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一世，俄罗斯历史的“两面神”（2）

1804年6月，重新执政的英国皮特内阁，向俄、奥、瑞典等国发出照会，提议组织包括普鲁士在内的反法联盟。亚历山大一世认为俄国只能从英国人那里获得最为有效的支持，9月，亚历山大一世召见恰尔托雷斯基亲王讨论与英结盟问题，并起草了一份《训谕》以便向英国政府阐明俄国的计划，派遣诺优西索夫带着《训谕》去伦敦同英国谈判。

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相皮特

英国首相皮特深知俄国、奥地利和普鲁士等犹豫不决，两国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谈判。拿破仑则尽力破坏这一联盟的建立。亚历山大又令诺伏西索夫取道柏林去巴黎与法国谈判，以期达到某种协议。

正当诺伏西索夫在前往巴黎的途中，拿破仑吞并了热那亚。亚历山大一世大为恼怒，下令停止与拿破仑的一切谈判。

1804年11月俄奥签订同盟条约，1805年1月俄同瑞典，4月同英国分别签订了同盟条约。英国则给俄国巨额贷款，也向奥提供了300万英镑的款项，并同意向普鲁士提供同等数额的款项。8月英、俄、奥以及瑞典、那不勒斯等国组成了第三次反法联盟，向拿破仑宣战。当时普鲁士采取中立态度，但由于拿破仑军队进入南部德意志，普鲁士遂倒向反法联盟，允许俄军通过普境同法军作战。10月底反法联盟军与法军激战于乌尔姆，反法联盟的奥军被击溃。亚历山大一世这时也匆匆忙忙赶到普鲁士，11月3日双方在波茨坦签订条约，规定普参加反法联盟，保证反法胜利后普取得汉诺威。亚历山大一世为了向普王表示诚意，甚至到普鲁士腓特烈大帝的地下墓室里，向死去的帝王致敬。这时拿破仑又在维也纳城下大败奥军，并直逼驻扎在奥尔默茨的俄军主力。这位刚愎自用、优柔寡断、虚荣狂妄的年轻皇帝于11月18日抵达奥尔默茨，亲自率大军同法军作战。他不重用俄军统帅库图佐夫，而采纳了目光短浅、骄傲自大、善于阿谀奉承的军事顾问奥地利的魏罗特的建议，结果指挥失误，俄奥联军在奥斯特里茨战役被法国击败，轻狂的亚历山大一世和奥地利皇帝落荒而逃。

1805年12月4日，奥地利皇帝弗兰茨同拿破仑签订了停战协定，规定俄军立即撤出奥地利。这位吃了败仗的俄国皇帝灰溜溜地回到俄国，第三次反法联盟以失败而告终。

亚历山大一世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建议普鲁士国王耐心等待，同时派斯特洛加诺夫到英国同皮特的继位者福克斯进行接触，还改组了俄国军队。

1806年9月，英、俄、普等组成了第四次反法联盟，战争再次爆发。10月拿破仑军队在萨尔打败普军，在耶拿和奥埃尔施塔特两次战役中消灭了普军主力并占领了柏林。11月和12月10万俄军进入普鲁士，1807年2月俄普联军同法军在东普鲁士的艾劳激战，俄军伤亡二万六千人，双方不分胜负。亚历大一世决定再次亲征，并与普鲁士国王会晤，但不敢象奥斯特里茨战役那样亲临前线指挥，却把总部设在远离前线的奥利塔。6月，双方在佛里德兰大战，结果俄普联军大败，俄军损失三分之一。战败的亚历山大一世面临着的是继续联英反法，还是改变政策与法结盟，他犹豫不决。这时英国由于俄普战败，不再履行诺言，不但不派军队，而且拒绝了提供600万英镑的贷款。

这时俄国也已无力再战，亚历山大一世只好同拿破仑谈判。1807年6月25日亚历山大一世与拿破仑在提尔西特附近的边界河涅曼河的木筏上会晤。双方经过谈判。于7月7日签订了提尔西特和约。条约规定，沙俄保证中断与英国的联盟，承认法国在欧洲所取得的势力范围，亚历山大一世还同意替法国与英国的和解进行调停；拿破仑则同意与亚历山大一世共同瓜分奥斯曼士耳其帝国。同一天双方还签订了一项秘密的"攻守同盟条约"，此项条约规定，法俄双方中的一方对任何国家进行任何战争，另一方应给予支持，必要时可以使用各自的全部力量。亚历山大一世还同意如果英国不接受调停，那么俄国将同英宣战。7月9日被拿破仑打败，又被亚历山大一世背弃的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谦三世也被迫签字参加俄法条约。

法俄两位皇帝在大战之后，共同大肆渲染友好的气氛。对拿破仑来说，这意味着从此可以放手在别处肆意进行军事行动；对于爱虚荣的亚历山大一世来说，则赢得了体面。两人虽然表面上都曾断定条约将保证实现持久的和平，但实际上双方各怀鬼胎，谁都不会相信事情确会如此。他们只不过都在表演相互欺骗的滑稽剧而已。

提尔西特条约签订后，由于俄国被迫加入大陆封锁体系，俄国同英国断绝了经济往来，俄国农奴制的经济出现了严重危机。亚历山大一世为了转移矛盾对外实行侵略，在法国的纵容下，1808年初俄军进兵瑞典，迫使瑞典签署了弗里德里希斯哈姆和约，俄国取得了阿兰岛和芬兰全境，并在芬兰建立公国，亚历山大一世亲自兼任大公。亚历山大一世又对土耳其开战，再次控制摩尔大维亚和瓦拉几亚的富饶地区。但拿破仑对亚历山大一世南下扩张不满，同时双方在波兰问题上发生了分歧，俄法关系又开始恶化。1808年9月，亚历山大一世和拿破仑在埃尔富特举行第二次会晤。而这时的拿破仑帝国已开始走向衰落，拿破仑统治下的殖民地不断爆发民族起义，特别是西班牙的民族起义，迫使拿破仑抽调军队前去镇压。拿破仑要求亚历山大一世保证支持法国反对奥地利；但这时的亚历山大一世已不象第一次会晤时那样百依百顺，而是百般支吾，敷衍搪塞，回避承担义务。在谈判中拿破仑曾气得摔下帽子，用脚乱跺，而亚历山大一世却说："您很暴躁，我则执拗。因此同我打交道，大发雷霆将无济于事，应该平心静气地进行谈判、说理，否则我将离去。"

双方几经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如果奥斯曼土耳其同意，拿破仑也将同意俄和摩国应在奥地利挑起战端时同法国进行军事合作。亚历山大一世却在暗地里向奥保证，承担这一义务仅仅具有"理论上的意义"。

在一次会晤中，亚历山大一世虽然没有带佩剑，却故意去解佩剑以赠拿破仑。拿破仑则把自己的佩剑赠给亚历山大一世，亚历山大一世则佯装激动，热泪盈眶地宣布："我把它视为您对我友好的表示予以接受。陛下可以相信，我将永不举剑来反对您。"双方共同向英建议实现和平。两位皇帝相互欺骗，却又都公开宣称，双方的关系互为亲善，令人满意。

此时，拿破仑一方面由于约瑟芬皇后没有生育，而为合法继承人担忧；另一方面，他也要试探一下亚历山大一世对他的诚意，于是委派塔列朗向亚历山大一世提出向一位俄国女大公求婚的要求。

亚历山大一世非常恼怒，但为了争取时间另寻良策，却对塔列朗说："如果仅仅由我一人作主，我很愿意同意。但我不能自作主张，我母亲对自己的女儿仍然享有权利，对此我不能表示异议，我将劝导她同意。她有可能接受，但我不能担保。我这样说完全是出自真挚的友谊，拿破仑皇帝应当感到满意。"亚历山大一世回到彼得堡后马上将妹妹叶卡德琳娜许配给德意志王侯奥登堡公爵。拿破仑转而向年仅15岁的安娜女大公求婚，亚历山大一世则说安娜大公尚未到达婚龄，再过几年待发育成熟后，俄国将对这门婚事予以郑重的考虑。

1809年法奥开战，亚历山大一世为了避免拿破仑的猜疑，命令俄军进入奥地利境内，但避开与奥军作战。同时，亚历山大一世展开积极的外交活动，1812年4月同瑞典签订攻守同盟；与土耳其签订布加勒斯特条约结束对土耳其的战争；为安抚波兰，向他们承诺胜利后让波兰恢复旧日边界；还与英国重新谈判，在6月签订了斯德哥尔摩条约。

拿破仑为了消除他在欧洲建立霸权的最后障碍﹣﹣沙皇俄国，决定用武力来解决。1812年6月12日（俄历6月24日）拿破仑率领从各仆从国征集的60万大军，越过科夫诺附近的涅曼河侵入俄国。率领俄军作战的巴克莱采取避免同拿破仑正面作战而诱敌深入、坚壁清野、利用辽阔的国土削弱法军实力的策略，诱其走向覆灭。但他的策略遭到俄国贵族的反对，亚历山大一世解除了他的职务，任命了他讨厌的库图佐夫。库图佐夫继续执行巴克莱的策略，但他知道必须在激战中逐步撤退，否则会重蹈巴克莱覆辙。8月下旬，俄军同法军在波罗丁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血战，随后撤出战斗。9月14日拿破仑进入莫斯科，库图佐夫率俄军退到莫斯科以南的塔鲁西诺进行休整，并派军切断法军在附近城市的补充给养，等待有利时机的到来。拿破仑在莫斯科提出与亚历山大一世和谈，并同意亚历山大一世可以任意支配土耳其和波兰的命运。但亚历山大一世拒绝和谈。10月初拿破仑被迫从莫斯科撤兵，俄军乘机追击。法国军队在俄国人民和军队的打击下，加上严寒，沿途损失惨重，最后拿破仑只身逃回巴黎。

亚历山大一世利用人民的力量，利用抗法战争的胜利，推行在欧洲争霸的政策。1812年11月到达俄军占领的维尔纽斯城的亚历山大一世决定亲自率大军作战，声称在他到达巴黎之前不存在和平。随即他组织英、普、奥、瑞、西、葡等国结成反法联盟，组成50万联盟大军同法军作战。1813年10月双方在莱比锡会战，拿破仑惨遭失败。12月24日亚历山大一世来到弗赖堡，他重申他要在巴黎签订和约，彻底打败拿破仑，使他永无复仇之日。1814年10月6日，亚历山大一世进入法国，3月29日抵达距离巴黎仅几公里的邦迪宫堡，31日亚历山大一世以胜者的身份耀武扬威地进入法国都城巴黎。由于害怕有地雷，亚历山大一世不敢住进爱丽舍宫，而住在早就与俄国有勾结的拿破仑外交部长塔列朗的宫邸里。随即亚历山大一世以霸主的身份主持了秘密会议，讨论了法国的前途，最后决定扶植波旁王朝复辟。翌日亚历山大一世以反法联盟的名义照会拿破仑，不同他谈判，只要他同意立即退位，那么将会得到宽大处理，但不能留在法国或意大利，同时假惺惺地声称"如果拿破仑来到俄国，我将以君主之礼相待"。实际上他早就安排拿破仑去厄尔巴岛定居了。4月6日拿破仑宣布退位，4月20日被放逐到厄尔巴岛。

亚历山大一世取得了对欧洲霸主拿破仑一世的胜利，使他的扩张主义称霸欧洲的野心膨胀到了极点。为了炫耀其胜利，他离开巴黎前往伦敦。为了表白自己是一个"自由"信仰者，亚历山大一世在英国会见了当时著名的法学家和哲学家拉米·边沁，并就如何修改俄国法律问题征询了他的意见。牛津大学赠予他名誉博士称号，他还假意为未能对论文进行答辩而表示遗憾，牛津大学校长说："陛下，你就反对各国人民的压迫者这个议题所进行的答辩堪称精湛之作，使全世界的法学博士的答辩都相形失色。"亚历山大一世在伦敦招摇过市，收买当地民心，企图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打下基础。

1814年9月亚历山大一世伙同英、奥、普等国代表在维也纳召开国际会议，处理战后欧洲问题。四大国操纵会议企图按各自的利益来重新划分欧洲势力范围。亚历山大一世在会上提出了种种土地要求，他声称"俄国应得到华沙大公国，华沙公国的国王应当由沙皇来兼任"，他声称决不弃放七百万波兰臣民；如果奥地利在这方面让步，将会得到意大利北部直至特辛·马若湖、威尼斯、各损罗尔、萨尔斯堡、因维尔特和达尔马提亚作为补偿；普鲁士将获得萨克森的一部分作为补偿。亚历山大一世的这一方案一开始就遭到奥地利和英国的反对，甚至有人提出同拿破仑重归旧好，从而遏制亚历山大一世的"过分要求"。在会议的幕后，形形色色的社会活动及私生活也都在紧张地进行政治交易和玩弄阴谋计。亚历山大一世在这方面也丝毫不逊色，甚至如鱼得水。

正当亚历山大一世和各国代表为分脏争吵而不可开交的时候，拿破仑于1815年3月6日逃离厄尔巴岛，3月20日重返巴黎。消息传到维也纳，各国君主立即着手建立第七次反法联盟，再次同拿破仑开战。双方于6月大战于滑铁卢，拿破仑战败。随即维也纳会议结束，亚历山大一世终于获得了华沙公国大部分领土，建立了波兰王国，亚历山大一世如愿以偿地戴上了波兰国王的桂冠，他的扩张称霸野心得到了一些满足。

滑铁卢战后，亚历山大再次作为胜利者进入巴黎，重新扶植起波旁王朝。为了炫耀俄国的军事力量，9月10日亚历山大一世在位于巴黎120俄里的德维尔平原上举行一次7个骑兵师、11个步兵师共15万人548门大炮的阅兵式。阅兵式得到了各国的称赞，亚历山大一世的虚荣心又一次得到了满足，他得意地说："我相信我的军队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它是无所不能的。"

1815年9月亚历山大一世倡议组织圣神同盟，26日俄、普、奥三国君主在巴黎签订了神圣同盟条约，发表了维护君主反对革命的宣言。这个同盟带有强烈的神秘主义的宗教色彩，亚历山大一世成了这个反动同盟的盟主，随后在近代的欧洲出现了极为黑暗和反动的历史时期﹣﹣复辟时期。沙皇俄国成了欧洲反动势力最顽固的堡垒，亚历山大一世也就成了维护欧洲封建统治的宪兵，扑灭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的元凶。

1815年底亚历山大一世从巴黎回到俄国。这时的亚历山大一世已完全陷入了神秘主义之中，他签署了所谓"自由主义"的宪章。任命了一批平庸、唯命是从、目光短浅的官吏，他自己则热衷于神秘的宗教，整天诵读圣经作祈祷，完全变成了一个思想阴暗的宗教狂。

1825年皇后生病，亚历山大一世陪她到亚速海疗养地治疗，结果他自己却在那里得病，并于同年的11月9日死去。

亚历山大一世在充满了阴谋的俄国宫廷中，形成了变幻无常、狡黠奸诈、虚伪矫饰的性格，学会了玩弄各种阴谋的手段。在叶卡特琳娜二世统治时期，他一方面谄媚于叶卡特琳娜二世，另一方面又讨好他的父亲保罗一世。他参预了推翻父亲保罗一世的阴谋，踏着父亲的尸体登上了皇帝的宝座。这充分表现了亚历山大一世的阴险和残忍。对内他打着"自由主义"的旗号推行所谓的改革，而实际上却实行维护封建农奴制的政策，加强了封建农奴制度，使俄国成为欧洲封建统治最顽固的堡垒，这无疑暴露出了亚历山大一世的反动本质。

亚历山大一世对外则继承祖母叶卡特琳娜二世的遗志，实行侵略扩张以实现俄国的世界霸权，开始与"法国革命之子拿破仑"进行长期的搏斗。1803年他建议组织了全欧防御体系对付法国，1810年由于反法联盟接连失败，他与拿破仑签订了《提尔西特和约》，但不久西班牙等地爆发了反法民族起义，亚历山大一世又乘机联合英国对付法国。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亚历山大一世利用俄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精神取得反拿破仑侵略战争的胜利，并且打出国界，组织了第六次反法联盟，用武力推翻了拿破仑帝国，恢复了欧洲的封建秩序。亚历山大一世在恢复欧洲反动统治过程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取得了反拿破仑战争胜利后，各战胜国召开维也纳会议，亚历山大一世极力利用各国矛盾，纵横捭阖，玩弄外交阴谋，达到了增强自己实力、扩大俄国领土的目的。他还倡议组织了"神圣同盟"，策划了所有欧洲君主在俄国沙皇领导下反对本国人民革命的阴谋。亚历山大一世把俄国变成了欧洲反动势力的宪兵，1820年镇压了西班牙和意大利资产阶级革命，从而暴露了亚历山大一世妄图称霸世界、维护反动封建制度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