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周斌

1995年春节，越调大师申凤梅参加河南电视台主办的戏曲春晚。当年7月20日，这位以诸葛亮的舞台形象和经典唱段广为人知的表演艺术家离开人世。

将近30年过去了，申凤梅参加河南戏曲春晚的影像资料在网络上已很难查询，但是，大师当时的音容笑貌至今仍深深刻在一个普通的豫北农村姑娘孙敏的脑海中，甚至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当年，年仅6岁的孙敏在家中刚刚买的小小黑白电视机中看到了申凤梅的表演，听到她铿锵、豪迈、韵味十足的唱腔，一下子被迷住了，以致于深深影响了她此后的人生。

如今，34岁的孙敏是抖音平台上一位拥有80多万粉丝的越调主播。虽然，她没上过一天戏校、没进过一天剧团、没参演过一场大戏，但是她的唱功、腔调、韵味颇得粉丝们的认可，有人评价她“大有申大师风范”，甚至达到被人误解为“音配像”的乱真水平。

这小姑娘咋唱得咋恁好？！

1989年，孙敏出生在河南内黄县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唯一与艺术沾点边的是父亲，他是一个“落儿腔”戏班的司鼓。“落儿腔”是起源于河北的一个古老的地方剧种，豫北内黄、林县、汤阴等地也有流行。

父亲所在的戏班进不了县城的大剧院，多是在农村的红白喜事中演出。也许是经常跟着父亲见惯了“地摊式”的演出，让幼年的孙敏对戏曲产生了由衷的喜爱。令父亲没想到的是，孙敏没有对流行于黄河北的众多地方戏产生兴趣，倒是迷上了黄河南的越调。

当时，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上县城大剧院看场戏几乎是奢望，听戏更多依赖“小喇叭”（收音机）。当一台有音有像的黑白电视机摆在家中，在喧闹欢庆的节日气氛中，播出了申凤梅《收姜维》中的经典唱段，小小的孙敏心中从此埋下了对申大师、对越调无比痴迷神往的种子。

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孙敏从喜欢听，发展成跟着唱。她所在的镇上没有音像店，就跑到相邻的汤阴县的一个镇子，把能买到的申凤梅的磁带、磁碟买了个遍。她天生的嗓音条件好，又擅模仿，认真听、反复学，大师的唱腔她学的有板有眼、有模有样。

一次，孙敏跟着父亲的戏班在村里演出。表演间歇，大人们让孩子们上台亮亮相。“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随着一句字正腔圆的唱腔，台下的村民们惊呆了：“这小姑娘咋唱得咋恁好？！”

做梦做了这么多年，这次是真的圆梦了

虽然很早就表现出戏曲天分，但孙敏并没有上戏校进行系统专业的学习，这也是她至今留下的遗憾。结婚、生子，孙敏和丈夫靠在周边乡村红白喜事的演出养家糊口。

2015年，孙敏的丈夫为她报名参加河南电视台的戏曲栏目《梨园春》在安阳的海选。她成功入围，虽然最终以一票之差没有进入《梨园春》当年的总决赛，但在参赛过程中，她有幸认识了申凤梅大师的亲授弟子申小梅。

申小梅老师为孙敏指导诸葛亮剧目的表演

“当时节目有一个环节，每一个选手都要有一位老师助阵，非常幸运，节目组请来了申小梅老师。”孙敏说起这段经历非常激动：“跟申老师通上电话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做起了那个梦。在一个大剧院的后台，申凤梅大师坐在一个装道具的箱子上，齐头发，就是那年春晚我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样子。我在唱，她打着拍子看着我。”

孙敏说，自从她十五六岁开始，她已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每次都是同样的场景，申大师坐在后台的道具箱上给她说戏。

“做梦做了这么多年，这次是真的圆梦了。”申小梅是名满戏曲界的越调大家、河南越调剧团团长，这样的身份是草台班子唱戏的孙敏难得有缘一见的。而这次，她不仅得到申小梅的亲自指点，还有幸拜入门下，成为她梦寐以求的申派传人。

“我当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申老师鼓励我，说我嗓子好，‘一个豫北女孩能把越调唱这么好不容易’。我都是模仿自学，唱腔有很多问题，申老师为我一一纠正指教。”

没想到家乡的戏原来这么好听

此次参加《梨园春》节目，孙敏不仅拜了师，更重要的是增强了信心、开阔了眼界、开放了思维。

2017年，孙敏就尝试拍摄唱段视频上传到视频平台，赢得很多粉丝的关注。她发现，虽然没有大剧院的舞台灯光，但这也是个舞台，也有观众，也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接着，她又尝试了直播。2020年，她的粉丝量已过百万，最高时达到160多万。

2022年3月，孙敏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在玩抖音，于是把她的线上舞台定位在抖音平台。由于之前有大量的粉丝积累，仅仅1年多的时间，她的抖音账号@梨园春孙敏的粉丝量已达到82万，获赞超过500万。

她坚持每天晚上直播，直播间的粉丝来自天南地北，除了河南本地，还有河北、山东、安徽、山西、湖北、广东，以及新疆、东北。

粉丝众口难调，孙敏为了迎合粉丝的听戏口味，不断学习其他剧种和流派，除了越调，她在直播间还演唱豫剧、曲剧、四平调、大平调，以及黄梅戏、京剧等不同剧种的经典唱段。

孙敏发现，直播间与线下舞台不同，线下舞台多是老年听众，而直播间很多是二三十岁，甚至是“00后”、“10后”的孩子。这些年轻的粉丝大都不会在线下听戏，但在线上的直播间，却听得饶有兴致。有人说：“现实生活节奏太快，工作生活压力大，听听传统戏曲，可以静下心来，缓解压力。”也有人说：“小时候跟着父母听戏不情愿，现在远离家乡，听到乡音特别亲切，没想到家乡的戏原来这么好听。”

看到这些留言，孙敏越来越感到“粉丝越多，责任越大，我只有不断学习、不断努力，不让粉丝失望。”

每场直播粉丝打赏有数千元，最多的一场超过万元

如今，孙敏和丈夫全心全力经营着自己的抖音账号，共同抚育着一子一女。

“我的直播间忠实的‘铁粉’很多，经常是上播时有几千人，下播时仍是几千人，这些始终陪伴的粉丝让我很感动。”孙敏告诉记者，如今她的直播收入比较稳定，每场直播粉丝打赏有数千元，最多的一场超过万元，除去各种应纳费用，抖音直播能带给他她每月万元以上的收入，这让她能照顾好家庭，专心她的戏曲事业。

“我很感谢抖音平台，它让我这个‘草根’艺人有了自己个舞台，把自己的爱好发展成自己的事业，使我能经营好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孙敏说：“我也由衷地感恩申凤梅大师，是她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戏曲的种子，让我有了梦想，并推动我始终追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