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有啥用，一个月就600块钱，挣得还没有种地多。”

为了供儿子韩胜利上大学，农民韩培印掏空了家底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但看到儿子毕业后每个月只有600元的收入后，韩培印也不知道自己和儿子这些年吃的苦到底值不值得。

韩培印想要让作为“全村希望”的儿子跳出农门，却最终让他们全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难道寒门真的出不了贵子吗？韩胜利现状如何呢？

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2002年7月的一天，在田里干活的韩培印，看到儿子韩胜利火急火燎地朝自己跑来。

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但看到儿子那喜悦的笑容和手上那一封红彤彤的信件。

老韩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胜利，考上了？”

韩胜利一改往日的腼腆，也跟着父亲大笑起来：

“爹，俺考上了西安石油学院的通信工程专业，你看，这上面写着哩！”

老韩高兴极了，儿子争气了，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

很快，村民们也都听说了韩胜利考上大学的消息，一个个都跑到老韩家贺喜。

“老韩呐，胜利可是咱们全村最有出息的孩子，以后胜利一个月挣的都比咱们一年挣得多。胜利，你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

一个村民当即拍起了马屁，其他村民们纷纷附和。

这一天的老韩，可以说比他当年结婚闹洞房的时候都要开心。

但开心之余，老韩却有一个担忧。

随录取通知书一并还寄来了一张学费清单，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每年学费7000元。

这可愁坏了老韩，因为他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只有区区三千块，光学费都不够，更别提生活费了。

老韩也知道“再穷不能穷教育”，这笔学费，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凑齐。

于是在场的村民们还没高兴多久，老韩就开始张口借钱了。

氛围都烘托到这程度了，村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就几十几百地帮胜利凑齐了学费。

到了开学的时候，老韩和儿子一起背起行囊赶赴西安，韩胜利去学校报到，老韩则准备找个地方打工。

毕竟光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是绝对不可能挣到每年高额的学费的。

老韩再三叮嘱儿子一定要在这里好好读书，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跟别人喝酒吹牛上，千万不要去上网。

韩胜利一向很听父亲的话，他把父亲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都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韩胜利相信，只要自己把课本上的知识啃透，自己一定能够把通信工程这门以前他没听过、现在也一无所知的学科给学好，以后也能找一份好工作。

父子的双倍辛劳

父子俩干劲满满，开始了自己为期四年的“西漂”生活。

老韩没什么文化，半辈子只种过地，一个拿得出手的手艺都没有，只能在一个工地上找了个小工做做。

但这份工作并不稳定，有时候有活，有时候则只能干瞪眼，一个月到手也就五六百元。

这份来之不易的薪水被老韩使用到了极致，他给儿子200，自己花150，剩下的则存起来，用来支付第二年的学费和还债。

韩胜利深知父亲挣钱不容易，他在学校里也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

他把每天的生活费严格控制在六元以内，每一顿都是一份白米饭，一份廉价的豆芽菜和青菜，再加上一份不要钱的汤，一个月只敢吃上几块肉。

学习之余，他还做起了一份兼职。

没课的时候，他就背着麻袋游走在各个垃圾桶之间，他会把每个垃圾桶都仔细翻一遍，从里面捡出一两个塑料瓶或易拉罐。

遇到路上有人在喝饮料的，他还会静静地跟在后面，等那个人喝得差不多了，他就会凑上去小声地问一句：“这个瓶子你还要吗？”

他的兼职就是捡瓶子去卖钱。

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份兼职，并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

其实大学附近就有很多服务员、家教之类的工作可以做，这些工作的报酬都还很可观。

但父亲不允许他去学校外面“鬼混”，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老板、同事的交际之中。

因此在韩胜利看来，捡瓶子就是最好的兼职，不仅时间自由，还不用离开学校，自始至终都能够待在象牙塔里。

即便有时候会遭到别人的白眼，但韩胜利却毫不在乎。

身边的同学都知道韩胜利家境贫寒，也都乐意帮助他。每回有不穿的旧衣服，同学都会送给韩胜利，喝完饮料的塑料瓶也主动留给他。

跟这些同学对比，韩胜利也着实寒酸。

同宿舍的五名同学每人都有一部手机，还有三名同学拥有自己的电脑。

韩胜利不仅手机电脑碰都没碰过，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也就是表弟送给他的一块二手手表。

在韩胜利看来，手机电脑都不是好东西。

因为父亲告诉他，有很多好孩子就是因为接触了网络，像中了邪一样地要玩电脑游戏，从而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因此他也并不羡慕其他同学。

图书馆是韩胜利最喜欢待的地方，除了吃饭、睡觉、捡瓶子，韩胜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这里。

通信工程这门学科，对于出身农门的韩胜利来说确实比较深奥。

但韩胜利有一颗不怕吃苦的心和一个还算聪明的脑袋，他花费了四年的时间，没日没夜地背诵着书本上的内容。

每当看到其他同学参加学生会、社团之类的学生组织，韩胜利总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多记两行教材。

就这样，韩胜利到毕业前可以说把教材都烂熟于心了。

知识能否改变命运？

四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韩胜利凭借他记下的知识顺利通过了毕业答辩，取得了毕业证书。

看到儿子即将毕业，老韩喜极而泣，这四年来他没有一天睡得好的。

因为他那本记录欠款的笔记本早已写得密密麻麻，上面一个个清晰的人名和数字始终刺激着他的神经。

每回儿子来工地找他拿生活费的时候，他总会在工友们面前炫耀一下自己上大学的儿子。

然后又把儿子拉回自己的房间，拿出那本欠款笔记本，一条一条地把新增的内容说给儿子听。

每当老韩念欠款，韩胜利都会默默听着，双手局促地来回摩擦，随着内容的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低。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压力很重，他亏欠父亲的太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儿子毕业，老韩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只要儿子找到工作，随随便便拿两个月工资，就足以把这四年来的欠款全部还清。

“胜利我儿，等到2013年前后，也就是我60岁时，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去北京旅游一次。到那时候，大家都有钱了，都过上好日子了。”

那本笔记本上还记录这老韩这样一个美好的心愿。

毕业后的韩胜利穿梭在各大招聘会场。

奇怪的是，他总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一个招聘席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把自己的简历丢在桌子上，然后快速离开。

在韩胜利看来，那些公司看到自己的简历自然会打电话联系他。

但他过于天真了，他的简历毫无特色，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内容，他还如此不主动，根本没有单位会联系他。

而韩胜利的同学们，要么凭借大学里丰富的社会实践经历，要么靠着家里人铺好的路，都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最后只有韩胜利一个人“毕业即失业”。

此时的老韩还在做着靠儿子享福的美梦，当听到儿子压根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气得肺都要炸了：

“之前听人说学通信好就业，随便找个工作都是月薪五六千，现在看来都是扯淡。”

事到如今，老韩和儿子依然把找不到工作归咎于专业没选的好，始终没有发现他们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

其实老韩和儿子在选专业的时候，对什么是通信并不了解。

出身农门的他们甚至连手机都没用过，只是听别人说这个好，就填报了通信专业。

上了大学的韩胜利依然没有搞明白通信是什么，他固执地认为只要把书背会就可以顺利毕业找工作，却严重忽视了通信工程是一门很需要实践的学科。

他谨记父亲的教导，不碰电脑，不上网，没实践过一点，又怎么能够竞争得过那些对有着丰富实操经验的毕业生呢？

韩胜利天生内向，没有一点人际交往的能力，甚至连主动向招聘官推销自己都不敢做，又怎么能获得公司的青睐呢？

毕业快一年后，韩胜利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但这份工作跟老韩的期望相去甚远。

不仅没有如他所料“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整天在野外的风吹日晒之中铺设通信电缆。

而且连工资都只有他期望的十分之一，一个月才600块钱。

“读书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跟农民差不多！”

此刻的老韩失望极了，他的儿子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他因为儿子的这个身份，在村里挣足了面子。

为了供儿子读大学，他可谓倾家荡产，投入了将近4万元的巨款，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现在却落得如此田地，老韩一家瞬间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而村里人也都把韩胜利当成了“反面教材”，教育村里的孩子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

2007年，导演李军虎把老韩父子的故事，拍成了47分钟的纪录片《父亲》。

纪录片上映后，全国观众都知道了他们，对于父子俩的经历和现状，观众们只有一声唏嘘。

从此以后，网络上就再也没有了他们的消息，也没人知道老韩父子过得怎么样了。

到后来有位网友透露，韩胜利之后换了几份工作，最终在西安做了项目经理，年薪20万，还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希望老韩父子，以后能过的幸福。

结语

韩胜利身上折射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寒门为什么难出贵子？寒门还能实现阶层的跨越吗？

其实不难发现，横亘在不同阶层之间的，不只是财富、地位上的差距，最重要的是眼界上的差距。

一个富人即使一夜间倾家荡产，但他仍然知道怎么再从穷人变成富人。

因为他有着更开阔的眼界，知道社会是怎么运转的，知道干什么能挣钱。

但一个生活困顿的人，整天盯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整天想着怎么吃饱饭，根本没机会没能力去开阔眼界。

电影《1942》里，张国立演的地主在逃荒路上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咋从一个穷人变成财主，不出十年，你大爷我还是东家，那时候咱再回来……”

这就是眼界。

所以，学习不能只学书本上的知识，知识是能改变命运，但书本之外的眼界、经验也同样重要。

知识、眼界、经验，三位一体，寒门贵子才能更顺利的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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