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也配说“公平”，害臊不？

凝视与倾听（015）

拍摄时间：2011.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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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中旬，也不知什么原因，宋庄镇占地一万多平方米的“塔利亚文化艺术区”，一周时间拆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上千吨的建筑垃圾在运走之前，专业公司的工作人员用专业设备清理可回收的废品。尽管很努力，尽管很过细，但仍有埋在瓦砾中的漏网之鱼。所剩的残余，自然会招来一波又一波拾荒人前来“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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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后，我与一个老头在此聊天。

老头的三轮车停在这个已经不存在了的“艺术区”的院拦外。他老伴正从里面把捡到的破烂往外递。

这时，一辆摩托紧靠三轮车停了下来。

叼着烟的小伙子下车对老头说：捡里面的废品要交钱。

老头问：交多少？

小伙子说：50。

我好奇的问：凭什么收50？

小伙子：物业规定的。

我又问：这里全拆了，还有什么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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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房子拆了，物业可没拆。三轮车进到里面，收100。他在外面，收50，便宜他了。

我问：你收钱有收据吗？

小伙子：没有！

我说：收费不开收据，你是哪家物业公司？

小伙子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关你啥事，他是你什么人？啊？

我说：你在这里公开收费，谁都有知情权。

小伙子喷出一口烟，恶狠狠地说：你管得着吗？

我仍平静地回答：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事我就管定了。没收据，要收费，门都没有！

小伙子吼道：收了咋滴？不收他的，对里面的人公平吗？

我顿时感觉他往我嘴里塞了一只苍蝇。

我冷笑一声：小子，你也配说“公平”，害臊不？什么是公平？你一个人在这里收费，开口就是50，连收据都没有，这叫公平？

小伙子凶着脸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说：我干什么的与你有毛关系？我就住在附近，看着这些垃圾每天一车车拉走，你们干什么了？这些老人从里面翻捡一些零碎的废品，挣点辛苦钱，你们就见财起心。你知道这点破烂他们能卖多少钱吗？这大爷如果是你的长辈，这钱你收得下吗？你年纪轻轻，心太黑了吧！

小伙子被我怼得面红耳赤，怒不可遏道：你相信吗？不交钱，他走不了！

他越是张牙舞爪，我越是不动声色。

我很清醒，他暴怒、耍横，只能说明他心虚。我得把他最后的装出来的“势”碾碎。

我指着他的鼻子，不紧不慢地说：看你这付德行，保不齐这北京宋庄，还真有没收拾干净的黑社会，小混混，我告诉你，这不是在收费，是在光天化日下讹钱、抢钱！是在犯法、犯罪！如果你不赶快滚，我立马报警。信不？

我装着打电话，靠近三轮车。如果这小子敢动粗，我会毫不犹豫地操起车里的铁器反击。

小伙子脸色煞白，表情尽显狼狈。嘴角叼着的烟蒂掉了下来，他盯了我几秒钟，然后发动摩托车，有气无力地撂下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摩托车一溜烟消失在马路的拐弯处。

再看身边大气不敢出的老头，还真掏出了一叠毛票子。

我拍拍老头的肩，说：您别怕，这小子不会再来了。放心去干活吧。

老头叹了口气：这样的年轻人啊……

老头不停地摆着脑袋，把手里的钱往内衣里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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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从院內抱着一把废品出来，督促老头马上离开。

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两个老人可能被刚才的场景吓着了。逆来顺受的他们啊，哪晓得用最简单的办法保护自己正当的权益 ？

这突如其来的事端始料不及，脑子里不断回放小伙子所有的声音，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脏话，甚至连粗话都没有。但是，当他吐出“公平”二字的时候，我的反感立马升格。觉得从他嘴里嘣出这两个字，瞬间就触碰到了忍受的天花板，干这种缺德事的人怎么会如此大言不惭？他的言行，直接侮辱的是什么呢……

阳光依旧灿烂，但寒气仍然刺骨。一辆载着垃圾的重型卡车从我身边急驶而过，扬起满天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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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 玄 北京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