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古代民族：谈谈柔然帝国的兴衰（六）

#古籍里的历史#上期文章我讲述了柔然为了保住中亚盟友嚈哒和悦般开战，使得北魏的压力剧减，拓跋焘趁机灭掉胡夏，国力一跃成为北方最强的国家。然而拓跋焘是个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帝王，长期高频率的对柔然用兵，再强的国力也经不住肆意的挥霍。尤其是443年拓跋焘北伐柔然经历惨败后，军费、兵源都难以为继，拓跋焘终于向佛教伸手，由此引发佛教史上第一次大劫难——北魏太武帝灭佛，许多佛教人才不得已逃到柔然，佛教由此传播到草原。佛教的传入化解了柔然民族的戾气，使得柔然人不像他们的前辈匈奴人、鲜卑人那么嗜血，虽然柔然人曾经纵横亚欧草原东西数万里，攻城略地无数，但从来没有对被征服民族造成刻骨铭心的伤害，正因为没有了受害者的诅咒，柔然人才淡出了史学家们的视野，以致后世忘记了有过这么一个草原帝国。下面我就为大家讲述佛教传入柔然的经过。

河北磁县茹茹公主墓壁画，带有明显的汉传佛教风格

公元429年，大檀可汗在西域和漠南同时用兵都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致使国力迅速衰落，这年四月柔然人趁着春暖花开的时节忙于放牧，想恢复一下国力，但是拓跋焘却在这个时候领着几万骑兵出现在蒙古高原西部。病中的大檀来不及召集军队抵抗，慌忙逃进了涿邪山（今蒙古国戈壁阿尔泰省西南的曼达勒戈壁的额德伦格山）中。北魏的骑兵席卷了散落各地的柔然人部落，大檀的弟弟黎先在东部召集了几千人马，前来救援时被长孙翰击溃，臣服于柔然的西高车人有三十余万落归附了北魏，对大檀不满的社仑可汗的子孙，郁久闾辰也趁机带领族人投降了北魏。拓跋焘率兵追到涿邪山，见地形复杂，怕前方有埋伏，于是撤兵南归。

路上有投降的柔然人说：“哪里有什么伏兵，大檀在生病，他手下只有几百人”，拓跋焘听了后悔不已。他听说在贝加尔湖放牧的东高车人非常富庶，于是派悦伐大那等柔然降将攻溃了东部高车，缴获了百万余头牛羊。拓跋焘将投降的十多万高车人强行迁移的漠南，才满意而归。

柔然人曾经的圣地戈壁阿尔泰省曼达勒戈壁

经此大败，柔然的人口和经济损失都非常巨大，大檀经不住打击，在忧愤焦虑中去世，大臣们拥立他最精明能干的小儿子吴提为可汗，这就是“敕连可汗”，意思为“神圣王”，相当于中原汉族的“圣祖皇帝”。拓跋焘大败柔然后，柔然人再没有能力与北魏抗衡，于是拓跋焘在431年剿灭了胡夏在陇东的最后一支人马，将赫连定从吐谷浑引渡过来，胡夏灭亡。接着在433年北魏灭掉了氐人在甘肃陇南建立的仇池国，国力变得更加强大了，北凉、北燕都向北魏示好，把女儿嫁给拓跋焘。就连西域的悦般、乌孙、鄯善、粟特等国都不远万里，来向北魏进贡。吴提可汗一看，自己被孤立了，于是也在434年二月，派使者给拓跋焘送上厚礼，希望两国通过和亲方式结束战争。

此时拓跋焘旨在进军江南，灭掉刘宋，所以爽快的答应了柔然的和亲请求，将女儿西海公主嫁给了吴提，自己迎娶了吴提的妹妹。同时拓跋焘将郁久闾辰的女儿选为太子拓跋晃的太子妃，将投降的柔然人安顿在河北西部，封郁久闾辰为中山王管理这些部族。436年北魏攻击柔然的忠实盟友北燕，吴提撕毁盟约两国再开战端，但是柔然的国力毕竟不同往日，北燕终究还是被灭国。吴提看在黄河流域没有发展的前途，于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西域。柔然在429年大败后，那些西域的小国都归附了悦般，躲在帕米尔高原山地中的乌孙人也企图复国，和北魏取得了联系，所以吴提的西征首先针对的是悦般东部的这些国家。

新疆博物馆展出的西域骑兵陶俑

这些小国被攻击，纷纷向悦般和北魏求救，拓跋焘在438年亲自带兵西征，声援悦般等国，但由于准备不足，地形不熟，在经过戈壁滩时，战马有一半被渴死，士兵也感染了瘟疫，拓跋焘只好退兵。拓跋焘西征失败后，西域的那些小国又再次倒向柔然，此后的几年中柔然在西域与悦般作战，北魏在黄河流域与刘宋争地盘，两国似乎达成了和解。这个时候最难受的要数北凉了，它是五胡十六国中的最后一个，随时有被北魏吞并的可能。国主沮渠牧犍与北魏结盟后，拓跋焘将女儿武威公主嫁给了他，谁想到沮渠牧犍因为与嫂子李氏有私情，被武威公主发现后，李氏企图杀人灭口，指使手下给公主下毒，公主命大被拓跋焘救下，愤怒的拓跋焘准备攻打北凉，沮渠牧犍只好与柔然结盟。

柔然与北凉的结盟引起伊吾后西凉国的李宝的不爽，因为沮渠家族和他有杀父灭国之仇，他不愿与仇人站在同一阵营，于是立即脱离柔然和北魏结盟。拓跋焘在439年没用几个月就攻陷了姑臧（甘肃武威），沮渠牧犍投降，北凉灭国。沮渠牧犍的兄弟沮渠无讳、沮渠安周则在占据酒泉、敦煌继续与北魏为敌，442年弟兄两人被北魏攻伐，又西逃到西域吐鲁番盆地，在那里他们占领高昌，灭掉伊吾后西凉国，建立了高昌北凉政权。在拓跋焘攻打北凉期间，吴提可汗曾经和哥哥乞列归兵分两路攻打北魏的都城平城，希望迫使拓跋焘回军救援。吴提的军队很快打到离平城西面只有70公里的善无郡（山西右玉），令北魏留守国都的保太后震惊不已。但是吴提的哥哥乞列归能力太差，被北魏的拓跋崇和嵇敬围歼，并被活捉。吴提怕腹背受敌，因此只好撤兵。

东魏具有柔然风格的佛教石窟壁画

拓跋焘灭掉北凉后，突然国内流传出一条“灭魏者吴”的预言，他认为这个“吴”指的就是吴提，于是在崔浩的支持下，于443年九月又一次大举北伐柔然，没想到这次北伐会成为北魏建国以来最惨痛的一次失败。这次北伐从一开始就不顺利，《魏书》·司马楚之传记载道：“车驾征蠕蠕，楚之与济阴公卢中山等督运以继大军。时镇北将军封沓亡入蠕蠕，说令击楚之以绝粮运。蠕蠕乃遣觇楚之军，截驴耳而去。有告失驴耳者，楚之曰：“必觇贼截之为验耳，贼将至矣。”即使军人伐柳为城水灌之令冻城立而贼至冰峻城固不可攻逼贼乃走散。”

这段记载的大意为拓跋焘北伐柔然，有个叫封沓的北魏将领临阵倒戈，投降柔然，并且建议吴提攻击北魏的后勤补给部队，烧掉他们的粮草，拓跋焘自然就退兵了。吴提听从了建议，命令斥候去侦察北魏的辎重部队。这些斥候有些骄傲自大，本来应该悄悄的行动，他们侦察完了，居然将魏军运粮车队几个驴子的耳朵割掉了。这引起了主管魏军辎重部队的司马楚之的警惕，于是就地取材，利用大量的柳树土石块和严寒的天气，筑成了一座简易的冰城。当吴提派骑兵来攻打时，他们没有攻下冰城，这些粮草才得以保住。当然了北魏运粮草的部队不是这一支，其他辎重部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被柔然军烧掉了粮草，由此拓跋焘从一开始攻击柔然，粮草就有些紧张。

电视剧《花木兰传奇》中的吴提王子

北伐前，北魏第一谋士崔浩在分析敌情时，认为柔然人一定会聚集在比较温暖的漠南过冬，但是柔然人却聚集在王庭所在的鹿浑海（今蒙古国西南鄂尔浑河上游杭爱山谷口）。狂妄自大的拓跋焘不听将领刘洁等人的劝阻，决定向漠北进军。对这次北伐大多数将领都没有信心，尤其是柔然的那些降将都比较抵触，不愿意当炮灰。所以拓跋焘在鄂尔浑河河口等了六天，才将五路人马聚齐。这么长时间调集军队，消息早就传到漠北，使吴提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吴提还是依靠老办法，让小股部队诱敌深入，然后集中兵力各个击破。拓跋焘在鄂尔浑河河畔打败了柔然人的一支两万多人的部队后士气大振，继续向漠北追击。

当魏军逼近柔然的圣山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时，北魏的粮草已经耗尽，其他将领们都劝拓跋焘退兵，拓跋焘却狂妄的认为破敌就在此时，仍然执意进兵。这个时候吴提的主力部队终于反扑了，人困马乏、缺衣少食的北魏军队哪里是养精蓄锐的柔然军的对手？拓跋焘惨败，奚拔、沓干等名将战死，有约七成北魏军折损在鄂尔浑河中下游，在永昌王拓跋健的拼死保护下，拓跋焘从勉强逃回了漠南。回国后拓跋焘封锁消息对内宣称没有没有找到柔然主力，北伐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阵亡战士的家属要办丧事啊，北魏战败的消息瞒不住，为此拓跋焘下诏，禁止战死家属为死者办丧事。

匈奴、柔然人的圣山燕然山，如今蒙古国的杭爱山

除此之外，拓跋焘还将北伐失败的锅甩给跟随北伐的将领，在崔浩的阴谋运作下，拓跋丕、刘洁、张嵩、董道秀等人被安上了谋反的罪名，拓跋丕不明不白死了，其他人被夷三族。郁久闾辰等集结迟到的八个将领被问斩。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从敦煌逃到平城的李宝以及来往于北魏、柔然和西域的大量商人还是将拓跋焘惨败的消息传到了国内，国内反对拓跋焘的声音一下子高涨起来，刚刚被灭国的北凉沮渠安周、吴盖、薛永宗以及和北凉卢水胡人渊源颇深的屠各民族等多股残余势力在柔然的支持下发起叛乱，单凭武力拓跋焘已经难以弹压反对势力！

在崔浩的谋士的建议下，拓跋焘决定兴办教育，全面学习汉文化，以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治理国家，依靠汉族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的支持来巩固统治。拓跋焘北伐惨败的后果不仅是人口的大量损失，更严重的后果是北魏陷入了经济危机。从古至今战争都是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的较量，拓跋鲜卑自代国建立起来基本都是靠战争掠夺来维持经济的繁荣，一旦惨败经济可就举步维艰了，维持统治需要钱财，镇压国内外反对势力更需要钱财，这让刚刚脱离“以物易物”原始经济模式才200年的拓跋鲜卑高层拿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最终拓跋焘将目光瞄向了“富可敌国”的佛教寺庙。

北魏曾经的都城平城（山西大同）的拓跋焘雕像

佛教自西汉末年就从西域开始传入我国，根据中国最早的佛教理论书籍《牟子理惑论》和最早的佛经《四十二章经》记载：东汉永平十年(公元67年)，明帝刘庄夜梦金人，“顶有白光，飞行殿庭”，第二天询问群臣，对佛教比较了解的傅毅认为“金人”可能就是西域的“佛”。于是汉明帝派遣郎中蔡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天竺，他们贵霜遇见东来传教的高僧摄摩腾与竺法兰。两人和蔡愔等人一起带着佛经来到了中国，据说佛经是用白马驮回来的。所以刘庄在洛阳修建了“白马寺”安顿两位高僧，驮回来的的佛经则被收藏在寺中的“兰台石室”中，这就是"白马驮经"的故事。

此后的300多年中，佛教都是参杂中国人容易接受的儒家和道家思想观念在中原传播。到柔然崛起的时候，中国大地普遍经历残酷的战争，佛教才大规模传播开了。当时来往与天竺与中国的佛教徒络绎不绝，去天竺取经的最著名的僧人当属法显，他在天竺一呆就是14年，正好赶上社仑可汗驱逐贵霜人寄多罗进攻笈多帝国，由于道路被战乱所阻，法显只能从海上经印度洋回到东晋。

中国第一座佛教寺庙——洛阳白马寺

而从天竺东来传教的僧人中最著名的当属鸠摩罗什，他在前秦建元十八年（382年），被吕光从西域的龟兹国强行请到凉州的姑臧（甘肃武威）。前秦灭亡后，鸠摩罗什在姑臧呆了十七年，翻译出许多的佛经。他通晓梵语、汉语以及西域的多国吐火罗语，翻译的佛经兼具文采和释义的准确性，可以说达到了“信达雅”。许多僧人慕名而来，凉州成为中国的佛教中心，著名的莫高窟、天梯山石窟、麦积山石窟就是在这段时间开始开凿的。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攻伐后凉，又将鸠摩罗什迎到长安，以国师礼相待。后秦、胡夏、北凉灭亡后，大量鸠摩罗什的弟子涌入北魏，北魏又成为中国北方的佛教中心。

拓跋家族为了方便统治，自然乐见其成佛教在北魏的传播，并且制定出许多保护佛教的政策，比如佛教僧人不用服兵役、不用服徭役，佛教寺院可以拥有大片的耕地，并且不纳粮、不交税。在这种政策支持下，大量的北魏百姓涌入寺庙，成为僧人中的一员。一些百姓甚至家族为了逃避税赋，将田产挂在佛寺名下。通过十几年的发展，许多著名的佛寺都成为富的流油的机构，这当然会迎来统治者的垂诞。早在拓跋焘支援悦般等西域国家进行西征时，他就与佛教争夺人口，下诏“凡是五十岁以下的沙门一律还俗服兵役”。

甘肃武威的鸠摩罗什塔，里面供奉着鸠摩罗什的真身“舌舍利”

北伐惨败后，在公元444年正月，拓跋焘终于发动了灭佛运动，为了营造政治上的舆论，拓跋焘下诏剥夺了佛教的合法地位，说这是“西域的沙门伪造教义的虚诞传说，释迦牟尼是虚构的人物”。从根本上否定后，拓跋焘禁止任何人私自供养佛教沙门、巫师和金银工匠，必须在二月十五日前交出这些人，否则全家连坐抄斩。当然巫师和金银工匠只是陪衬而已，显得皇帝公允，他们只要缴纳一定数量的钱财，就可以无罪释放，佛门僧人却是要被强行还俗，并被征入伍的，除非岁数太大的。

到了445年九月，北凉卢水胡的首领吴盖在杏城(今陕西黄陵县)发动起义，反对北魏统治。这又是一个“吴”，心虚的拓跋焘怕“灭魏者吴”的预言真的要在吴盖身上应验，于是亲自坐镇长安指挥平叛。在搜捕叛乱分子时，在一座寺庙中搜查出大量兵器，这是北魏政府明令禁止的，所以这座寺庙的僧人全部被处死，财产被没收。在清查财产时，拓跋焘发现寺庙中寄存着当地州军牧和官员、商人巨量的财富。这引起了拓跋焘更大的怒火，“我挖空心思在搞钱，你们不拿钱不说，居然将钱都藏在佛寺中”！于是下令剿灭佛教，北魏全境的佛寺受到波及，僧人被杀、佛像佛经被毁掉、财产被没收、寺庙被焚毁。

山东青州龙兴寺出土的拓跋焘灭佛运动中被砸毁的佛像

得到消息的僧人纷纷涌往刘宋和柔然，其中来到柔然最著名的僧人要数三国时期曹魏的名臣辛毗的后裔释法爱了，这也是古代文献资料中唯一记载的逃到柔然的佛教宗师。根据南朝萧梁僧人慧皎撰写的佛教史书《高僧传》记载，法爱有兄弟三人，大哥辛源明是北魏的尚书，法爱排行老二，法爱还有一个弟弟叫法瑷（ài），也是一位高僧。大约在拓跋焘开始排斥佛教的438年，法爱和弟弟法瑷前后离开了北魏，弟弟法瑷来到刘宋，日后一直活跃在南朝，成为一代宗师。哥哥法爱来到了柔然，得到吴提和后代柔然可汗的信任，成为柔然的国师。

也许由于柔然人没有自己的史书，法爱流传下来的史料不多，《高僧传》在对他的记载较为简单：“第二兄法爱，亦为沙门。解经论兼数术，为芮芮国师，俸以三千户”。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法爱精通翻译佛经，为佛教在柔然的传播，奉献了一生，柔然可汗待他不薄，让三千户牧民供养法爱。可能有人会问柔然有文字吗？1975年蒙古国在布尔干省土拉河畔的“慧斯陶鲁盖遗址”中，发现了公元5世纪至六世纪柔然时期的一块石碑，石碑上刻有用婆罗米文书写的一种和蒙古语接近的语言文字。这种语音文字虽然起源于古印度，但是在5世纪被柔然用来拼写自己的语言，也算是柔然的一种常用的文字。他可能是经贵霜、嚈哒传播到柔然的。在南北朝许多僧人都精通梵文、吐火罗语的南亚、中亚的文字，法爱为柔然翻译佛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高僧传》之中的这段记载是可信的。

佛祖释迦牟尼

拓跋焘的灭佛运动很快使北魏的兵源和经济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拓跋焘抓住机会平灭了吴盖、沮渠安周等北凉残余势力，重新控制了塔里木盆地的西域小国，打通了与悦般的联系。公元448年初悦般再次派使者出使北魏，两国结为盟友，东西夹击柔然。吴提在夏季攻打悦般时，拓跋焘派淮南王拓跋他出兵夹击柔然，吴提征伐悦般失败，不久病逝，儿子吐贺真即位，这就是柔然的“处可汗”，相当于中原的“思帝”。由于此时佛教在柔然成为主流宗教，这改变了这个民族的性格，使柔然人变得平和许多，不再像他的前辈匈奴、鲜卑等民族嗜血。正是因为没有对被征服民族造太多的伤害，以至于同样是西迁的草原英雄，阿提拉被欧洲人谈论了一千五百多年，而同样是西征过欧洲，打败了法兰西人的吐贺真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下期文章我为大家讲述柔然民族史上最伟大的可汗吐贺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