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名军人点餐“一菜一汤”，老板娘大喜：10年了，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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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青羊区有一个餐馆，名叫“努力餐”。它1929年开设于三桥南街，第二年搬到了祠堂街，1983年落址于青羊。

创办人是车耀先，却不是世代家传的厨师，而是一个革命者。1929年，正是他加入共产党那一年，任川康特委军委委员。

车耀先

“努力餐”致力于为革命同道者提供低廉的快餐，而生活困难的人，只要说出“来一菜一汤”的暗号便可以免费享用。因此，这个餐馆在革命群众中打出了名声，成为名副其实的“红色餐馆”。

然而车耀先本人，却在1940年成都“抢米事件”中被国军抓走，此后便下落不明，徒留妻子黄体先和家中儿女在餐馆苦苦支撑，等他回来。

直到1950年冬天，来了3名解放军。

终有音讯

那是一个小雪飘飘的上午，三人坐定之后，小伙计上前招呼客人：“请问三位吃点什么？”

当中为首的一位回答：“就来个一菜一汤吧！”

小伙计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三人一眼，便转身跑进内厨寻找老板娘。

黄体先听到“一菜一汤”四个字，内心咯噔了一下。解放之后，很少再有人说出这个暗号了。真是他们来了？

她快速地把手洗了洗，然后来到这三位解放军面前：“三位是要一菜一汤吗？”

为首的那位解放军回答：“对，一菜一汤，再来点红高粱米饭。”

黄体先听后向客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请到一号雅间用餐吧！”

三位客人进入雅间后，黄体先把雅间的门关上，然后激动地说道：“你们终于来了，我苦苦等了10年！”

其实，这一连串的言行是一套暗语，点一菜一汤是第一关，点红高粱米饭是第二关，进入一号雅间是第三关。

这三关对上了，就是真正的革命同志，而不是看对方穿的是什么，这是黄体先和她的丈夫车耀先解放前定下的暗号。

三位解放军看见黄体先有些激动，为首的那位立即说：“嫂子，你请坐下。”

黄体先坐下后，他接着说：“我叫王维舟，是西南军政委的，我们给你带了一些老车的东西来。”

黄体先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车他怎么了？”

王维舟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摞手稿：“老车他”，刚刚说出这三个字，他就哽咽了。

“老车他在1946年被国民党杀害了。”

黄体先听到这里，立即就晕过去了，虽然这是她之前想象过无数次的结果，但是，当自己的同志说出这个结果时，她还是没有能够抗住。

黄体先和车耀先是在1908年认识的，当时黄体先叫黄三，这是成都地区大多数人的小名，姓氏加排行。

黄三的头上有两个姐姐，已经先后出嫁，她的父亲外出做生意好多年都没有消息了。

黄三的母亲带着她和她弟弟，开了一间杂货铺维持生计。

这一年夏天，对面益盛荣店铺来了一个学徒车耀先，她对这个同岁的小伙伴很有好感。

黄三长得很漂亮，车耀先一闲下来，就傻傻地在街对面望着黄三发呆。

虽然是街坊邻居，但是黄三和车耀先一直都没有一起说话的机会，直到有一天车耀先的师傅半夜回到店铺才迎来了第一次机会。

那天车耀先的师傅回到店铺，因为天气十分寒冷，打算喝点酒御寒，结果发现没酒了，就让车耀先到黄三店铺上去买酒。

车耀先一阵狂喜，他兴高采烈地穿过街道来到黄三家的店铺门外，当时他们已经关门了。

车耀先十分激动地敲了敲门：“买酒。”

黄三听见是对面店铺帅小伙的声音，也有些激动地应了一声：“马上。”

过了一回儿，黄三一言不发地从车耀先手里拿过酒瓶子，打满一瓶酒后递给了车耀先。

后来黄三还找车耀先帮她算过一次账，两个人认识3年，就搭过这么两次话。

1911年，车耀先17岁了，他母亲觉得应该成家立业了，就到定下娃娃亲的那家人去提亲，对方却一口拒绝了。

双方定下娃娃亲那一年，车耀先才两岁，那个时候车耀先的父亲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然而，1904年，车耀先的父亲却从外地带话回来，做生意失败了，没脸回家，不再回来了。

女方的父母认为，车家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也就不太安稳了，于是毁约。

车耀先的心思一直在黄三身上，这样的结果虽然对他打击不大，但是也因世态炎凉而寒心。

车耀先的母亲把他送回益盛荣，就同他师母倒苦水，他师母说：“没事，你儿子看上对面的黄三了，我明天去说一说。”

没想到，车耀先师母的这番好心，却让车耀先离开了他们的店铺。

第二天车耀先的师母去给黄三的母亲说这个事，黄三的母亲拒绝了，她说，黄三已经许配给别的人了，对方的父亲是贩卖烟土的。

事实上，黄三对车耀先心生爱慕却刻意回避也是这个原因，毕竟那个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车耀先的师母回到店里，把这些情况告诉了车耀先母子两人，车耀先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结果对车耀先的打击很大，他一连好几天不说话，也不吃饭。

第二年，车耀先就跑到刘湘那里去当兵了，离开那天晚上，车耀先在黄三家的店铺门外转悠到天亮，也没有鼓起勇气向黄三道别。

天亮后，车耀先一边往刘湘的部队走，一边抹眼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同黄三在几年后还能再续前缘。

夫妻革命饭馆

车耀先加入川军第2师第2团后，作战十分勇猛，加上他又有些文化，那个年代的文化人非常稀缺，他很快就升任连长了。

车耀先也希望在军队里面大展宏图，但是车耀先的母亲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这是一个兵荒马乱的世道，万一儿子在外面发生不测，车家就断后了，她来到益盛荣，给车耀先的师母吐露了自己的苦衷。

她还请车耀先的师母，看到有合适的姑娘，就给自己儿子说合说合。

车耀先的师母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黄三那边退婚了，卖烟土那家亏惨了，没钱给彩礼，就解除婚约了。”

“赶紧给你儿子写信，让他回来同黄三成亲，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车耀先的师母随后就去了黄三家的店铺，黄三的母亲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只要车耀先答应，她和女儿都没有意见。

车耀先接到母亲的信，连夜就向领导请假，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回家了，他害怕这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可要后悔一辈子。

1918年，两个24岁的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断了六七年的红线又接上了。

婚后，车耀先把黄三带到了部队，让黄三剪断了裹脚布，给她取名黄体先，教她识字。

没过多久，车耀先在帮刘湘攻打另一个军阀时受伤了，他被转移到了后方医治。

在医院里，车耀先开始思考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认为自己在军阀里面难以大展宏图。自己这样拼死拼活地卖命，充其量不过是帮军阀头子抢地抢人罢了，自己这个伤不值得。

正在车耀先对刘湘失去信心的时候，刘湘的军队被国民党整编为国军第21军，他也升职为团长。

车耀先再次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只是追求革命的烈火很快就被浇灭了。1927年3月31日，刘湘指使手下王陵基，制造了震惊全国的“313惨案”。

这一次，让车耀先对国民党彻底失去了信心，他带着妻儿离开了刘湘，然后只身一人前往朝鲜和日本考察。

在这里，他接触到了共产党，认为只有共产党才能挽救中华民族于危难之中。1929年，车耀先入了党，党组织认为他在四川军政两界的人脉比较广泛，就安排他回成都从事地下工作，争取和策反军政要员。

车耀先回到成都后，车耀先带着黄体先在成都转了一圈，发现在祠堂街开一家面馆还不错，就在牌坊巷开设“新的面馆”。

经营了一段时间后，车耀先发现来吃早餐的人总是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更多的沟通，这对他的工作开展很不利。

经过一番思考后，车耀先改变经营品类，重新开了一家“庶几饭店”，这样一来，车耀先同顾客接触的时间就更长了。特别是晚上，一些军政人员到这里来喝酒，车耀先还可以去陪着喝几杯，逐渐培养感情。

1929年，他把店铺搬到了三桥南街，正式将店铺取名“努力餐楼”，借用孙中山先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语义。

为了能够更好地吸引国民党军政大员，他还推出了革命饭，当然，努力餐也好，革命饭也罢，都是双关语。

车耀先以餐馆老板为掩护，进行地下工作，1938年1月还在餐馆创办了《大声》周刊，用意揭露国民党“亲日”阴谋。

随着周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国民党在成都的特务还是有些察觉，他们多次对《大声》进行查封，车耀先也一并加入了他们的黑名单。

有一次，特务们再一次以所谓例行检查为由，对努力餐楼进行搜查，结果毫无所获。

不甘心的特务开始挑刺：

“你这里又叫努力餐，又卖革命饭，你这是要革哪个的命？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车耀先对特务说：“我这是遵照孙中山先生的意思开餐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是他说的，我看你们才是要造反了！”

特务们被车耀先这席话给镇住了，只好灰溜溜地溜之大吉。

同年，车耀先的两个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也加入到了父亲地下工作者的行列。

一般的革命工作体系是省工委的罗维文同车耀先进行单线联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采用“一菜一汤”这个暗语体系。

国民党特务之前吃了闭门羹，一直不死心，认为既然抓不到把柄，就栽赃嫁祸。

1940年3月13日，随着入川的人越来越多，成都爆发了“抢米事件”，这其实是国民党特务有意策划的。一方面为了压迫四川地方实力派，从而加强对四川的控制；另一方面则是破坏川内共产党组织，阻碍他们的革命工作。

事件爆发后，国民党特务栽赃嫁祸给罗维文和车耀先，将他们抓捕后，马上送到了贵州，后来转到重庆。

在关押期间，车耀先不仅写出了自己的自传和《四川军事史》两本书，还同罗维文一起成立了渣滓洞党组织，继续坚持革命事业。

1945年，二战结束，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国共两党在重庆共商国是。谈判期间，毛主席曾经提出，要求国民党释放车耀先和罗维文，但是国民党不置可否。

1946年，国民党悍然发动内战，对于渣滓洞内坚定不移的共产党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绞杀。就这样，车耀先和罗维文在解放前夕，倒在了国民党的监狱里。

但是这个时候还在成都努力经营努力餐的黄体先并不知情，1949年，成都解放，她认为车耀先应该回家了。

一别10年，等来的是王维舟带给她的这个噩耗，而丈夫这些年来离她不过200多公里的路程。

等到黄体先苏醒过来后，王维舟给她介绍了车耀先在监狱里顽强不屈的英勇事迹。

王维舟说，车耀先留下了自传和《四川军事史》这两份宝贵的遗产，用生命为我们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

随后，王维舟表示政府以后将会给她发放烈士抚恤金，黄体先说自己不需要，把这笔钱给其他更需要的人。

黄体先只留下了丈夫的手稿，不过，后来她把这些手稿也捐献了出去。世上再无车耀先，努力餐再也没有了一菜一汤，黄体先把这个他们夫妻两人经营了20多年的店铺无偿捐献给了成都市政府。

她自己为了生存，另外接手了两个小餐馆来经营。因为对车耀先的过度思念，以及经营餐馆的辛苦劳累，1954年，黄体先病倒了，不久就与世长辞。

2008年底，青羊区委组织部拨付专款对“努力餐”进行布置，“努力餐”被列为成都市党史教育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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