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双旗镇客栈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时代的每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这句话在2020年那场公共卫生事件入侵人们生活的时候，从一个曾经被称为著作等身、曾经被捧上荣誉巅峰，但后来却成为过街老鼠一样的、被称为“恨国作家”的人的口中说出，人们便认为这句话是错的。人们全然忘了，这句话并不是这名作家的原创，而是出自于弗朗西斯·福山的《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一书。

不管别人如何认识，我认可这么一句话——用我曾经热血过的青春认可这一句话。我不过是生活在时代里的一个普通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主人翁，我只是在这个人人把“弱肉强食”的禽兽规则作为座右铭的、披着“文明和科学”外衣的时代里讨一杯残羹冷炙。在“躺平”之前，我完全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是一名冲锋在教育第一线二十五年的、初级职称的教师，拿着每个月三千多元的工资（去除五险一金）！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定程度的孔乙己，但人们仍旧嘲笑我这个孔乙己：“你真无能！”他们完全无视他们自己目前的困境。

当然，他们更不会意识到：如果我果真“不学无术”，为什么在教育第一线冲锋了二十五年，而不是去做“吃空饷”中的一员？

毕竟，“吃空饷”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换句话说：人们嘲弄我的时候，只不过因为我不是生性残暴的《孔乙己》里的举人老爷，我没有混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行列里，我更没有成为掌控着达摩克里斯之剑的那些人，让普通人产生恐惧感。

或者说，人人都笑孔乙己，人人都是孔乙己！嘲笑我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咸亨酒店外的“短衣帮”、咸亨酒店里掺杂使假的店家。顶了天，他们也不过是那些仅仅穿了长衫，踱进雅间，点几个菜、温一壶酒，坐下慢慢喝的既得利益者，远不如丁举人之流。

这个时代是一个急遽变化的时代，改良的气息渐渐笼罩住了教师队伍。在这些教师队伍的改良气息里，我们可以提炼出三个词语——县管校聘、教师轮岗、末位淘汰制度。

说起来蛮有意思：2019年起，这些词语就开始进入“试点”状态。所谓试点，应该收集很多人的意见及建议，加以改进。

可是，在2019年的时候，每当我提到这些词语，甭管什么季节，我的电脑一定会陷入死机状态——电脑并不接纳我的看法，只允许这种“试点”以“铁板钉钉”的势头发展下去，叫什么“试点”呢？

而今，这些改良措施已经颇具规模，从一粒尘埃变成了一座大山，压在了许多教师的头上。但人们不去想老舍先生在《茶馆》里给出的一句台词：“改良改良，越改越凉，冰凉！”

在我看来，这场改良其实也是一场很有意思的博弈，有“父子骑驴”的强烈味道在里面！在这场改良博弈里，有人是棋子，有人是棋王！

首先，对于教师群体之外的人群来说，他们乐见教师群体被捆缚住手脚，丢进五行大山里！

对局外人来说，他们永远都是古斯塔夫勒庞笔下的“乌合之众”：野蛮、暴力、偏执、智商几乎为零，非常容易被一些所谓的意见领袖裹挟着，失去自我意识。

局外人总是表现出“野蛮、暴力、偏执”的特点，类似于俗话所说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们总觉得：许许多多“六扇门”里的人没有从他们身上得到利益，偏偏教师群体在从他们身上攫取血汗铸成的金钱。

如果能够让教育行业实现“零收费”，如果教育行业能够保证自己的孩子人人都凭真本事考上剑桥、哈佛，如果教师能把自己的孩子全部教育成诺贝尔奖的获得者，那他们才会众口一词地认可教育行业。除此之外，他们对教育行业积怨已深，他们和教育行业的矛盾不可调和。

在这样一个“仇师仇校仇教育”的心理学基础上，他们乐见教育队伍的各种改良。他们高呼：让改良的风暴更猛烈一些吧！压在五行大山之下的教师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只能说，这些乌合之众并不会以历史为鉴，也不懂得前后比较！就像黑格尔所说：人们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来没有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从历史上来说，2000年之前的教育氛围最为我们怀念。那个时候，哪有这么多的改良？萧规曹随：萧何定下的规矩契合教师队伍淳朴本色，曹参只需要继续保持就足够了！

2000年之后，教育队伍的各种改良目不暇接：什么职称评定、素质教育、课后服务等等举措纷至沓来，不但教师队伍习得了绝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表现出“顶戴化”和“码头化”的校园生态倾向，学生家长群体得到益处了吗？来，我亲爱的学生家长们，你们来回答一下：你们在教育方面的投资越来越高了，还是越来越低了？你们对教师群体的好感度是越来越高了，还是越来越低了？

不过，别管怎么说，我们改变不了“父子骑驴”故事中的“教师群体局外人”对教师队伍改良的看法！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永远修建不好通天的巴别塔，因为悲欢很难相通！

其次，对于教育生态之内的“肉食者”而言，他们绝对乐见教师队伍的改良！他们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摇钱树又开花结果了！自己饭碗里的肉又开始源源不断了！

有上述乌合之众的情绪作为民意基础，教育生态里的“肉食者”一定窃喜不已：教师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可能是自己的鱼肉，可以被自己煎熬烹炸。

所有规则由自己制定，所有规则的解释权又在自己的手里——举国关注的足球运动，在那么低的低谷里，照样有道貌岸然的、形形色色的、义正词严的“肉食者”大快朵颐（用我列举那些“专家”的名字吗？），教育行业又何尝不会是下一个足球行业？

只要乌合之众的心理学基础存在，这些人就会无所忌惮。在这个一切都在商业化的现实里，当一个人的权力可以变现的时候，他可能不去变现吗？反正，呈现在乌合之众面前的只要是一个花团锦簇的图画就可以，不用管什么是不是“虚有其表”，也不用管什么蝴蝶效应带给今后几代人的冲击：一个时代的人只会顾及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果你在这方面需要例子，那么，你需要问问电脑，问问它同不同意我用2023年落马的那些“教育界的当家的杈杆儿”做例子！

那么多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露出了狐狸尾巴；那么多人，如果不是出自于“内讧”被推到前台，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未曾开言先转腚”、“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儿”？你怎么可能知道学生的饭菜里被放进了别样的“鸭脖”（单单在食堂方面，不同形制的“鸭脖”问题就有不下十例，你健忘罢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开关4000元，一个插座3600元”呢？

我只能说，在这种生态里，“县管校聘”和“末位淘汰制度”不是类似于高考的、绝对公平的考试，这些“肉食者”一定乐见其成！

最后，对于教师群体来说，教师群体之内的业界改良只会让虚情假意盛行，让“鬼哭狼嚎”成为常态，必然会淘汰那些你颇为认可的1904年之后的大师！

当一个生态圈里的的食物不再均衡时，当一个生态圈里的动物如果不去撕咬就会饿毙时，能够幸存下来的物种一定是那种颇具攻击力，并有獠牙和毒性的物种（比如，恶狼、豺虎、毒蛇和狂蝎），不可能是“温文尔雅”的、讨人喜欢的物种。

换句话说，教师群体将会走入披着文明和科学、淳朴和善良外衣的丛林！

不要说什么“原则”！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最能反映出教育生态的一部电影——《驴得水》？在这部电影里，那个金字塔之上，掌控着绝对生杀予夺大权的教育工作者坐在学校房顶大快朵颐时告诫一班教师时说：“做人啊，不能那么死心眼儿！在大局面前，原则就是个屁！”

如此一来，那些品行端方的教师们一定会因为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商业化气息、没有“高情商和广人脉”、不是秦桧秦丞相的弟子，他们一定会被淘汰！这个时候，我们就能收获虚情假意的教育氛围，能听到岳武穆屈死的风波亭上的所谓鬼哭狼嚎吧？

这里，我们有几十年的例子——从1904年到1945年！

为什么我要说这个年代？因为在这个年代之前，我们的教育形制体现为“官师合一”，并不是现代教育，真正的现代教育只不过发轫在1904年！

因为我们要像“避皇帝讳”一样为一些名人避讳，这里真的很难提及一些人的名字（我曾经在一篇文章里隐晦地说了一些），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那个时代的许许多多人，因为没有了科举制度的上升途径，多数都在中小学校园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可是，你并不会记得那个时代里声名赫赫的中小学教育家（包括叶圣陶，我也过他好几次了），为什么？因为，那个时代盛行“六腊战争”：每个农历的六月和腊月（寒暑假）期间，教师们都要为了下一个学期的聘书费尽心机！

在那种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教育生态里，许许多多后来的名人只是后来的名人，但他们在当年并没有一直留在教师队伍中，不得不离开教师队伍。甚至，其中的许多人恰恰走上了和“教书育人”完全相悖的前途——改天换地！

补白

这就是芸芸众生面对教师队伍改良时的三重心态吧？局外人是武器的制造者，是一颗棋子；教育生态之内，金字塔之上的话语权掌控者喜欢利用这些武器，是棋王；而教师群体之内则会展开成一个江湖——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江湖，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江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