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骁拉扯了多年。
却没能在一起。
因为他是个皈依的佛子,我却是个鉴黄师。
他不肯丢掉他的信仰,我不甘心放弃我的工作。
这注定了我们有缘无分。
后来,我心脏手术时他离奇地出了车祸。
死在了一个与他相貌相同的男人怀里。
他的心脏移植到我的体内。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了。
1
江时宁的归国晚宴上,半个江城都在看我的笑话。
那天,她挽着沈骁的手臂,美得像只白天鹅。
而我只能躲在角落,自惭形秽地听旁人提及我。
「知道吗,江时宁是徐梦初的亲姐姐,人家在国外发展得很好,是沈骁求了好久才求回来的。」
「笑死了,徐梦初勾引自己准姐夫十年未果,现在正主回来了,她也该要点脸自己退出了吧。」
胸口泛起细密的疼痛,我望向远处的沈骁。
他正满脸宠溺地帮姐姐端着酒杯,白色袖口的边缘,露着一串佛珠。
十年前,姐姐跟我们的生父出国后,沈骁腕间便多了这串佛珠。
还记得姐姐临走前,我拉着她的手劝她,「姐,你走了,沈骁怎么办啊?」
结果姐姐冷笑道。
「徐梦初,我走了你不是更开心吗?
「每天晚上沈骁送我回来时,你不是都会偷窥他吗?这件事沈骁早就告诉我了!
「现在我出国,你可以明目张胆地去追求他了!」
她毫不留恋地跟生父走了。
抛下了妈妈和将我们视若己出的继父,抛下了我和沈骁,也抛下了我妈的姓氏。
她把名字改回江时宁,给我发了微信,说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当晚,我发起高烧,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膛,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
出院那天,我见到沈骁落寞地站在楼下望着姐姐的房间,腕间多了一串佛珠。
他皈依了佛门,用一串佛珠标明从此生人勿近。
自那以后,我很久都没再见到沈骁,直到他跑到学校找我。
那天,他将我带到医院,我在太平间里,看到了三具冰冷的尸体。
我妈,我的继父,还有沈骁的父亲。
继父是沈骁父亲的司机。
他们三人在参加酒会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个都没救回来。
我心痛到连哭都不会了。
直到沈骁将我带回他的别墅,拥着我说以后他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眼泪和哭声才解了锁。
2
我和沈骁相依为命的这十年,成了半个江城女人的假想敌。
今天,她们终于找到反击我的利器,用姐姐的归来,极尽刻薄地羞辱我。
胸口处闷疼得厉害,我强撑着回了房。
桌上摆着我和闺密路溪的合照。
我拿起来擦了擦,锁好门戴上耳机,打开了电脑。
良久,我的直觉让我突然转头。
只见姐姐不知从哪翻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正一手捂着嘴,一手举着手机对准我的电脑屏幕。
见我回头,她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叫道。
「徐梦初,你真是太下贱了!要不是我好奇你闷在房间做什么,还发现不了你做这样恶心的勾当!」
楼下的宴会已经散了。
沈骁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
姐姐抽泣着投进他怀中,将手机递给了他。
她柔弱得如同风中的白莲。
「阿骁,我替梦初向你道歉,我没想到,你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却还是走上了歪路。」
因为我当时戴了耳机。
所以视频没录到声音。
可是我能想象到沈骁看到的那些画面。
一对对男女,甚至是三人,多人。
异性,同性。
跨物种。
形形色色的,正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
沈骁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将视频删掉。
他朝我偏了下头。
「梦初,跟我去佛堂。」
虽然他表情和语气都看似平静。
但我能想到,他有多愤怒。
沈骁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只是个工地的小包工头。
他的母亲嫌贫爱富,跟一个大老板跑了。
从此,沈骁便极度讨厌不检点的女人。
我脚步沉重,不停在心里措辞。
想告诉他,我不是在偷看有色电影。
我只是在做我的另一份工作——
鉴黄师。
可是姐姐没给我这个机会。
她拉住我的胳膊,对沈骁说。
「阿骁,别让梦初脏了家里的佛堂!」
而后,她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徐梦初!你变成这样,有我的责任!这些年你没有父母管教,沈骁看在我的面子又极度放纵你!你这样子只会污了沈骁的名声,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不许住在沈家!」
姐姐力气很大,我耳朵嗡嗡直响,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
我张开嘴,想告诉她。
当妈妈和继父死后,当她在大洋彼岸光鲜亮丽的时候,我却在被校园霸凌。
那些年,是我的闺蜜路溪做了我的铠甲。
可她却因为受了我的牵连,被迫拍了那种视频,还卖给了网站。
就在高考之前,她的生命如落叶般化进了泥土里。
我没能力去杀了那些人为她报仇。
所以当我接触到鉴黄师这个职业后,就发过誓,会将所有非法网站都查封。
……
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发不出声响。
心脏剧烈地跳动,忽悠一下沉到了谷底。
3
我在病房中醒来时,戴着氧气面罩,说不出话来。
姐姐抓起我的手。
「梦初,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你的心脏病这么严重……」
是啊,这件事就连沈骁都不知道。
自从十年前第一次因心脏难受入院后,我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一直在强撑。
医生也曾警告过我,必须早日做心脏手术。
可听到他说手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生还几率。
我就放弃了。
我怕手术失败。
这样我就不能陪着沈骁了。
姐姐温柔地安慰我。
「梦初,我已经跟其他专家一起会诊过了,等你状态好点,姐姐会亲自给你做手术,梦初,有姐姐在,你不用怕。」
我姐是炙手可热的心外科医生,目前入职在沈氏旗下的私立医院,是心外科的头把交椅。
沈骁从窗边走过来,手上的佛珠正好停在我眼前的位置。
姐姐望了眼佛珠,哄着我说。
「梦初,快告诉阿骁,等你好了,就不会再看那些东西了,对吗?」
我微微摇头,泪水瞬间织成了网。
我的这份倔强让姐姐叹气。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了好了,我们不逼你,反正你也成年了,想看就看吧。」
……
那天之后,沈骁没再来医院探望过我。
一周后,手术方案落实了。
手术之前,我鼓起勇气给沈骁发了微信过去。
「沈骁,今天手术,我很害怕,你能来陪陪我吗?」
在我即将进手术室时,他回复了。
一个字。
好。
我雀跃起来,想到他会在手术室外陪我,顿时打消了多半的恐惧。
进了手术室,麻醉医生最先出现在我眼前。
他将麻药注射进我的血管,「徐梦初,三十秒后,你就会进入梦乡,睡一觉吧,醒了你就浴火重生了。」
眼皮越来越重。
我的四肢变得无力。
可当我全身都动弹不得之后,我发现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最最令我恐惧的是,当医生为我气管插管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可我的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急得想大叫。
想告诉他们,麻醉失败了!
可在麻醉师的眼里,我一切正常。
很快,姐姐跟她的助手到了我身边。
助手拿起手术刀,麻利地割开了我胸前的皮肉。
细细的切割声伴着剧痛,排山倒海地席卷了我的身体!
我听到监控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麻醉师迅速赶过来,他翻了翻我的眼皮,又拍打着我的脸颊喊我的名字。
我却如梦魇一般,给不到他任何的反馈。
「奇怪,麻醉是成功的,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他嘀咕了一句,又给我加了点剂量。
手术继续进行。
当钢锯锯开我胸骨的那一刻,我真的希望自己能痛得晕过去。
可现实却很残酷。
我这时候才知道,痛真的是痛不晕的。
「咦,病人怎么在流泪?」
小护士奇怪地问了一句。
没人回应她。
她拿了纱布帮我擦了擦,又去忙别的事了。
4
我躺在手术台上,觉得自己像是刀俎之下的鱼肉。
我在心里默默地喊着,「沈骁,救救我。」
可是没人听得到。
胸骨被切开后,姐姐开始触碰我的心脏。
她用刀切着上面的赘生物。
那一刻,我想,让我死吧。
我真的痛到,想放弃一切,随着闺蜜路溪一起,化作春泥而去。
姐姐对我的痛毫无察觉,她粗暴地扯着我的动脉。
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她的助手说。
「现在我要开始了,等下出了事,该怎么说,你记得吧?」
那助手嗯了一声,「剩下那五百万,什么时候……」
姐姐有点不耐烦。
啧了一声。
「你急什么?等她死了,她名下的财产全是我的,沈太太的位置也是我的,你还怕我给不上你那五百万?」
我从开始听得稀里糊涂。
到最后的惊恐万分。
原来,姐姐并不是想救我。
她是想以一个最合理的方式,结束我的生命!
她想要我的那些钱,还想要沈骁这个人。
可是,明明沈骁是爱她的啊。
她本来就可以是沈太太啊?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我又听到姐姐说。
「你机灵点,等她不行了,你得提出取她的肾脏给我换上,记住,要捡最好的时机,用最自然的方式在沈骁面前说出来。」
肾脏?姐姐的肾脏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没等我疑惑完。
姐姐深吸了一口气。
手术刀一歪,直接戳破了我的动脉。
鲜血喷射出来,落在我的脸上。
血腥味迅速蔓延,身上的仪器开始刺耳地叫嚣。
我感觉身体突然变轻。
一使劲,坐了起来。
回头,我看到自己的身体仍旧躺在手术台上,姐姐的助手正用止血钳掐我的动脉。
止血钳每掐到一处,血管都会被掐烂掉。
姐姐怔立在那里,喃喃自语。
「怎么办,赘生物将动脉破坏得太严重了!怎么办?我是个医生,为什么救不了自己的妹妹!」
那个助手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劝道。
「江主任,病人这种情况,您已经尽了全力了,不要自责……」
护士见姐姐情绪不对,连忙给院长打电话。
不一会儿,有新的医生过来,换下了「几近崩溃」的姐姐。
她浑身都是我的血,在手术室外不停踱步。
我望向四周,看遍每一张座椅,都没发现沈骁的身影。
他骗了我。
他讨厌我的下作,甚至不肯来陪我一程。
我突然笑了。
真想看看他,在得知我的死讯时,是什么表情。
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我的亲姐姐,他未来的枕边人杀了我。
这时,不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一张移动病床载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病人,疯了似地往手术室滑动。
病人的手垂在床边。
我看到了那串熟悉的佛珠。
姐姐这时也跑了过来。
她脸色苍白,嘴里喊着沈骁的名字,颤抖着盯着移动病床边仪器上的数字。
而这时,她身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护士冲出来喊了一声。
「江医生,徐梦初不行了!」
话音刚落。
我看到沈骁的监护屏幕上,心跳变成了一条直线。
这时,推着移动病床的男人,拉住小护士。
「徐梦初不行了?」
「是啊,病人动脉太脆弱,血管都快烂掉了,手术中血管破裂,除非心脏移植,否则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那个男人戴着口罩,没有片刻的犹豫。
「那就用沈骁的,现在,马上把沈骁的心脏移植给徐梦初!」
护士直摇头,「先生,这是不行的,器官移植要做配型……」
「做过了!」男人斩钉截铁地说,「去你们数据库查,沈骁很久前就做过配型。」
姐姐被雷劈了似的。
「你是谁,凭什么为沈骁做决定?我告诉你,就算配型合适,沈骁也绝不会同意把心脏捐给徐梦初!因为徐梦初是沈骁最讨厌的女人!」
她嘶吼到破了音。
小护士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概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肯试着救我。
男人则捏住姐姐的手腕。
「这是沈骁的遗愿。」
他拿出手机,放出一段录音。
里面是沈骁极度虚弱的声音。
「替我照顾好梦初,我要是死了,我所有的财产,都给徐梦初……」
姐姐的脸皮抖到抽搐。
她不愿意用沈骁的心脏来救我。
如果我活下来,她就什么都没了。
没了沈骁,没了钱,也没了肾脏。
她像个疯婆子似的扑向眼前的男人。
「你究竟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男人嫌恶地推开姐姐。
摘下了口罩。
姐姐盯着他的脸,见了鬼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眼前的男人,有着与沈骁几乎一模一样的样貌。
只是沈骁看起来温和中透着疏离,而眼前的男人,是冷傲中带着狠厉。
一个像菩萨。
一个似金刚。
男子将沈骁推到我的手术室门口。
姐姐还要上手术,被那个男子给拒绝了。
「你的情绪不稳,不能参与手术。」
5
我被「唤醒」后送进ICU。
一天后回到病房。
这期间,那个与沈骁极为相似的男人一直守在我身边。
他想将沈骁的佛珠戴到我手上。
可是手串太大,一直往下掉。
他便重新收进口袋里。
我熬到能发出声音后,第一句话就对他说。
「想让沈骁的心脏继续跳,就自己来照顾我!」
我的亲属只剩姐姐一个。
如果她来照顾我,我肯定还会意外身亡。
男人还沉浸在沈骁死亡的悲痛中,也湎溺在这颗心能不能在我身上继续跳动的担心中。
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一个从麻醉中苏醒过来的人,会知道这颗心脏是沈骁的。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是可以猜到的。
我原来听继父偶然提到过,沈骁有个双胞胎弟弟。
那个弟弟从小就调皮捣蛋,特别爱打架。
后来他去学了散打,在十五岁那年拿了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
可没多久,人就失踪了。
沈家找了几年,一直没有音讯。
后来便放弃了。
如今沈骁死了。
他却突然出现了……
我想了想,「我答应你,等我出院,就把沈骁答应给我的全部身家,一分不留,全都给你。」
在求生欲面前,巨额财产都是浮云。
他怔了一下,身子靠在椅背上。
语气冰冷。
「好啊。」
果然,他是冲着沈骁的家产来的。
可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我打了个寒战。
我姐能杀我。
他为什么不能杀沈骁?
我的身子在棉被下瑟瑟发抖。
他咳了一声,语调低沉。
「那个主刀医生是你姐?」
我默默点头。
他轻呵道,「看来,你这个妹妹在她心里,比不上我哥重要啊。」
他迫不及待地表明,沈骁是他哥哥。
我沉默半晌,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用过好几个名字,不过从前在沈家,我叫沈栈。」
他话音刚落,我姐进来了。
显然她已经打听过沈栈的身份。
她不像之前那样害怕,替代的是悲痛的愁容。
她看起来柔弱又苍白。
可我却看出她精心化了素颜妆。
「沈先生……感谢你一直帮忙照顾我妹妹,您先回去休息吧,沈家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沈栈掀了下眼皮,「沈骁的后事集团的董事在打理,我只需要看着他这颗心脏。」
姐姐微怔,「看来梦初已经知道她身上这颗心是谁的了。」
说完,哭开了。
越哭越伤心,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沈栈身上靠。
沈栈起身,姐姐靠了个空。
「梦初,你知不知道沈骁是怎么死的?」
她忽然将矛头对准我。
我想起手术发生意外时,见到过浑身是血的沈骁。
当时朦胧听到过,好像是车祸。
但我不能说我听到了,便无声地看着姐姐。
「因为你。」她一脸怨毒地说道,「你给他发了微信,他在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
「徐梦初,他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下贱到去看黄片,你怎么有脸给沈骁发微信让他来陪你呢?现在你开心了?他把命搭进去了,心脏也给了你。你非要把他啃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满意吗?」
我的心一阵抽痛。
从清醒到现在,我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心底巨大的悲伤。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激动。
否则心脏手术将前功尽弃。
可我没想到,江时宁,我的亲姐姐,会当着沈栈的面,将这样残忍的真相告诉我。
是我害了沈骁。
曾经在妈妈和继父死的时候,姐姐就说过,我是个天煞孤星。
现在看来,是对的。
那些对我好的,愿意亲近我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从妈妈和继父,到我的闺蜜路溪。
现在又轮到了沈骁。
窗外突然起了急风,树叶飒飒作响。
我想起了那年,沈骁腕上带着一串佛珠,立在我家楼下,盯着姐姐房间看的模样。
我是有多坏,姐姐刚回来,我就将他们两个人又生生拆散了。
屋外烈日炎炎,我的心突然空了起来。
如同冬天里没有生命的枯木,只剩满身满脑子的寂寥。
突然,沈栈靠向我的床头,抽出纸巾将我脸上的泪擦去。
略带薄怒的声音响起。
「江时宁,你是什么狗屁医生?」
这话太突兀。
我放大的悲伤突然被拉了回来。
姐姐脸色铁青,「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栈嘁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太不专业了,你的妹妹刚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情况还不稳定,你偏选在这时候刺激她?」
「我只是……沈骁没了,因为梦初没的,我只是太悲伤了。」
沈栈一偏头。
「谁告诉你,沈骁是因为她死的?你当时在现场么?」
我姐一噎。
「我,听集团的人说……」
「我是现场的目击者,你不问我,去问别人?」
沈栈语气中含着极大的不满。
姐姐惊恐地退了两步,「难道不是吗?」
沈栈皱起眉头,「只是一场意外,如果这都要算到徐梦初头上,那当初徐梦初如果没有心脏移植死在手术台上,我是不是要让警察把你抓去蹲上个十几二十年?」
沈栈只是无意识地在呛她。
可她心里有鬼。
吓得一哆嗦。
沈栈已经开始送客了。
「江医生,我听说你爱沈骁爱得死去活来,这时候不应该去好好地祭奠一下吗,我认为你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照顾徐梦初,还是我来吧。」
「可是……」姐姐有些忐忑,「我才是徐梦初的亲人。」
「可她身上这颗心脏,是沈骁的,只有我自己看着,我才放心。」
6
姐姐走后,沈栈重新坐到我身旁。
「你不要听你姐姐乱说,沈骁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顿了一下,「是我害了他。」
言罢,他去外间抽了根烟。
打了几个电话。
回来后,告诉我,「好好睡一觉吧,不要瞎想。你要是还念在沈骁照顾你这么多年,就让他的心脏,尽快与你的身体适配。」
……
几天后,集团为沈骁举行了葬礼。
那天沈栈也去了。
去之前,他调了人来看着我。
男男女女的,有五六个人。
等他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他对那几人道了辛苦,而后躺到远处的看护床上。
我状态好了很多。
从手术开始,我就没出现过排异现象。
沈骁的那颗心,就像我自己的一样。
不,是比我自己的更强壮,更适合我。
我叫了沈栈一声。
他应声起身,坐了过来。
我耸耸鼻子。
「你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一瓶啤酒,不耽误照顾你。」
说罢,他取出那串佛珠,戴在我手上。
手串被改小了,我戴着正合适。
他又扬了扬自己的手腕,「拆下来的三颗,我配了别的珠子,留着自己戴了。」
我摇摇头,「沈栈,这是沈骁的遗物,你要是喜欢,就整串戴在手上,不用给我。」
况且这手串,当初是因为姐姐沈骁才戴上的。
没想到沈栈却说。
「这手串是沈骁为了你才去求的,现在给了你,希望能继续保佑你平安。」
我一脸震惊。
沈栈似乎回忆了一下。
「好多年了,我都记不得具体是哪年,沈骁告诉我说,你生病住院了,好像是心脏的毛病。他就去庙里诚心求了这串佛珠保佑你,还皈依了佛门。」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串,「我想起来了,是他高考之前。」
沈骁高考之前?
所以,是我误会他了吗?
「怎么可能呢?仅仅是因为我姐让他关注我一下,他就为我做了这么多吗?」
「跟你姐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你姐求沈骁每天送她回家,沈骁开始只是出于礼貌答应了她。直到瞧见你每天都在窗台上看他,他才乐此不疲。」
我的头低下去。
「那为什么,他要把我偷看他的事告诉我姐?」
沈栈摇摇头,「你姐说的?就你那个姐的话你也信?沈骁不可能告诉你姐,一定是你姐自己发现的。」
呵。
原来从那时起。
江时宁就懂得杀人诛心了。
沈栈瞧着我一脸自嘲,自顾自说道,「你喜欢沈骁,对吧?其实,他每次跟我见面或者通话,提到最多的也是你……」
我哑着嗓子,感受着胸膛后那颗心脏在强有力地跳动着。
问他。
「沈栈,沈骁是什么时候跟我做的配型?」
「你父母去世后,他带你去做过一次体检。」
这件事我已经忘记了,继父和妈妈去世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恍惚的。
我垂下头,泪落到手背上。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为我做过这么多,可惜,直到他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澄清那件事。」
「有色电影的事?」
我的手指微缩。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栈看着我通红的面色,嘴角挑起,「这件事他没告诉过我,我是在他日记里看到的。」
刀口牵得有点疼,我调整了一下姿势。
「其实,我不是在看片消遣,我在工作,除了在网上画画,我还是个鉴黄师。」
当年,在我们两家父母出事后。
沈骁一边读大学,一边管理公司。
我住在沈家,却经常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为了不给他添麻烦,我安安静静地上学放学,努力变得优秀。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江时宁那样,拥有可以站在他身边的资本。
他太累了,我不敢去轻易打扰他。
所以,当我升入高中被校园霸凌时,也选择了隐瞒。
好在我有个好闺蜜。
她叫路溪。
她成为我的铠甲,一直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高三时,路溪为了我,惹了个黑道千金。
她被殴打被强暴,还拍了视频卖到网上。
曾经那样勇往直前的一个女孩子,终于承受不住,选择了自杀。
她给我留了两句话。
「小初,对不起,我不能再保护你了。
原谅我的软弱。
希望我的灵魂,能再度强大起来,从今往后,一直暗中护你。
也能让她们,跌进地狱。」
妈妈没了,继父没了,连路溪也离我而去了。
我孤独到发疯,再见到那些霸凌过她的人,就像疯狗一样往上蹿。
她们竟然害怕了。
可我却因为接受不了路溪的死,将我的高考弄得一塌糊涂。
成绩出来,我上不了儿时一直向往的医科大学,也上不了想为了路溪报仇而选择的警校。
最后我上了个普通的二本。
毕业后做了插画师。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鉴黄师这个行业。
我带着对路溪的思念,对这份工作有了空前的热忱。
那些画面,其实激不起我任何的情欲。
我在工作时,脑子是空前干净的。
但我知道,我这份工作犯了沈骁的大忌。
所以我没敢告诉过他。
也因此,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迟迟没敢向他表白。
直到姐姐重新归来,拿手机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拍下了那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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