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观众看到这部纪录片时，我已经远离人世了。”

2016年2月，英国广播公司播出了一部震撼人心的纪录片《如何死亡：西蒙的抉择》。

纪录片的主角西蒙因为得了绝症，最多还有两年的寿命。为了给自己一个体面的方式告别家人，他选择了安乐死。

这部纪录片真实而残忍地向世人揭开了安乐死的面纱，又一次引发了一场关乎伦理、社会和人权的讨论。

等待死亡的日子

2015年，纪录片刚刚开始拍摄时，西蒙58岁。在平均寿命超过81岁的英国，这并不算什么高龄。

西蒙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为了自己和家人奋斗了大半辈子，拥有足够支撑一家人幸福生活的财产。

妻子黛比和他相守几十年，膝下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子和孙女，儿女们也都事业有成，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

像西蒙这个年纪，就应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好好享受人生才是。可一次体检却让他的生活再也没了盼头。

西蒙永远记得那天医生对他说的话：“很遗憾，是运动神经元病，这是最坏的消息。这是一类绝症，患者会逐渐失去一切运动能力，直至死亡，渐冻症就是其中之一。”

霍金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这下子西蒙终于听懂了，可还不如听不懂。他一时难以接受：为什么自己会得绝症呢？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他问医生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医生的话一句一句就像针一样扎穿了他的心脏：“我们会尽最大努力，乐观看的话应该还有两年。”

两年，这个数字既遥远又短暂。也就是说，西蒙剩下的日子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死亡。

在医生下达死亡通知书后，西蒙的身体逐渐垮了下来。

从健步如飞到走路喘气，再到坐上轮椅，西蒙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渐渐地，西蒙连正常说话也做不到了，只能靠写字和家人交流。

即使如此，在家人的陪伴下，他依然表现得积极乐观：和孙子一起玩气球，在院子里溜狗，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直到有一天黛比发现西蒙试图上吊自杀。黛比惊慌地抱住丈夫，大声呼喊家人。

而西蒙却目光呆滞，直到妻子的哭声把他拉回现实，他才颤颤巍巍地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

“我会四国语言，可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

此时黛比意识到，自己的丈夫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要他今后瘫坐在轮椅上，吃喝拉撒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折磨啊！

其实西蒙早就和黛比商量过安乐死，但妻子一直不同意。经过这次事件后，黛比终于理解了丈夫的想法，勉强答应了他。

西蒙干瘪的脸终于又露出了微笑，终于可以解脱了。

艰难的安乐死

一直以来，全世界关于安乐死的讨论都是两极分化的。

支持者认为：对于绝症患者来说，选择安乐死意味着减少痛苦，也能减轻家庭的负担，是应该提倡的做法。

而反对者也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安乐死在道德上看似无懈可击，但现实中会引发很多问题。

医生应不应该履行治病救人的天职？亲人如何处理与患者的感情和伦理问题？甚至患者是主动要求还是被动要求安乐死，都会是一个问题。

有如此之多的争议，这也导致了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在法律上支持安乐死。大部分国家，协助安乐死都是违法的。

为了追求一个痛快的死法，西蒙和家人们就正式踏上了一次“寻死之旅”。

经过细致认真的对比之后，黛比和西蒙选择了瑞士作为旅行的终点。虽然荷兰和比利时等国家安乐死也合法，但对外国公民要求繁多，而瑞士这方面就比较人性化了。

即使坐上了飞机，黛比在内心深处依然不太希望丈夫就这样离开自己。2013年的时候，他们的小女儿就因为癌症而夭折，黛比一直很痛苦。

现在丈夫又要和自己分开，黛比一时难以接受，对她来说家人就是一切。因此，这趟旅行并不愉快，黛比多次和丈夫争吵，西蒙也坚定地在本子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自己的话：

“我不想再折磨自己，折磨你们了。”

一直到走进瑞士安乐死机构大门时，黛比内心依旧在挣扎。

艾瑞卡医生接待了西蒙夫妇，他告诉黛比，像他们这种情况的每年都会有。瑞士作为承认安乐死的国家，每年都有很多外国人会来这里寻求他们的帮助。

瑞士国内有一个著名的解脱组织，这个组织的任务就是帮助需要的人解脱自己，即协助安乐死。

2022年时，解脱组织成员人数已经超过11万，且仍在上涨中。每年，解脱组织都会帮助上千人安乐死。

艾瑞卡医生仔细聆听了黛比的倾诉，也和西蒙进行了细致的沟通。在西蒙的脸上，艾瑞卡医生看见了熟悉的眼神——那是寻求安乐死病人的统一特征，无奈而又坚定。

艾瑞卡医生冷静地告诉黛比：

“你的丈夫，他显然不是一个小孩子。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你们仍然把他当做小孩子来照顾，为什么不多听听他说的话，去理解他呢？抓紧时间和他告别吧！”

对西蒙，艾瑞卡医生也说出了肺腑之言：

“老兄，安乐死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对你来说一瞬间就结束了。然而你的家人还要生活下去，所以好好想一想吧，希望你能做出你自己的决定。”

在和西蒙一家人都沟通过后，艾瑞卡医生起身离开，他按照惯例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进行最后的思考。

一段时间后，黛比推着西蒙走出了房间，她的眼眶通红，对着艾瑞卡医生重重地点了点头。轮椅上的西蒙一脸的轻松，看起来就像病痛离开了他的身体一样。

在定好安乐死的日期，办好所有手续后，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同样是等待死亡，西蒙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等待死亡是一件如此令人愉悦的事情。

安乐死的痛苦

西蒙选择的死亡日期是2016年自己生日那天，他决定在同一天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世。

家人们没有一个人发自内心地支持西蒙安乐死，但他们都愿意接受西蒙的选择。

西蒙的母亲已经快90岁了，本就因为儿子的病情难过得吃不下饭，在西蒙选择安乐死后更是忍不住落泪。

后来，家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通知了西蒙的好友，告诉了他们西蒙的情况。为了见西蒙最后一面，也为了满足西蒙的心愿，大家来西蒙的家里参加了宴会。

这场宴会没有一个人悲伤难过，充满了欢声笑语，没有人希望西蒙最后哭着离开。最后，大家都给了西蒙一个拥抱，默默地祝福了他的家人。

在告别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后，西蒙在本子上写道：“无论如何，我的生命都将在2016年1月结束。家人们不想见到我无助又无法帮到我，这对我们都是折磨。”

西蒙和家人再次坐飞机来到了瑞士，准备进行最后的程序。在病房里，西蒙让护士用朗读机代替自己说话，他要感谢所有爱他的人，向他们一一告别。

特别是妻子黛比，西蒙发自内心地说道：“我很高兴能和你相遇，我的宝贝。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真的真的很爱你，黛比，再见。”

在播放完遗言后，护士把针扎进了西蒙的血管。用于安乐死的药物已经备好了，只需要轻轻推动输液的开关，西蒙的生命就会结束。

护士把开关放到了西蒙的手中，西蒙最后一脸微笑地推动了开关。

漫长的几分钟后，医生宣告西蒙离世。他看起来没有感受到痛苦，一脸的平静。可对他的家人来说，真正的苦痛才刚刚开始。

妻子不停地抽泣，母亲倒在妻子的怀里痛苦，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明明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当它真的来临时，又有谁能控制住自己不难过呢？

对于病人来说，安乐死的过程或许是轻松的，但对爱他的人来说却并不轻松。没有人能够平静地接受爱人的死亡，即使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一部纪录片播出后，让很多人对安乐死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两年后，日本也拍了一部相似的纪录片。主角小岛同样深受绝症折磨，最后选择了安乐死。

在临死的那一刻，小岛不停地感谢自己的家人，幸福地死去。而家人们从她死后哭声就没有停过，同样催人泪下。

越来越多人开始思考，安乐死究竟是否应该合法化。虽然死者可以看似毫无痛苦地死去，可究竟是什么体验，那是没有人知晓的。

只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亲人好友并不会因为死者的安乐死而减少半分痛苦，安乐死的争议还将继续，它将成为永恒的话题伴随人类生存发展的始终。

对于安乐死，你是支持还是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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