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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31日,就在普通人憧憬新的一年到来之际,贵州省兴义市人民法院的气氛却格外阴沉严肃。
法官和书记员依次入座,台下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前来旁听的人们,个个都凝神屏气,齐刷刷望着、前面空荡荡的被告席。
“咣”,审判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拷上的女人在女警的带领下走上了被告席。
观众席顿时嘈杂起来,可以听到有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法官见状,立马出声维持秩序。
被告席上的女人梳着短发,穿着暗色的长衣长裤,长长的刘海也遮不住了她眼睛里的疲惫,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般虚弱。
“经本庭意见,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五年零六个月,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五万元。”
听到这个结果,女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审判室,久久没有散去。
台下的观众们却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就是法官,多判她个几年。
那么,张玉梅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人们如此恨她?
2015年,刚升任贵州省毕节市司法局局长兼书记的张玉梅,和平常一样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叫下属给自己泡了一壶普洱茶,坐下办公。
不料,秘书走进来说外面有个男人想见她,说有事情要谈。
张玉梅头也没抬,“说了是什么事情吗?”秘书迟疑了一下,说:“他说是为了局里业务用房的项目。”
一听到“业务用房”四个字,张玉梅“立马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头,“就他一个人吗?”秘书回忆道,“就他一个人,手里还提了个皮包。”
听罢,张玉梅抓起外套就和秘书走出了办公室。
来人是毕节市一家建筑公司的负责人陈明,这次来是为了让张玉梅答应,让自己公司来承包建设司法局业务用房。
饶是干了很久的陈明也不得不感叹,市场竞争太激烈了。
光是小小的毕节市司法局建设项目,就有数十家公司在竞争。
陈明心知肚明,如果走正常的流程,他的公司绝对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联想到现在的经济形势,陈明知道自己必须拿下这次的项目。
思来想去,他动了歪脑筋:既然项目是司法局的,何不直接找司法局老大也就是局长来谈?跳过繁琐严苛的流程,直接奔向终点,省时又省力。
在陈明焦灼等待的时候,张玉梅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大厅。
一见到陈明,张玉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毕竟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来人想干嘛自己一看就明白。
两人表面客气了一番,就走进了司法局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期间,张玉梅还叫秘书站在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刚坐下,陈明脸上就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都成了一道缝。
“张局长,我来干嘛的您肯定知道了”,见张玉梅没表态,陈明继续加大力度,“张局,听说您爱喝茅台酒,我特意给您带过来了”。
说罢,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掏出一瓶贵州茅台酒。
张玉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端正了坐姿,笑了笑,对陈明说:“陈总客气什么,既然是来谈项目,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
茅台摆出来了,项目谈得异常“顺利”。
张玉梅接过徐明提过来的企划书,象征性地看了一下,随后叫自己的秘书接过了。
这次会面持续时间不过半个小时,张玉梅和陈明走出办公室后,陈明看了下手表,惊呼:“这都到饭点了,要不我请张局吃顿饭吧。”
张玉梅面露难色,表示这样让人看到多不好。
陈明笑了笑,“张局放心,这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私密性特别好!”一听“私密性特别好”,张玉梅心动了。
虽然自己身居高位,是司法局局长,但还没去过所谓的高档餐厅呢。
和高档相比,纪律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一路上,张玉梅的司机紧紧跟着陈明的宝马车,不一会儿双方就驶入了夜色中。
这顿饭,张玉梅吃得十分尽兴,什么鲍鱼海参、日本和牛,见过的没见过,都吃了一遍。
一开始她还有些拘谨,害怕这顿饭花销太大,也担忧会有人看见了和上级打报告。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饮酒的缘故,醉了的张玉梅不再那么拘束,吃饭的过程中还和服务生小哥打情骂俏。
因为是餐厅vip客户,小哥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张玉梅在自己身上占便宜。看来不论男女,都会贪财好色。
这顿饭,张玉梅吃好了,陈明也吃好了。
第二天,司法局就一纸公文宣布了业务用房的承包商,正是陈明所在的公司。
2016年,张玉梅当司法局局长的第二年,毕节市公证处的主任杨飞还不想退休,但是年龄就摆在那里,不退不行。
杨飞给上级打了报告,说自己还想为公家鞠躬尽瘁,但是很快就被无情地退回来了。
眼瞅着离退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杨飞坐不住了。这一次,他把目光对准了张玉梅。
这天,张玉梅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专车里,司机下去帮自己买东西了。
正望着窗外出神,一个黑影闪现到了车窗前,还敲了敲车窗。
张玉梅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还是降下了车窗玻璃。
还没开口,面前的人就说话了,“张局长您好,我是公证处的杨飞”。
张玉梅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客气道:“杨飞同志你好,有什么事情吗?”一听局长叫自己“同志”,杨飞可乐坏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得张玉梅心情大好。
杨飞开口:“是这样的,上次张局让手下的人帮了公证处的忙,我寻思着,应该好好谢谢您。”
不用多想,张玉梅就知道这人一定是叫自己帮忙的。
帮忙倒没关系,但是让自己帮忙,还得看对方的诚意如何。
见张玉梅没有说什么,杨飞心里打起了鼓,但是表面依旧是讨好的笑,“张局,我请您吃个饭吧,聊表谢意。”
走进豪华包间,张玉梅被其中的奢华震惊到了。
她做局长这么多年,高档餐厅也去过不少,但像今天这样奢华的没几个,看来总有人不老实啊。
虽然内心风起云涌,但张玉梅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她从容地脱下外套,一旁等候的服务生立马眼疾手快将外套拿走挂在了衣架上。
杨飞在酒店负责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就有服务生端上来两瓶茅台。
杨飞端起酒瓶,给张玉梅倒满,一杯接一杯,不一会儿,张玉梅就喝得醉醺醺,走路都站不稳。
杨飞见状,立马上前扶着她的手臂,悄悄在张玉梅的耳边说:“张局,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给您助兴。”
喝大了的张玉梅意识都涣散了,直接大手一挥,“什么好地方?走!”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一个隐秘的房间,推开门,里面齐刷刷站着十个肌肉紧实、面孔帅气的男人,看样子,都在20多岁左右。
个子也都是一个比一个高,妥妥的男模样貌。
杨飞把张玉梅放在了沙发上,说,“张局,这是我给您找的小鲜肉,现在就流行这个。”
虽然张玉梅喝醉了,但是心里还是知道杨飞的目的,不过她也不排斥,大学毕业后一直都在忙着工作,忙着升职,时间久了,才发现好久都没接触让自己心动的男人了。
眼前的男人们年纪轻,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而且消费也不会记在自己账上,不享受白不享受。
杨飞一副谄媚的样子,站在小鲜肉的旁边,让他们一个一个给张玉梅做介绍。
其中还有几个混血模样的男人,张玉梅一眼就看上了,满眼都是蹭亮蹭亮的光。
杨飞心领神会,立马让这几个欧美男模上去“伺候”张玉梅。
为了让张玉梅好好享受,杨飞直接给她一张房卡,“张局,卡我都给您办好了,放心,这个酒店私密性很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一夜,张玉梅过得很快乐,杨飞也很快乐。
下一周,明明杨飞该退休了,却又出现在了公证处,不仅如此,还升了官。
不过还是老话说得好,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玉梅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以及发生不正当关系的事情很快就被监察部门发现了。
2019年8月,刚刚升官没半年的张玉梅就落马了。
在毕节市纪委监委的仔细审查下,张玉梅过往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全都大白于天下了。
毕节当地的百姓才知道,表面两袖清风的张局长,实际在背后贪污了140多万的赃款赃物。
同时她还利用职位便利,擅自将毕节市的很多工程项目承包给了第三方公司,这下群情激愤,大家都要求严格惩罚张玉梅。
四个月的时间,张玉梅就从司法局调研员的高位跌落,成为阶下囚。
2019年12月31日,张玉梅因犯受贿罪被兴义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35万。
观众席上的人们听到判决结果,直呼大快人心。
但其中有两个人却不开心,看着被告席上张玉梅的背影,两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顺着脸颊直接滴在了衣服上。
这两个人就是张玉梅的爸爸妈妈,快八十的老人颤颤巍巍彼此搀扶着,望眼欲穿看着自己的女儿,实在想不通自己的女儿怎么会走上这般违法犯罪的道路。
张玉梅1964年5月出生在贵州七星关,从小家境就不太好,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种地人。
那时好多大人都不让自己的小孩读书,认为读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回家帮自己种地。
但是张玉梅的父母不一样,虽然他们没上过几年学,但是却对教育格外看重。
张玉梅也争气,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年年考第一,家里的奖状多到一墙贴都贴不下。
高考那年,张玉梅成功考上贵州大学法律系。
出身贫寒让她见识到了底层百姓的悲惨遭遇,也看到他们面对不公待遇时的求助无门,这大大刺激到了张玉梅,出于对公平的追求,她在选专业时毫不犹豫选择了法律系。
1985年大学毕业后,张玉梅进入了毕节市中级法院,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小小的书记员。
看着台上的法官,张玉梅满是憧憬,她希望自己以后也可以成为一个大法官,守护一方百姓的公平正义。
此后的34年间,张玉梅从书记员升到了助理审判员,又从审判员升到了立案庭庭长,最后一路高升,成为毕节市司法局局长、党组书记。
按道理说,坐到如此高位,张玉梅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她可以好好守护这一方百姓的公平正义了。
但岁月在变迁,人的思想也在变化。
数十年官场的侵染以及源源不断的诱惑,让张玉梅忘掉了自己的初心,她一路升官也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金钱与权力,什么公平什么正义,早已不是她的第一追求了。
初心的遗忘,欲望的膨胀,让张玉梅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听到法官的宣判结果后,张玉梅悔不当初。
在法警将她押出法庭时,张玉梅转头看向了观众席,穿越无数的人影,她找到了泪眼婆娑的老夫妻。
相望无言,却蕴含着千言万语。
“玉梅啊,你在里面要好好听话,爸爸妈妈等你出来。”
“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
满头白发的老人紧紧依偎着,目送自己的女儿走出法庭,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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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文|刘达菲
编辑|南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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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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