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有风景

●赖雪红

夕阳，绯红如玉，柔和的光穿过玻璃，洒落在阳台上，一片宁静，想起即将开启的长假模式，身心极度舒适。此时我姐来电，说回娘家聚餐。看看钟表，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便决定先沿逢甲路绕一圈。平日里，来去匆匆，无数次经过那，都没能好好张望，今正好借此机会欣赏一下田间秋色。

因为此前搜索过一些有关秋天的词条，聪明的大数据便把秋愁、秋殇这一类具有“悲秋情绪”的文章源源不断地推送过来，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与作者们产生共鸣，就被这个季节的成熟、丰收与多彩圈了粉。一入秋，我们便为一睹红槭树的风采，而不顾山高路远；为如火如荼，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三角梅而频繁打卡乡村；还为品“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的诗意与画意，与友人一起蹲过田角。就在几天前，表姐还联系说，我念叨过的彼岸花开了，红得夺目，只是过了盛花期，问我还想不想看。我想去的，就凭着传说赋予它的神秘感，盛不盛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让我感受到这多彩秋天是有诗意的，是有故事的……

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我决定抄近道，穿村而过。村口，曾经苍翠的木棉树，缀满了斑斓的叶子，就等秋风起时，给村道铺上一层五彩地毯了。花带边的桂花树如今也橙红、皎白地盛开着，暗香浮动。青砖铺就的甬道上，设有几张休闲长椅，一株小玉兰树斜倚着长椅，像在与小憩的人私语，不便探听他们的秘密，只一味向前。金秋十月，该是黄叶漫卷的时节，可池塘边的野鸡冠却长得格外青绿，那花开得更是惊世骇俗，一束束的，也狂野，也躁动，也明媚，足以打动人心！

当然，更打动人心的还有采摘园里，那些昂首挺胸的火龙果。说起火龙果，就会勾起我最深刻的记忆。记得十多年前，第一次接触火龙果，没见过世面的我竟不知这红红的果子为何物，尤其那果肉，像洒了芝麻的水晶糕，想吃不敢吃，想问又不敢问，到底还是弟媳给我们“揭了秘”，自那以后，就喜欢上了它。有次散步，巧遇一户人家在修剪火龙果苗，便厚着脸皮讨要，主人热情，特地选了几支品相最好的送我。后来，我就把它们种在老屋矮墙边，这家伙好养活，只三四年功夫便长成一片，时令一到，茎干上就陆续挂上果子，大小不一，色彩鲜艳，个个饱满。每次，推开那扇木门，都会感到有一整片红色扑面而来，那场景，甚是震撼！

果园里，一片好“丰”景，剪下的火龙果都堆成了小山，忙着打包的果农在打趣园主，她们说，付出了一年的心血，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能给个额外奖励吗？憨厚的园主挠挠头，爽朗的笑声算是给了果农们一颗定心丸。园内，四五位前来体验采摘乐趣的客人分散在园子各处，细细地翻找藏在茎蔓间的果子，然后，弯腰、弓步、蹶臀，把手中的小镰刀往里一送，用力一割，“嚓嚓”一声响，果子精准落入手心。诱人的果子，治愈的声音，让我心直飞云端，禁不住走向提篮，加入他们的阵容。

人真是奇妙，一旦沉浸于土地上的快乐，那身心、思绪就如同作物的根须，直往土里扎，全然忘了其他事，直到电话铃响才想起聚餐之约。好吧，暂且收回亢奋了一下午的心，提着果子，继续在这漫天的红霞里，静静走，慢慢看，沿途有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