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涌现出了不少才华出众的女性，其中蔡文姬、卓文君、上官婉儿和李清照被誉为“四大才女”。

在一些排行里，蔡文姬被推为四人之首，她的诗歌作品对于我国后世叙事诗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她的人生经历，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

蔡文姬名为蔡琰，字昭姬，后因需避讳司马昭的名字，因此改为文姬。

她出生于东汉末年的官宦世家，父亲蔡邕历任三朝，是东汉末年的著名文学家，政治家，书法家，是建安文学的开创者，在当时的士大夫阶级中享有盛誉。

▲蔡邕游戏形象

蔡邕为人刚正，但这在党争激烈的东汉末年并不是好事，在蔡文姬幼时，蔡邕因为政敌的迫害不得不远离家乡在绍兴一带避难。

这段时间里蔡邕对于政治彻底死心，开始专心学术著述，蔡文姬在他的影响下也潜心学习，打下了扎实的文学基础。

蔡邕作为东汉时期的大儒，在艺术领域也有极高的造诣，在他的熏陶下，蔡文姬的音乐水平也突飞猛进。

当时蔡邕弹琴的时候，只需要弹奏一个音符，蔡文姬就能准确说出蔡邕弹的是第几根琴弦，因此《三字经》中也有了“蔡文姬，能辩琴”的说法。

▲蔡文姬游戏形象

当时蔡邕已经做好了投身经籍研究的准备，但权臣董卓的入京当权令形势发生了变化。

以袁绍为首的世族官员对董卓集团态度恶劣，董卓急需德高望重之人为自己改善形象。

于是派人邀请蔡邕重新出山，蔡文姬也得以返回了中原地区。

在董卓于洛阳执政的这段时间里，蔡文姬和周边的文人士大夫交流甚多，这让她的文学和艺术造诣又上了一个台阶。

之后蔡邕跟随董卓到长安任职，而蔡文姬在嫁给了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卫仲道后，就离开长安到洛阳周边生活。

▲王允剧照

然而就在蔡文姬出嫁几个月后，长安政局风云突变，董卓被王允设计除掉，蔡邕得知这件事后因震惊而连连叹气。

王允觉得蔡邕是董卓一党的人，便将其处死，这令当时许多士大夫痛心不已，王允的个人威望也严重受损，最终被董卓余党所杀。

在董卓死后，中国政坛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董卓的下属们在中原地区烧杀掳掠，还将匈奴人引入函谷关内。

▲函谷关（今人复原）

这导致洛阳一带惨遭横祸，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年轻女子更是被集中掳到了塞外。

在董卓余部兴兵作乱的时候，蔡文姬的丈夫卫仲道已经因病故去了。

形单影只的蔡文姬也成为了匈奴的俘虏，此后她便在南匈奴的领地生活了十二年，并生育了两个儿子。

蔡文姬生活在匈奴的日子里，中国北方发生了许多场大型战役，最终蔡邕的旧日好友曹操凭借官渡之战的胜利，成为了北方中国的霸主。

▲曹操剧照

建安十一年时，曹操还未做好赤壁之战的准备，在闲暇之时他想起了蔡邕，并感叹蔡邕没有子嗣，以至于其知识和技艺全都失传。

此时曹操的部下告诉曹操，蔡邕的女儿蔡文姬在被掳到南匈奴后虽然遭受欺凌，但此时还存于人世。

这让曹操感到十分震惊，立即派人到南匈奴打听情况，在得知蔡文姬的消息后，曹操用金璧将蔡文姬赎回，并将其许配给了长安屯田校尉董祀，蔡文姬这才得以回到故土。

在离开匈奴的时候，蔡文姬的两个儿子和当时一同被掳来的同乡都来为她送行，这让她内心百感交集，十几年前遭受的苦难又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

在回到汉土后，蔡文姬将其被掳及返乡的过程写入了《悲愤诗》之中，其也成为我国古代叙事长诗的瑰宝之一。

▲戏剧中在匈奴生活的蔡文姬形象

回到中原，曹操亲自接见了蔡文姬，在寒暄过后曹操提出蔡邕生前著述极多，但绝大部分都被战火所毁，这让他感到十分痛心。

为此他问蔡文姬是否曾读过蔡邕的作品，是否能够将其中的部分内容重现出来。

蔡文姬回复称，自己印象中父亲的著述作品有几千卷之多，自己虽然读过但无法全部重现，现在还能记得的内容，大概有几百卷，并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将其默写出来。

▲蔡文姬塑像

曹操表示自己可以为蔡文姬提供几名书记人员，这样她只需要口述就可以了。

但蔡文姬以男女之防请辞，以一人之力完成了这项工作，将蔡邕的四百多卷作品默写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著名的《续后汉书》，这也成为了后人研究汉代历史的重要史料。

▲钟繇书法作品

在默写这些作品的时候，蔡文姬和曹魏集团的文官们也往来密切，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来找蔡文姬交流艺术和文学问题的。

当年蔡邕曾经独创了一种叫做“飞白书”的书法类型，蔡文姬深谙此道，并将其传授给了钟繇。

之后钟繇成为了书法大家，并将这种书法艺术传给了卫夫人，而卫夫人正是书圣王羲之的恩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蔡文姬也算是王羲之的祖师了。

相传在北宋时期，大书法家黄庭坚曾经见到过蔡文姬手书的纸张残片，他对蔡文姬的书法造诣赞不绝口，可惜如今我们已经无缘得见蔡文姬的墨宝了。

▲蔡文姬墓

后来蔡文姬的丈夫董祀，因为犯错被曹操定了死罪，蔡文姬以故人之女的身份为丈夫求情。

曹操回想起蔡邕的往事，动了恻隐之心，饶过了董祀，但此后蔡文姬也远离了政治中心，与丈夫在蓝田一带屯田耕作。

她死后也被葬在那里，如今蔡文姬墓已经成为了当地的著名保护遗址。

相较于四大才女中的李清照，蔡文姬留下的文学作品屈指可数。

在古籍中记载曾有《蔡文姬集》传世，但如今已经散佚，其默写的蔡邕文章也大多失传，这算得上是我国文化史上的一个巨大损失。

但蔡文姬凭借仅有的几篇诗词作品，就能够跻身四大才女之列，这也充分说明了其文学水平之高超，其中尤以《悲愤诗》最为人称道。

▲蔡文姬画像

如今流传的《悲愤诗》共有两首，其中一首是五言古诗，另一首则为骚体诗。

后世文人对这两首诗的内容进行了仔细对比，其中五言诗的内容和蔡文姬的经历基本吻合，因此一般被认为是其真正的作品。

蔡文姬的《悲愤诗》是东汉末年叙事诗的代表作品，作品中的前半段生动地描写了中原地区百姓受到匈奴和董卓残部劫掠后的悲惨景象。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这几句诗如今读来，仍令人心惊肉跳，和曹操《蒿里行》中的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共同都成为了汉末乱世的最生动写照。

除此之外，在这首《悲愤诗》中还展现了蔡文姬作为母亲在和儿子离别时的悲伤与踌躇，这种对于母子之情的描述，比之男性作家更加细腻真实：

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

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这些描写也让人们更加理解蔡文姬返汉时，为何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这种复杂的情感也让诗人的形象，更加立体和真实，这种描述方法深刻地影响了此后杜甫、曹植等人的诗歌作品。

清代诗论家张玉谷就曾说过“老杜固宗曹七步，办香可也及钗裙”，其中的钗裙指的就是蔡文姬。

▲东汉末年的战场

除了《悲愤诗》之外，蔡文姬的另一篇传世名作为《胡笳十八拍》，相传这是蔡文姬吸收了匈奴地区的音乐文化后创作的古琴曲，也是我国古琴十大名曲之一。

在修好琴曲谱后，蔡文姬为这首曲子亲自填了词，将自己流落匈奴十二载以及归汉的过程详细道出，成为了如今人们研究当时匈奴生活以及东汉历史的关键资料。

相较于《悲愤诗》，蔡文姬在《胡笳十八拍》中的情感表达更加直接。

其中“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的开篇，便是蔡文姬对于命运的控诉。

这和其在《悲愤诗》中的含蓄表达完全不同，也许只有音乐才能让这位才女完全抒发心中的愤懑吧。

▲蔡文姬剧照

如今蔡文姬的故事经常被改编为各种戏剧作品，人们在惊叹其才华的同时，往往也会慨叹其命运。

假如蔡文姬生活在安定的时代，说不定可以和班昭一样和父亲蔡邕一道完成后汉史书的修订，名垂青史，但这样恐怕我们也读不到《悲愤诗》这样情真意切的诗文了。

“时代不幸，诗家幸”的说法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诗坛之幸，不等同于诗人之幸。

因为和留下传世名篇相比，安定幸福的生活恐怕才是更多人的追求和理想。

参考资料：

本文部分内容，参考自《浅谈一代才女蔡文姬》，刊登于《今古文创》202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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