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3丨赵现海:《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残卷-兼论〈九边图论〉的图版改绘与版本源流》

《九边图》


历史文献学


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残卷

——兼论《九边图论》的图版改绘版本源流


赵现海

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原刊于《史学史研究》2010年第3期


摘 要:世界上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是明代许论在嘉靖十三年绘制的,该图描绘了包括镇城、关楼、卫所、营堡、驿站在内的多层次、立体性的长城防御体系。《九边图说》残卷东起镇北关,西至偏头关西,现存三门峡市博物馆,是许论上呈世宗的副本。《九边图说》采用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中的形象绘法,对当时流传的,目前研究评价甚高的“计里画方”与图例绘法并未采用,而是以直观、实用为目的,反映出明代仍然继承了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中的人文传统。单纯以科学、定量方法衡量、构建中国古代地图史,是一种基于西方现代制图学的观念。这种方法并不符合中国古代地图绘制的内在传统。作为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残卷具有重要的学术与文物价值。存世多个版本的《九边图论》、《九边图》,只有谢少南刻本基本反映了《九边图论》原貌,其他皆有所改绘。

关键词: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残卷;《九边图论》;许论


长城自春秋、战国开始修筑时,军事地图上可能就已绘出了这一防御工事。不过由于先秦地图目前皆已无存,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秦汉时期,勾连、增筑长城,史称李陵、赵充国戍北疆,皆绘边疆地图上呈朝廷。然以佚失故,有关两幅地图的具体信息,今亦不得知悉。目前所见最早将长城绘出的地图,是辽人在石碑上缩绘的唐代贾耽《海内华夷图》。宋代地图上绘制长城的现象较为普遍,这与宋人关注北方旧地的时代背景有关。其中北宋边防设施以堡寨为主,部分边境图对此有所反映,如《泾原环庆两路州军山川城寨图》、《鄜府二州图》、《鄜延边图》等。元代以后在地图上绘出长城已是惯例,长城甚至成了“底图”然而这些地图尽管绘出了长城,却非专门描绘作为防御体系的长城地图,长城不过是其中一项内容罢了。专门以长城防御体系为旨趣的长城地图始于明代,其嚆矢为兵部职方司主事许论绘于嘉靖十三年(1534)的《九边图说》。这也是世界上第一幅全面反映长城防御体系的长城地图。

许论,字廷议,号默斋,河南灵宝梁村里沙坡村 (今灵宝大王镇沙坡村)人,生于弘治元年(1488),卒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谥恭襄。嘉靖十三年四月六日,一向关心兵事的许论结合公文图册、父兄经历以及自身闻见,完成了对九边的文字性论述《边论》与地图《九边图说》,总称之为《九边图论》,于嘉靖十六年上呈明世宗。世宗除将原图留于宫中不时省览外,又颁发给九边镇摹绘本。目前藏辽宁省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的两幅《九边图》,便是《九边图说》的改绘本。嘉靖十七年,谢少南将《九边图论》付梓,此后陆续出现多个版本。除谢本外,其他版本文字、地图内容都有增减、改绘情况。

许论

关于《九边图论》的版本,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王庸、邓衍林曾有过研究。王庸还对《九边图论》作者身份、内容体例有简略涉及,不过有些结论较为草率,存在错误。九十年代,王绵厚亦对历博、辽博《九边图》年代、内容与绘法进行过较为全面的探讨。然而,在这两幅地图形成年代的断限上,还可以更为精确。

《九边图说》原件虽留存于宫廷不在社会上流传,但是明朝官员在上疏之前,例有保留副本之习。尤其《九边图说》这样耗费大量心血绘制的地图,许论更应在呈交朝廷之前,绘有副本。然而这个副本是否还存于世,长期以来是一个谜。2010 年 3 月,笔者至三门峡市博物馆考察了该馆所藏的《九边图说》残卷 ,通过与其他版本《九边图》以及许论笔迹相对照,可以确定该残卷为许论亲绘。而考虑到该图发现于许论故居的灵宝老城,此图亦可推断即为许论所绘《九边图说》副本。

本文旨在借助新发现的《九边图说》残卷与国家图书馆藏嘉靖十七年谢少南刻本《九边图论》,对历博、辽博《九边图》改绘情况与成图年代,展开进一步的分析,并就万历以后各版本《九边图论》的内容改动、版本源流及其时代背景等加以考察。


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

残卷——兼与其他版本

《九边图》绘法的比较

《九边图说》颁发至九边后,出现了多个摹绘本。目前存世的历博、辽博《九边图》便是其中两幅改绘本。之所以称其为“改绘本”,而非“摹绘本”,在于这两幅《九边图》增补了嘉靖十三年至隆庆元年(1567)间的许多内容,且改原图长卷式为屏风式,图幅缩短、变宽,绘制体例也有所变化。

王绵厚认为历博《九边图》绘于嘉靖三十七年(1558)至隆庆三年(1569)之间。辽博《九边图》绘于隆庆元年以前。不过历博《九边图》“隆庆州”作“延庆州”,很明显改绘于隆庆元年以后。王绵厚判断历博《九边图》下限的根据是该图屏风后有郭全仁于隆庆三年书写的《后赤壁赋》。其实郭全仁书写此赋与《九边图》并无直接对应关系,完全可以在历博《九边图》成图多年后书写。以此作为历博《九边图》的下限有些宽松。事实上,历博《九边图》并未绘制隆庆年间新筑之堡,据此便可判断此图成于隆庆元年。辽博《九边图》隆庆府地方已被糊上,无法看到,不过历博、辽博《九边图》在绘制内容、形式体例十分一致,显然二者之间存在摹绘关系。或有一个非许论原绘本的共同渊源,该图也应绘于隆庆元年。

历博、辽博《九边图》同时出现,背景史实似可溯于穆宗的登基诏。该诏中一款云:“其各将官所任地方,兵部亦以边腹冲缓,分为三等,遇该升调,照此施行。钦此!”此时距离《九边图论》的撰述已有二十余年,又逢新帝登基,兵部遂命各镇绘制地图,并送交中央。而兵部则根据九边各镇绘制的地图,最终撰绘成一部新的九边图籍———《九边图说》。很显然,历博、辽博《九边图》是蓟州镇、辽东镇根据嘉靖年间,朝廷颁发各镇的许论《九边图说》的摹绘本,重新增补内容,以应付兵部的任务。因皆成图于隆庆元年,故所绘制内容仍为嘉靖时期的旧貌,而未涉及隆庆以后的情况。那么,许论原绘《九边图说》是怎样的一个面貌呢?

1943 年,在许论故居河南灵宝老城,李长亮从异姓结拜兄弟手中获赠一幅《九边图说》残卷,卷首有“九边图说”四字,长 420 厘米,宽 40 厘米,黄麻纸彩绘绢裱。1982 年,李长亮之子李隋义将《九边图说》上交灵宝县文管会。2000 年,灵宝文管会又将该图拨交三门峡市博物馆。《九边图说》残卷东起镇北关,西至偏头关西,描绘了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五镇包括镇城、卫所、营堡、墩台、驿站在内的长城防御体系。

《九边图说》隆庆作“龙庆州”,这是隆庆以前“隆庆州”另一种常见写法。可见《九边图说》绘于隆庆以前。历博、辽博《九边图》绘制的建于嘉靖三十七年辽东镇宁东堡,在《九边图说》中未绘出,建于嘉靖二十五年的辽东镇孤山、险山、沿江台、散羊峪、镇西、一堵墙六堡在《九边图说》中也未绘出。嘉靖十八年,大同镇新筑镇边堡、镇川堡、弘赐堡,在《九边图说》中同样未绘出。可以说明《九边图说》绘于嘉靖十八年之前。宣府镇张家口堡建于嘉靖八年,《九边图说》绘有“张家堡”,显然该图成于嘉靖八年以后。据此可以判断,《九边图说》成图于嘉靖八年至十八年,在这一时期,明朝仅许论绘制了《九边图说》。通过将《九边图说》与谢少南本《九边图》比照,可以发现二者绘制内容、形式体例基本一致。许论在嘉靖十八年曾留下“明嘉靖己亥夏邑人员外郎许论游此”的摩崖石刻,《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字迹与这一石刻完全一致,其他《九边图》笔迹与许论笔迹不同,可见《九边图说》为许论亲绘本,其他《九边图》皆为他人所绘。考虑到这幅地图在许论祖居地发现,很可能是《九边图说》副本,在许论致仕后被携带回乡,此后一直在当地流传。

通过将各种版本《九边图》与《九边图说》比较,可以发现谢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了《九边图说》的原貌,只是个别地方进行了修正。比如将“龙庆州”、“张家堡”改为通常惯用的“隆庆州”、

“张家口堡”。修本、兵本《九边图》在继承谢本《九边图》的基础上,对内容有所增减或改名。历博、辽博《九边图》在《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的基础上,增补了不少嘉靖中后期的内容。将《九边图说》与各版本《九边图》相对照,可见其间具有如下因革与异同关系:

(一)《九边图说》用黄麻纸彩绘,历博、辽博《九边图》用绢本彩绘,显示出个人与官方绘制地图在用纸质量上的差别。

(二)《九边图说》残图长 4. 2 米,宽 0. 4 米。谢本《九边图》辽东镇至偏头关不足全图的二分之一。据估量,《九边图说》原图应有 10 余米。这比历博《九边图》横 6. 65 米,纵 1. 84 米的形制,辽博《九边图》横 6 米,纵 2. 08 米的形制,要长约近一倍,窄约三分之一。可见,《九边图说》是典型的长卷式,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继承了这一样式,辽博、历博《九边图》却为适应屏风的形制,缩短加宽,成了屏风式。

(三)《九边图说》全图底色发黄,采取形象绘法,山川、水道皆用青墨重彩绘制。由于《九边图说》为长卷本,图幅较宽,山形施展如飞雁,渤海湾在地图上水平绘制,从辽东镇一直达到玉田县下方。辽东湾则从中部分出,形成两股分叉。下未绘地名。其他版本《九边图》在绘法上与《九边图说》一致,亦皆采用形象绘法。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收入书中,故《九边图》无色彩,因是刊刻的缘故,山形不如《九边图说》形象。谢本《九边图》山形不规则,修本《九边图》山形基本是正三角形或山峰的抽象绘法,兵本《九边图论》山形相比这两个版本更为形象一些。三种版本波纹形状,渤海湾、辽东湾形状与《九边图说》一致。修本、兵本《九边图》渤海湾下增注“岛国”。历博、辽博《九边图》山川、水道亦皆用青墨重彩绘制,历博、辽博《九边图》呈茶色,辽本《九边图》呈黄色。因这两幅地图图幅较窄,故辽本《九边图》山形基本是正三角形,图示简单;历博《九边图》山形耸立。历博、辽博《九边图》渤海湾、辽东湾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倒立的心形。历本《九边图》渤海湾下尚绘登州府,辽本《九边图》所绘地方更多。历博山水颜色皆为墨绿色,辽博却呈绿色。

(四)《九边图说》道路用红色细线,水道用黑绿色粗线。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道路用黑色虚线。谢本、修本《九边图》水道用双曲线表示,中间无波纹。兵本水道用双曲线,中间涂黑表示。历博《九边图》道路、水道皆用黑线表示,辽博《九边图》用绿线表示。两种版本《九边图》黄河皆用茶色粗线表示。

(五)《九边图说》边墙较为形象,绘有关楼、墩台,关楼涂红,关楼、墩台遍插红旗,营房也涂红。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边墙关楼、墩台也皆插旗帜。历博、辽博《九边图》边墙只是简单的线形,中间墩台绘法较为抽象,不插红旗。

(六)《九边图说》镇卫所城以及大型堡皆以黑色较大双重方框圈注,营、堡、驿以较小的长方形红色条框圈注。谢本、修本《九边图》镇、卫城以黑色较大双重方框圈注,且绘有关楼,营、堡、驿以黑色较小的单方框圈注,且绘有关楼。兵本《九边图》镇、卫所城以黑色较大双重方框圈注,营、堡、驲以黑色较小的单方框圈注。历博、辽博《九边图》镇、卫城以较大双重方框圈注,底为粉红色,内框为浅蓝色,外框为白色,且绘有关楼、垛口,关楼涂红。营、堡、驿皆用较小双重方框圈注,底为粉红色,内框为褐色,外框为白色,且绘有关楼,关楼涂红。在营堡绘制较为形象这一点上,历博、辽博《九边图》体现了对谢本《九边图》的参照。

(七)《九边图说》在镇卫所城与大型堡旁注明职官。如辽东镇框内注:“即辽阳城。”下注:“副总、巡抚、分守、都司。”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未有文字注明。历博、辽博《九边图》在方框内注以四至。比如辽东镇框内注:“北至沈阳城一百一十里。”大型堡无文字注明。

(八)《九边图说》在北京的位置用最大的方框标注皇都,并绘制了 15 座城门,分别是“里九门”的宣武门、正阳门、崇文门、朝阳门、东直门、安定门、德胜门、阜成门,缺西直门。“外七门”中的西便门、广安门、右安门、永定门、左安门、广渠门、东便门。谢本、修本《九边图》绘制出了北京城“里九外七皇城四”的所有 20 个城门。兵本《九边图》未绘城门。历博、辽博《九边图》绘制了北京“里九”的 9 座城门。

(九)边墙之外因非明朝直接控制地带,《九边图说》绘制得较为简单,主要以图记的形式加以注明。谢本《九边图》图记内容与《九边图说》一致,只是有的图记挪移了位置。修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了谢本的原貌,稍有增补。兵本《九边图》基本将图记完全删除,重新在图版外另注眉批,历博、辽博《九边图》在个别地区增绘若干地名,并增注不少图记。现即由东至西,依次介绍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边墙外的图记。

(十)《九边图说》在辽东边墙东绘制鸭绿江,群山及上飘小旗的营房 4 处。谢本、修本《九边图》在鸭绿江一侧绘有群山,在镇北关旁增绘东辽河,并有一条大体连接鸭绿江与东辽河的道路。此外,在义州城旁注:“自此入朝鲜界”。兵本《九边图》大体与修本《九边图》一致,只是东辽河注入山中。图右下角有“九边全图”四字,替代了“自此入朝鲜界”的图记。历博、辽博《九边图》增加内容较多。皆在边墙外东北部绘两处蒙古包,注:“小王子部落驻牧”。又在义州城东纵向标注朝鲜国、西京、八道堡。

(十一)《九边图说》镇远关左上方,即北边墙外注:“自此东北界皆女直等属夷住牧”。谢本、修本《九边图》右下方,即东边墙外注:“自此东北皆女直等属夷住牧”。这可能是出于刊刻的需要,因为北边墙已临版沿。历博《九边图》镇北关左上方,即北边墙外旁注:“自此东北皆女直等蛮夷驻牧巢穴”。辽博《九边图》镇北关左上方,即北边墙外亦旁注:“自此东北皆女直等蛮夷驻牧巢穴”。可见两个版本对《九边图说》进行了改动。尤其增添了不少内容。由东至西,历博《九边图》图记又有如下几条。“小王子部落驻牧”。“辽东边外酋首小王子驻牧巢穴”。“小王子部落驻牧”。由东至西,辽博《九边图》图记又有如下几条。“小王子部落驻牧”。“小王子部落驻牧”。“辽东边外酋首小王子驻牧巢穴”。“小王子部落驻牧”。

(十二) 《九边图说》辽河上方绘双重方框,上注:“此辽阳旧城。今三岔河地也,亦朵颜三卫夷人住牧。”并绘制三岔河道,但未标出河名。谢本《九边图》在辽河上方绘方框,上注:“此辽阳旧城。今亦三卫住牧。”并另绘一方框,内注“三岔河”。修本《九边图》辽河上方绘方框,内注“开平卫”,上注:“此辽阳旧城。今亦三卫住牧。”也在方框内注“三岔河”。历博《九边图》辽河上方虽绘双重方框,但内注:“住牧”。方框上方注:“此辽阳旧城,今三岔河地也,亦朵颜三卫夷人驻牧巢穴。”左侧再注三条“小王子部落驻牧”。并在辽东、蓟州之间注:“辽东镇边西界、蓟州镇边东界”。辽博《九边图》辽河上方绘双重方框,内无注文。其他与历博本《九边图》一致。

(十三) 《九边图说》在蓟州镇建昌营右上方注:“小王子打来孙登住牧蓟边外。”在小喜峰口的左上方,注:“此大宁都司旧城。今朵甘、泰宁、福余三卫住牧。”在永宁城左上方注:“自此北去有兀良罕部,原系小王子,比部因隙叛去,至今相攻。”谢本、修本《九边图》在建昌营的左上方绘双重方框,旁注“此大宁都司旧城,今朵颜三卫夷人住牧。”谢本《九边图》绘有永宁城,修本《九边图》未绘永宁城。在白崖谷上方注:“自此北去有兀良罕一部,原系小王子,比部因隙叛去,至今相攻。”历博、辽博《九边图》东边注文两条:“小王子部落驻牧”。边墙以北注文又有七条“都都影克部落驻牧”。明实录中未载此一部落。自东向西数条注文。“此大宁都司旧城,朵颜、泰宁、福余三卫驻牧。”“自此北去有兀良罕一部,原系小王子,比去因隙叛去,至相杀。”“蓟镇边外进贡,三卫酋首都都影克驻牧巢穴。”

(十四)《九边图说》宣府镇大白羊堡上方注称:“此一带有北虏冈留、罕哈、尔填三部住牧,兵共约六万,与朵颜诸夷为邻。冈留部下为虏大营者三大酋,猛可不即领之,尔填部下为大营者一大酋,可都留领之,入寇无常。”旁又有红色方框注:“把都儿住宣府东北边外。”谢本、修本《九边图》在大白羊堡右上方注称:“此一带有北虏冈留、罕哈、尔填三部住牧,兵共约六万,与朵颜诸夷为邻。冈留部下为虏大营者三大酋,猛可不即领之,尔填部下为大营者一大酋,可都留领之,入寇无常。”历博、辽博《九边图》宣府镇边墙外东半部,修本《九边图》注三处“把都儿部落驻牧”。西半部注四处“黄台吉驻牧巢穴”,一处“宣府酋首黄台吉驻牧巢穴”。由东至西又有数处注文。“宣府独石接界蓟镇边外,酋首把都儿驻牧巢穴。”“此一带有北虏岗晋、罕哈、尔填三部住牧,兵共约六万,与朵颜岗(阙文)。”“大酋猛可不即领之,尔嗔部下为大营者一大酋可都留领之,入寇无常。”“宣府镇便西界、大同镇边东界。”

(十五)《九边图说》大同镇由东向西,依次有注文数条。长胜堡西北注:“此一带有北虏哈喇嗔、哈连二部住牧。哈喇嗔部下为营者大酋也把荅罕奈领之,兵约三万。哈连部下为营者一大酋把喇台吉领之,兵约二万余,俱在宣府边外,入寇无常。”柳沟堡右上侧红色方框圈注:“共台吉摆胜等住宣两界边外”。大同左卫上方红色方框圈注:“贼近宣大边”。谢本、修本《九边图》长胜堡左上方注称:“此一带有北虏哈喇嗔、哈连二部住牧。哈喇嗔部下为营者大酋也把荅罕奈领之,兵约三万。哈连部下为营者一大酋把喇台吉领之,兵约二万余,俱在宣大边外,入寇无常。”修本《九边图》柳沟堡右上侧红色方框圈注:“共台吉摆胜等住宣大边外,入寇无常。”大同左卫上方红色方框圈注:“贼近宣大边”。在大边外,注:“此大同大边,今废。”历博、辽博《九边图》大同镇图记由东至西依次为:“黄台吉驻牧巢穴”、“俺荅驻牧巢穴”、“此一带有北虏哈喇嗔、哈连二部住牧。哈喇嗔部下为营者大酋把荅罕奈领之,兵约三万。哈连部下为营者一大酋把喇台吉领之,兵约二万余,俱在宣、大边外,入寇无常。”“大同酋首奄荅驻牧巢穴”、“俺荅驻牧巢穴”、“大同镇边西界、偏头关边东界。”

(十六)《九边图说》山西镇偏头关以东边墙外注:“俺荅部落住大同边、山西边外。”谢本、修本《九边图》无图记。历博、辽博《九边图》记两条“俺荅驻牧巢穴”。

总之,从绘制方法来看,各版本《九边图》皆继承《九边图说》形象绘法,山川、道路、水道、镇卫、关楼、营堡、墩台、驿站图例大同小异,皆体现了直观、实用的特点与目的。较大的不同是历博、辽《九边图》改长卷式为屏风式,从而导致海湾、山形有所变化。

从图例来看,谢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九边图说》,有所改动。而修本、兵本《九边图》基本继承谢本《九边图》。历博、辽博《九边图》虽自成系统,不过可以看出在改绘《九边图说》的基础上,也参照了谢本《九边图》。

从图记内容上来看,谢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九边图说》,改动极少。修本《九边图》在谢本的基础上,有所增补。历博、辽博《九边图》结合时代情况,增补了不少图记。

《九边图说》

但总体来看,《九边图说》与各版本《九边图》都只是一种军事示意图,便于从宏观上了解九边的大体情形,并非九边设施的完全精确化绘制,并非达到作战地图所要求的准确性。许论对《九边图说》的定位便在于:“然披图可以略见边方之形胜。”形象绘法也是明后期地图绘制的主流绘法。这与以往研究所揭示出的历史面相有所不同。

中外学者对中国古代地图的研究,基本立足于现代制图学科学、定量的标准,构建了一条从东汉张衡“准望”——西晋裴秀“制图六体”、唐代贾耽《华夷图》——宋代《禹迹图》——元代朱思本《舆地图》、明代罗洪先《广舆图》“计里画方”与图例绘法的线性发展脉络。在这种研究中,虽然法国汉学家沙畹(Edouard Chavannes)与日本学者小川琢治在上世纪初开创先河,王庸完整勾勒了这一脉络,构建了自己的解释体系,不过最具理论性的阐述仍属李约瑟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但这一研究体系却由于单纯地建立在现代制图学科学、定量标准之上,并不符合中国古代地绘制的传统。余定国指出中国古代地图绘制除科学传统外,还有美学、宗教、政治等功能。其中宗教功能在中国古代地图中的作用远不如古代西方突出,而美学、政治等人文传统则一直占据主流地位。从地图绘制方法来讲,采用形象绘法;从绘制目的来讲,强调直观、实用,以便满足没有经过专业地图学知识训练的军事、行政官员使用。明代地图绘制的主流仍处于人文传统之中,《九边图说》所采取的形象绘法仍是明后期地方绘制,尤其官方地图绘制的主流绘法。大量图记的使用也印证了这一点。


《九边图说》与其他版本

《九边图》绘制内容的比照

——以辽东镇为例

作为《九边图说》的翻刻本,谢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了《九边图说》的内容,稍有改动。修本、兵本《九边图》在继承谢本《九边图》的基础上,略有增减或改名。比如将“驿”改为“驲”。历博、辽博《九边图》作为《九边图说》的改绘本,除对原地名有所改变外,还增加了不少嘉靖中后期的新设机构。不过,《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中部分内容也为其他四个版本所无。比如在辽东镇东边墙,《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绘有广顺关、抚顺关。历博《九边图》仅绘抚顺关,辽博《九边图》未绘二关。这应与历博、辽博《九边图》为屏风本,为适应屏风的形状,甚至经过了裁剪。比如历博《九边图》宣府镇中一处未完注文不见于下幅图中。辽博《九边图》甚至辽东东边墙都并不完整。《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蓟州镇北绘有永宁城,东侧且有三座寺塔,这在其他版本《九边图》中皆未见到。现以辽东镇为例,参照嘉靖十六年刊刻的《辽东志》所载机构,对六幅《九边图》内容加以比较,以见《九边图说》绘制内容情况及其他版本《九边图》的变化或增减,可以得出一些结论。

(一) 《辽东志》所载卫所,皆载《九边图说》及各版本《九边图》中,只是《辽东志》、《九边图说》、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多习惯称“城”,历博、辽博《九边图》多习惯称“卫”或“所”。这反映出《九边图说》、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大体在一个绘制系统之中,历博、辽博《九边图》在另一系统。参见下表。

(二) 况较少,《九边图说》、谢本《九边图》基本将当时绝大多数堡、驿皆绘制了出来,反映出《九边图说》绘制的内容还是较为全面的。

(三) 《九边图说》有的地名与其他记载并不一致,比如《辽东志》与其他版本《九边图》皆绘“马根单堡”,只有《九边图说》绘“马粮单堡”,属于误载。《九边图说》沿用《辽东志》的一些地名,已不完全符合后世的情况,遂被修正过来。如“和尚岛堡”后世作“和尚堡”。无论是误载,还是不太规范的地名,在《九边图说》中出现的比例较小,说明《九边图说》准确度还是很高的。其他版本《九边图》皆将这种错误纠正过来。谢本的迅速纠错反映出刊刻者对《九边图说》并未完全照搬,而注意加以审核。

(四) 谢本《九边图》对《九边图说》改名之处,修本、兵本《九边图》基本皆循谢本而改,反映出这两个版本基本继承谢本。后世《九边图论》系统基本祖述谢本。

(五) 其他版本《九边图》对《九边图说》漏载之堡、驿皆有补绘、改名的情况,不过历博、辽博《九边图》补载、改名较多,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补载、改名较少,反映出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对《九边图说》注重继承,更注重“述”。历博、辽博《九边图》对《九边图说》注重结合时代的变化,加以增补或改正,更注重“作”。

(六) 《辽东志》、《九边图说》、谢本、修本、兵本《九边图》皆绘的堡、驿,历博、辽博《九边图》漏载的情况,反映出历博、辽博《九边图》也有漏载的情况。

(七) 《辽东志》、《九边图说》、谢本、历博、辽博《九边图》驿站作“驿”,修本、兵本《九边图》作“驲”,反映出修本、兵本《九边图》在继承《九边图说》的同时,又另成一系统。


《九边图论》版本考

王庸指出《九边图论》有六个版本,即嘉靖间刊世德堂本、万历间刊修攘通考本、天启间兵垣四编本、兵法汇编本、长恩室丛书本、后知不足斋丛书本。邓衍林指出还有另外三个版本,即天一阁藏明嘉靖十三年刊本、明吴兴闵氏刊朱墨本、中国内乱外祸历史丛书本。此外,《皇明经世文编》收有《许恭襄公边镇论》,也收录了《九边图论》部分内容,并有增改。北京大学图书馆藏 1932 年燕京大学抄本《九边图论》,为照抄兵垣四编本而来。

谢少南嘉靖十七年刊刻《九边图论》是其在赞理畿内学政任上,于真定府刊刻,这在他所撰序文中已有明确说明。不过国家图书馆藏嘉靖十七年谢少南刻本《九边图论》中,书前与书后分别收有山西巡按御史苏祐、西安知府魏廷萱所作序文,分别称:“既付太原张守懋德刻之,因为之序。”“许公《九边图论》,图论九边也,晋尝刻之矣。” 这两篇序文皆指出山西官员张懋德曾刊刻《九边图论》。谢少南既明确称刊刻《九边图论》于真定,那么,这一版本便为真定本。但为何在这一版本中有两篇序文都是为太原本而作呢?而且魏廷萱作序文时已是嘉靖十八年二月。国家图书馆藏《九边图论》到底是真定本,还是太原本,还是二者为同一个版本呢?史料所限,目前无法给出具体的答案。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许论作为作者身份特殊之外,其他为《九边图论》作序者分为两个官僚系统,一个是真定官僚系统,一个是西北官僚系统。那么,是否有可能这个版本将两个不同版本的序文合在一起了呢?尤其是薛廷萱序文竟作于真定本刊刻的次年。另外,这个版本与所谓的世德堂本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

谢本《九边图论》大体分为四个部分:一、序文、奏稿、题稿。序文先后是赞理畿内学政谢少南《刻九边图论序》、山西巡按御史苏祐《九边图论序》、礼部祠祭清吏司主事许论《九边图论序》。前两篇序文撰于嘉靖十七年,许论序文撰于嘉靖十三年。奏稿为许论于嘉靖十六年七月二十三日向世宗上呈《九边图论》的奏疏。题稿是兵部尚书张瓒于嘉靖十六年八月十三日因《九边图论》向世宗上达的奏疏。二、《九边图》,凡十幅,依次为辽东镇一幅、蓟州镇一幅、宣府镇二幅、大同镇一幅、山西镇一幅、榆林镇一幅、宁夏镇一幅、甘肃镇二幅。可见刊刻为书后,《九边图论》仍然大体保留了原来的形式,分为两大部分,前半部为《九边图》,后半部为“九边论”,各自独立,而并未如后来舆地图籍一图配以一说、自成一体的形式。三、《九边论》、《总论》。注明:“巡按直隶监察御史洛阳乔佑校”。顺序依次为辽东、蓟州、宣府、大同三关附内、榆林、宁夏、甘肃、固原。四、后序。依次为礼部主客司主事马从谦《序刻九边图论后》、真定府知府宋宜《跋九边图论后》、真定府通判刘希简《书刻九边图论后》、西安知府薛廷萱《九边图论序》。前三篇序文皆撰于嘉靖十七年,薛之序文撰于嘉靖十八年。

谢少南表达了刊刻此书的动机。“君子志世故,苟不得竖勣于身,必于其言,言可兴,不啻足矣。予于许子之论,重有感焉。”马从谦、宋宜、刘希简也都从传统“华夷之辨”到九边形势的基础上,充分认可了《九边图论》的意义。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王庸认为修攘通考本《九边图论》为照刊嘉靖年间谢少南初刊之本。但通过上文的论述,已可知二者内容具有一定的差别。修本《九边图论》还改变了谢本《九边图论》的体例,且删去了若干序文。全书也可分为四个部分。一、谢少南之序文、《九边图论》目录。二、许论奏稿、张瓒题稿。三、《九边图》。四、许论《九边图论叙》,即谢本《九边图论序》。五、《九边论》、《总论》。无乔佑校的字样。六、马从谦、宋宜、刘希简后序。不过修本收录的文字内容基本照刻谢本而来,甚至字体也几乎完全与谢本一致,偶有改动之例。

《明经世文编》所收《许恭襄公边镇论》,除了最后一章《三边四镇图序》与《九边图论》毫无关系,由《明经世文编》的作者所增之外,其他内容基本继承了《兵垣四编》本《九边图论》,只是变换了边镇次序,将注文从眉批改为夹批,并有所增删。该文首为《九边总论》,其次依次为宣府论、蓟州镇、宁夏镇、大同、辽东总论、榆林镇、甘肃镇、甘肃论、固原论。最后是三边四镇图序。各镇标题并未统一规范,可能源于《明经世文编》仓促编成,未暇细核。

《九边图》

兵垣四编本《九边图论》天启元年始才出现,并非照原本刊刻,而是以原本《九边图论》内容为主体,结合其他图籍,并增加《九边总图》与《九边总论》而成。《九边图》前绘有一幅《九边总图》,描绘了包括九边在内的全国面貌。《九边图说》、历博、辽博《九边图》皆无《九边总图》,《九边图论》在目录中也称地图“计十帙”,但加上《九边总图》一幅,正好十一幅,多出一幅。《九边总图》实为整个当朝明朝全国总图,这也与《九边总图》的名称不相称。事实上,这幅所谓的总图系何镗后来将罗洪先《广舆图·九边总图》增入而成,两幅地图内容完全一致,甚至连描绘海湾的波浪纹也是一样的。

兵垣四编本《九边图论》天启元年始才出现,并非照原本刊刻,而是以原本《九边图论》内容为主体,结合其他图籍,并增加《九边总图》与《九边总论》而成。《九边图》前绘有一幅《九边总图》,描绘了包括九边在内的全国面貌。《九边图说》、历博、辽博《九边图》皆无《九边总图》,《九边图论》在目录中也称地图“计十帙”,但加上《九边总图》一幅,正好十一幅,多出一幅。《九边总图》为整个当朝明朝全国总图,这也与《九边总图》的名称不相称。事实上,这幅所谓的总图系何镗后来将罗洪先《广舆图·九边总图》增入而成,两幅地图内容完全一致,甚至连描绘海湾的波浪纹也是一样的。

目录之后,兵本《九边图论》增一全国总图。该图基本与罗洪先《广舆图·九边总图》一致。但同时,《广舆图·九边总图》在海域中标有二处地方,崇明沙兵、昌国。

兵本《九边图论》在海域中却标出三处不同的地方,即日本、大琉球、小琉球。事实上,李默《舆地图》的《大明一统舆图》海域部分已标出日本、琉球二处地方,兵本《九边图论》实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

在文字内容上,兵本《九边图论》有《九边总论》,从总体上论述了九边防御形势。此《九边总论》并非将原本《九边图论》书后的《总论》简单地移至书前的位置改动,而实为“偷梁换柱”。即此《九边总论》与原《总论》毫无关系,而直接从张天复《皇舆考·九边图叙》中改名换姓,挪移而来。查张天复《皇舆考·九边图叙》,实与这段文字基本相同,两种版本与之不同者,仅在于不载《皇舆考》中的注文,并改“蛮倭”为“蛮夷”,并用红笔增加了“据形势”的最后一句注文。

可见,兵本实在原本《九边图论》的基础上,广泛吸取了其他较为著名的舆地图籍,如《舆地图》、《广舆图》、《皇舆考》等内容而成。故而,王庸以兵垣四编本为原书面貌,认为“本书内容,首为总图与《九边总论》,次为九边分图与九边分论。”萧樾也延续了这一观点, 皆判断错误。

在吸收其他舆地图籍之外,兵本《九边图论》还在每边论之后,用红笔略增议论,较为简要。兵本所增议论另起一行,空一格,并且变换字体。兵本《九边图论》其余的内容与修本相同。兵本篇末有徐亮所作跋语。

另外,兵本《九边图》上有大量眉批,王庸认为这可能是许论自批。通过本文以上的论证,这一结论显然不符合事实。邓衍林指出的明吴闵氏刊朱墨本中的闵氏应即为闵声,此版本应与兵垣四编本为同一版本。

咸丰年间长恩室丛书本《九边图论》据兵垣四编本刊刻。不同的是,兵本在《九边图论小引》后落款为“世德堂主人识”,长本却无。嘉靖年间曾出现世德堂本《九边图论》,故而,这两种版本与此版本应具有一定联系。兵本《九边图论》在《九边图论引》后落款为“故鄣臧懋循参阅”,而长本落款为“新昌庄肇麟木生氏校刊”。庄肇麟还刊刻了《甲集十种乙集十种》。此外,兵本全文附有红笔眉批,长本皆无。兵本篇末有徐亮所作跋语。长本却无。

清末后知不足斋丛书本除了将“新昌庄肇麟木生氏校刊”改为“常熟鲍廷爵叔衡甫校刊”。在《九边图论·序》后加了一句话:“而形势得如指掌矣。”其他皆完全照刊长恩室丛书本而来。

兵本中,《九边图论》只是《兵垣四编》的附编,前四篇依次为:第一编:《皇帝阴符经》、第二编:《黄石公素书》、第三编:《孙子十三篇》、第四编:《吴子六篇》,另一附编是胡宗宪《胡总宪海防图并论》。在目录之前,罗列有“批阅姓氏”,依次为“张商英、唐顺之、王世贞、殷都、汤显祖、王士骐、臧懋循。

兵本《九边图论》的《跋语》由东海许亮所作,记载了该丛书为闵声鉴于明末边事日非而编辑。“闵襄子齐声气偶合,遂订交焉。晤对无他。及祗以时事倥偬,每不胜愤愤,因出四编相示。”所收四书为《阴符》、《素书》、《孙吴》,以及“九边海防诸论”。但闵声自作跋语指出了自己所编《兵垣四编》其实是在臧懋循的基础上而成。据另一臧懋循本人所作跋语,亦可知臧懋循似乎做了最初的工作。

迩抽架上《孙》、《吴》,时一展之。而制度森精,法制具备。……吾乃知兵机之妙会矣。今之治兵者,于两家之书,人袖一编,……因手辑此编,而附以边海图于汇为六卷,存之箧中,以俟知兵者识兵机之有在? 万历屠维协洽之岁正月朔故鄣臧懋循。

陈继儒在《兵垣四编》书首所作之序,指出了二人对于此书的各自贡献。

兵本《九边图论》影响颇大,天启间程道生撰绘《舆地图考》凡六卷,第四卷为《九边图考》,其中之《九边图》便照刻兵本《九边图》,只是注明了兵本《九边图》未注出的边防旧址,尤其增加了辽东镇山川与建州位置的图记。至于文字部分,虽各镇皆增加议论,不过唯独辽东镇下增《建夷考》。总之,《九边图考》在兵本《九边图论》基础上,进一步结合当时形势,有所增补。《九边图考》中的《九边图》又被明末《地图综要·九边》直接翻刻。


结 论

世界上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是明代兵部职方司主事许论在嘉靖十三年绘制、嘉靖十六年上呈世宗的。《九边图说》全图长约 10 余米,是一幅长卷式地图,全面地反映了嘉靖前期包括镇城、关楼、卫所、营堡、驿站在内的多层次、立体性的长城防御体系。

《九边图说》残卷是许论原绘本的副本,由许论亲绘。该图东起镇北关,西至偏头关西,绘制了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五镇包括镇城、卫所、营堡、墩台、驿站在内的长城防御设施。历博、辽博《九边图》是该图的改绘本,成于隆庆元年。谢少南嘉靖十七年《九边图》是改图的翻刻本,稍有改动。修攘通考本、兵垣四编本《九边图》又在谢少南本的基础上增补、改名。兵垣四编本、长恩室丛书本、后知不足斋丛书本皆将《广舆图·全国总图》改称《九边总图》,置于许论《九边图》之前。兵垣四编本《九边图论》在文字内容上,尚吸取了《舆地图》、《广舆图》与《皇舆图》的内容。总之,谢少南本《九边图》基本继承了《九边图说》的原貌,其他版本《九边图》都对许论原绘本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绘。

《九边图说》残卷采用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中的形象绘法,对当时流传的目前研究评价甚高的“计里画方”与图例绘法并未采用,而是以直观、实用为目的。《九边图说》的这种地图绘制观念对明后期地图绘制产生了重要影响,直到明末以前,明朝官方所绘九边地图基本延续了《九边图说》的样式。但《九边图说》也因此所绘地理位置并不完全精确,只是一幅军事示意图,并非实战地图。这体现了明代地图绘制仍受到中国古代地图绘制中人文传统的影响,以直观而非定量、实用而非科学为旨归的主流思想。

作为世界上第一幅长城地图,《九边图说》残卷直观地揭示了明代长城防御体系中边墙横遮边镇、营堡控扼要道、墩台传递消息、驿站负责传递的多层次、立体性的军事防御体系,有助于纠正长城是单纯的消极防御的错误观念,有利于促进长城史研究的深入开展与当前长城的测量保护,具有重要的学术与文物价值。


因排版限制,注释从略。如需查阅或引用,请阅原文。


全部图片来自网络

排版: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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