老人是一位将军，名叫普拉利亚克，来自曾经的南斯拉夫，究竟是什么让这样一位老人在法庭上接受审判？当时法庭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01

巴尔干半岛上的风云变幻

巴尔干半岛，是一个三大宗教势力交汇的地方，长期处于动荡之中，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火药桶，一战后，塞尔维亚吞并周边小国，建立南斯拉夫王国。

南斯拉夫王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包括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人等。

为增强民族凝聚力，南斯拉夫将国家划分为33个省，不同民族划入一个省，希望增进交流，但这种做法埋下未来分裂的隐患。

二战中，南斯拉夫不敌德军，亡国灭亡。德国在克罗地亚建立傀儡政权，展开残忍屠杀，疯狂的种族仇杀成为日后民族矛盾的导火索。

南共领导人铁托率民众抗战，与德军周旋4年。苏联红军帮助南斯拉夫独立，但170多万国民死于战火，占11%人口。

铁托领导各族重新建国，推进国有化和工业化，南斯拉夫迅速强大。1976年，南斯拉夫汽车普及率36%，电视机普及率62%，冰箱普及率43%。

并且还实行八年义务教育，国家欣欣向荣，一切看似完美无瑕，但种族矛盾隐患依然。

1980年铁托去世后，联邦日趋松动。1991年，经历动荡多年的南联邦正式宣告解体，巴尔干强国从此落幕。

南联邦解体后，民族主义和仇恨再次高涨，波黑战争使阴霾重新笼罩巴尔干。种族清洗再次上演，无辜平民被杀害。

和平难以在分裂的民族之间建立，国际社会试图调停，但成效甚微，战火一再重燃，巴尔干再次成为欧洲的炸弹。

直到美国主导的军事干预才迫使各方停战，巴尔干半岛上的民族冲突至今难解。种族隔阂依然根深蒂固，和平仍是奢望，巴尔干之虎已死，但它的影子至今萦绕。

02

铁托去世，巴尔干的隐患

巴尔干半岛地处欧亚交界处，历来是各国争夺的焦点，二战期间，这一地区曾遭受纳粹德国的残酷屠杀。

具体来说，波黑被并入所谓的“大克罗地亚”，强迫塞族人和穆斯林改信天主教，对不从的塞族人和穆斯林进行屠杀。

仅波黑一地，就有17万塞族人惨遭杀戮，另一方面，塞族人也对天主教徒进行了报复，导致15万人丧生。可以说，这是一段鲜血淋漓的屠杀史。

战后，以铁托为首的南斯拉夫政府注重发展经济，提出各民族“机会均等”的口号，试图调和各民族关系。

在冷战期间，考虑到南斯拉夫的地理位置，美国给予其大量经济援助，助推该国经济快速发展。

到1976年，超过三分之一的南斯拉夫人拥有了汽车，半数以上家庭拥有了电视和冰箱。南斯拉夫一度成为巴尔干的经济强国。

然而，民族矛盾依然是南斯拉夫的软肋。该国多个民族混居一地，宗教信仰不同，导致民族关系紧张。

例如在波黑，主要有塞尔维亚人、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人三大民族。

独立后，公共设施严格按民族进行分割管理，甚至邮政系统也分成三套，每一个系统内部都由单一民族控制，互不交流。

这种严重的隔阂源于二战时期的种族大屠杀，各民族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血海深仇。

而铁托提倡的民族平等政策，也引起了塞族人的强烈不满。塞族人占南斯拉夫总人口的40%，拥有大量人才，但轮流坐庄的机会均等政策使他们失去了许多发展机会，这种矛盾的民族政策，既不利于国家发展，也无法消弭民族间的隔阂。

铁托去世后，这些民族问题日益尖锐。西方国家停止了对南斯拉夫的经济支持，转而鼓动各民族独立，推波助澜。

在这种外部势力的操纵下，南斯拉夫经济发展停滞，通货膨胀严重，社会矛盾进一步激化。

1990年，斯洛文尼亚率先宣布独立，其后克罗地亚、马其顿等国纷纷宣布脱离南联盟，激起塞尔维亚人强烈反对。

1992年，波黑也宣告独立，南斯拉夫彻底瓦解。

独立后的这些国家并未因此走上强国富民的道路，相反陷入了动荡。南联盟试图依靠塞族人来稳定局面，但塞族人口在分裂后处于明显劣势。

起初，穆斯林族和克罗地亚族联手对抗塞族，后来又因利益分歧内讧分道扬镳。

塞族依靠南联盟的支持，长期占据战场上风，种种复杂因素导致南联盟各族陷入混乱内战，巴尔干局势再度动荡。

最终，南斯拉夫这个地区强国，在外部势力的怂恿下，崩溃于内乱之中，而这也让普拉利亚克走入了战火之中。

03

走上战场的艺术家普拉利亚克

普拉利亚克生于1945年，出生在一个家境优越的家庭，其父亲曾是游击队员，后成为政府官员。

普拉利亚克从小就表现出聪慧过人的天赋，他勤奋学习，积极提问，经常会思考一些超出同龄孩子的深奥问题。老师和父母都对他寄予厚望，认为他会有出众的成就。

1970年，普拉利亚克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萨格勒布电机工程学院，毕业论文探讨的电视信号传输问题引起了业内的关注。

这表明他不仅在理论上建树，还具有实际应用和原创能力。

接下来的几年，普拉利亚克继续深造，先后获得了哲学、社会学和艺术学位，他博采众长，既是工程师，也是思想家，更是艺术家。

毕业后，普拉利亚克选择从事剧院艺术工作，他先后在萨格勒布、奥西耶克和莫斯塔尔的剧院担任导演，参与制作了多部话剧和电视剧。

普拉利亚克富有创造力，善于从多角度思考问题。他对戏剧艺术推陈出新，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获得观众欢迎。在业内，普拉利亚克是一位颇具影响力的导演和戏剧家。

然而，南斯拉夫在1991年开始解体，各族群之间爆发了残酷的内战。

普拉利亚克亲眼目睹无辜的平民惨遭杀戮，教堂、桥梁被毁，古迹化为废墟。他痛心自己的祖国分崩离析，民族命运岌岌可危。

普拉利亚克放下了戏剧创作，决心以另一种方式守护家园。

普拉利亚克组建了一支由文艺界志愿者组成的军队，尽管没有军事训练，但他天生具有领导才能和勇气，很快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普拉利亚克带领这支特殊部队击退敌军，为克罗地亚的独立作出了突出贡献，他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赢得“民族英雄”的称号。

1992年，克罗地亚共和国正式建国，普拉利亚克被授予少将军衔，担任重要职务，同年波黑战争爆发，普拉利亚克再次奔赴前线。

在波黑，他指挥作战，保护平民，但也遭到破坏文物的批评。战后普拉利亚克引咎辞职，创业经商。

凭借过人的经商头脑，他的公司获利颇丰，个人资产达数亿元。

2004年，普拉利亚克被前南国际法庭传唤，接受有关渎职和战争罪行的审判，案件激起国内外轩然大波。

在整个过程中，普拉利亚克表现出异常的坚韧意志和勇气，他成为一个民族的象征，代表了这个小国为独立自由而战的精神。

04

普拉利亚克的最后一天

2017年11月底的那一天，前波斯尼亚塞族共和国总统兼总参谋长拉多万·普拉利亚克再次来到海牙的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这里将进行他上诉案件的终审。

自2004年向法庭自首已经过去13年，如今72岁的普拉利亚克面临着20年徒刑的终审判决。

普拉利亚克因为在波斯尼亚战争期间犯有战争罪而被判刑，他驱逐和屠杀了大量波斯尼亚穆斯林平民，同时还毁坏了许多文物古迹。

尽管普拉利亚克辩称自己只是执行军事任务，但法庭认为这些行为都违反了日内瓦公约。

在漫长的审判过程中，普拉利亚克一直为自己辩护，声称自己只是执行任务，没有恶意屠杀平民。

他无法接受“战犯”的罪名，也不认为20年的刑期公平。然而法庭维持了原判，对普拉利亚克的上诉驳回。

当天，法庭中的普拉利亚克再次怒吼自己不是战犯，愤怒地宣称不接受判决。

随后，他掏出一个小瓶，当众喝下里面的液体，宣称自己喝下的是毒药。法庭顿时陷入混乱，普拉利亚克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然而，救护车并未立即将普拉利亚克送往医院，而是在法庭楼内等待了长达40分钟。3个小时后，因为摄入氰化钾药物导致心力衰竭，普拉利亚克最终离世。

普拉利亚克得到的毒药来源至今成谜，前南法庭的安检极为严格，普拉利亚克事先取得毒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法庭随后启动调查，但并未对外公布任何调查结果，这起死亡事件引发了公众对法庭公正性的质疑。普拉利亚克的支持者谴责法庭的审判不公，对他的死表示哀悼。

事实上，在南斯拉夫内战期间，各民族之间都曾经犯下过屠杀平民等罪行，但在战后前南法庭的审判中，受审最多的却是塞尔维亚人，少数穆斯林几乎没有受审。

有分析认为，这与各族裔与西方关系的远近有关，塞族与西方关系最为敌对，因此受审最多，而亲美的穆斯林几乎没有受审。

在普拉利亚克看来，他只是执行军令，维护国家利益，不该为战争罪行负全部责任。但他的上诉最终被驳回，这让他倍感屈辱。

普拉利亚克选择在法庭上当众自杀，以表达他的愤怒抗议，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他既展示了自己对西方法庭的蔑视，也成为这场争议审判中一个反叛的象征。

普拉利亚克的争议性死亡，成为这个法庭工作的一个污点，一个曾经的权力者，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让人不得不思考，战争的罪责究竟应该如何估计。

普拉利亚克自杀所选择的时机和方式，既表达了他的愤怒，也成为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将军最后的反抗。这场令人震惊的死亡，同时也展现出一个时代的无奈与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