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诚英：当伴娘爱上新郎胡适，同居怀孕被抛弃，后议亲被江冬秀毁

“死后把我葬在家乡的公路旁”

为了能胡适在九泉之下“碰面”，曹诚英嘱咐朋友。

她是一代江南才女，是中国农业学第一位女教授，但谁能想到，与胡适在杭州的那段“婚外恋”，使她眷恋一生。

1902年，曹诚英出生于安徽省绩溪县一个富裕的商户家庭，曹家祖辈几代都经营生意，是当地有名的徽商大家。徽商自古就是“贾而好儒”，因此曹家很是注重家族子弟的教育。

曹诚英自五岁起就上了私塾，从小饱读诗书，挚爱文学和诗词。她喜爱文学，尤擅诗词，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才女。她一生创作了大量诗词，只可惜，有部分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如果不是遇见了胡适，民国的文坛必将会多出一颗明珠。但一见胡适误终生，自此，中国少了位文坛女将。

1917年12月30日，身穿西装的胡适与披着一身花棉袄的江冬秀举行了婚礼。

曹诚英与胡适的相识就是在胡适的婚礼上，众所周知胡适是一个比较冲突的存在，既是新文化的领军人物，又屈服于封建制度。所以虽说胡适的婚姻是包办婚姻，但这场婚礼也是西式的婚礼，曹诚英就是这次婚礼的伴娘。

当时身为伴娘的曹诚英整场婚礼就只有一个关注点，那就是自己未曾相识的表哥胡适。年轻时期的胡适长相帅气，又是留洋归来，可以说是当时大部分“新女性”的梦中情人，曹诚英自然也不例外。

新郎胡适在嘈杂的人群中也看到了年方15岁的伴娘曹诚英，第一眼便动了情，胡适曾经作诗《怨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婚时”。

当两份感情相遇的时候，双方的第一选择是隐忍，毕竟这在世人看来是一段不伦之恋，不伦之恋注定是要受到世人的唾弃。

不久后，两人相约在曹诚英家见面。胡适悄悄地送给她一块绣有梅花的手帕，他知道她最爱的花是梅花。并且亲笔在手帕上写上了王安石的诗歌：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收到手帕的曹诚英自然是十分欣喜。怀着少女的娇羞，回赠给他一双布鞋。

除此之外，两个人借着探讨诗词歌赋的外衣书信往来，并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

虽然曹家历代以经商发家，但曹诚英的父亲曹其瑞却本着“贾而好儒”的理念教育子女，她聘秀才在家里设“专馆”让子女接受教育。

有一点不好的是，曹其瑞广交朋友，曹诚英还在娘胎里时，就被父亲与邻村的胡家指腹为婚。父亲本着做生意时说一不二的原则，在她17岁的时候，就安排与当年指腹的胡冠英完了婚，但是她的一颗心一直系在胡适的身上。

为了躲避婚姻家庭，她决定离开家去读书。

曹诚英所在的学校是浙江省立师范学校，聚集了朱自清、叶邵钧等名师。在这样良好的学习环境里，她进步很快，成绩优异。

不仅如此，凭借自己的才华，曹诚英加入了汪静之、冯雪峰等人创办的“晨光社”，发表了不少的文章，被同学们称为文学天才。

此时的曹诚英与丈夫胡冠英同在杭州求学，但是两人感情淡薄，婚姻形同虚设。

但等着抱孙子的婆婆心急如焚，她嫌弃曹诚英婚后三年时间没有生育。于是张罗着在家乡为儿子物色合适的女子，准备给儿子添一房小妾。

想到刻薄的婆家与冷漠生疏的丈夫，她下定决心要离婚。最终在二哥曹诚克的帮助下，曹诚英结束了第一段婚姻。

在给胡适的书信中，曹诚英表示：

“我将来的结果固然可悲，但和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同居鬼混又有何可乐？”

“我觉得终身的悲哀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清楚过了的孤独的悲哀。”

虽然胡适放弃了曹诚英，但是曹诚英却至终没有放弃对他的感情。首先，胡适与曹诚英依然保持着书信的联系。

1923年，胡适只身一人南下，来到杭州烟霞洞养病，在附近的寺庙租了三间房，一间自用，一间给侄儿住，另一间作为客房。他一到杭州，汪静之就带着曹诚英前来拜访。二人久别重逢，失去婚姻束缚的曹诚英心中顿生一片温馨。胡适就把曹诚英留在客房住下，平时诚英帮助胡适叔侄打扫做饭，闲时两人游山玩水，诗文相和，宛如神仙眷侣。其实，曹诚英陪伴照顾胡适，在北京的江冬秀是知道的，她还特地来信感谢诚英的好意。

胡适曾在自己的日记中，记载过两人这段相处的时光。

胡适日记手稿

“九月十二日，晚上和佩声下棋（佩声是曹诚英的字）”。

“九月十九日，我讲了一个莫泊三故事给她听”。

同样是接受了新思想启蒙的知识分子，又都是喜欢农学，两人之间可谓志同道合。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飞速发展。

他们一起游了西湖，很是畅快。正如曹诚英后来的一首词中所说：

“湖畔闲行，湖堤携手，湖中划艇先争。歌声相应，惊起鹭鸥鸣。”

此后，曹诚英称胡适为麇哥（胡适小名叫嗣麇），胡适则称曹诚英为表妹。一如《红楼》中的宝哥哥和林妹妹那样缠绵，二人开始了他们人生中仅有的三个月的热恋。

临别时，胡适还这样写着：“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不敢正眼看伊了。”

不得不说，甜蜜的热恋把胡适冲昏了头脑。

徐志摩很支持胡适追求自己的爱情，在他组织的海宁钱塘江观潮中，有很多当时的文化界名流，胡适曹诚英也都在其中，大家合影中他们俩就站在一起，

在当时，他们留下的照片不止这一张，很多都是两人照，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了，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

后来，江东秀得知了胡适在杭州的风流韵事，在胡适回到北京的第一时间，她直接就对着胡适闹了起来。此时的胡适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妻子，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冷意，既然如此不如离婚，毕竟曹诚英已经怀孕。

然而，当胡适提出离婚之时，江东秀拿刀表示，如果要离婚她就先杀了两个孩子然后自杀。胡适知道，就凭着江东秀这个暴脾气，她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最终胡适被江冬秀的菜刀吓住了，无论他是害怕江冬秀杀了自己，还是杀了儿子。终究胡适还是没能离婚，就只能和曹诚英说了一句，她不同意。

于是，离婚之事只能够告一段落，而曹诚英也只能看着胡适回归家庭。

即使曹诚英十分不舍得这个孩子，可是作为一个未婚生子的母亲不免被人唾弃，从此再也抬不起头，于是曹诚英听从了胡适的安排，忍痛将孩子打掉了。

胡适创作了一首名为《多谢》的现代诗，在诗中，胡适感谢与曹诚英相识一场，也表达了最后被迫分开的悲痛之情，尤其是诗中的最后一句“我如何忘得”将这段感情烘托到了极点。

曹诚英在读到这首诗时，明白了胡适的心中所想和无奈之情，一下子湿了眼眶。

胡适虽然再也不敢提及离婚一事，却一直没有跟曹诚英断绝联系，1925年底，曹诚英从杭州女师毕业，经过胡适举荐，曹诚英进入东南大学农科就读，1931年曹诚英毕业以后留校任教，这期间，胡适多次到南京和曹诚英相聚，但都为时不长。

后来胡适和东南大学联名举荐，曹诚英得以去美国留学，留学的学校是胡适的母校康奈尔大学，选择的专业是胡适早年没完成的专业农业。

胡适为此还专门写信给自己在美国的女朋友，请求她帮忙照顾曹诚英。

他在信中写道：“她得节俭过日子，还得学英文口语，你能在这两方面给她一些帮助和引导吗？”

1937年，曹诚英学成归国，成为了我国第一位农学女教授。在复旦大学任教期间，曹诚英认识了一位归国留学生。曹诚英终于鼓足勇气，踏出了再次追求爱情的一步。

两年以后，已经是37岁的曹诚英放下了对胡适的执著，与这位男子相恋了。而且，决定一同步入婚姻的殿堂之时却被江冬秀给打乱。

江冬秀在男方亲戚里有意无意地将曹诚英的一些往事抖落了出来。

即便是在当时，也很少有男方家庭能包容一个有婚前情史污点的媳妇，结果可想而知，这桩婚事自然是告吹了。

所以说，有因必有果，说不上谁对谁错。

曹诚英则觉得遭受奇耻大辱，准备直接前往峨眉山出家。

她的哥哥曹诚克屡屡劝说，终于让她放弃了出家的念头。

四川的峨眉山上差点多了一位尼姑。

她这么做，无疑是被触碰到了生命中最脆弱的地方。

胡适大表哥，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软肋。

为了胡适，曹诚英选择终生未嫁。

或许，她真的很爱胡适。

但感情这东西，太讲究出现的时间，或早或晚都有可能是最佳的时间。

从此之后，曹诚英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工作上，胡适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他成了胡适心头的白月光。

1943年，曹诚英的身体状况才渐渐得到了好转。后来，曹诚英就来到了迁至重庆的复旦大学，开始了任教。

解放后，胡适打算携带家属前往台湾，曹诚英万般劝阻胡适，希望他留在大陆。

但立场不一致的胡适坚决要走，临上飞机之时，留下了一句话给曹诚英：等我。

这简单的两个字，耗尽了曹诚英的余生。

胡适走后，曹诚英再也未对他人生出爱情的情愫，一心投入到国内的种植事业之中，取得了多项殊荣。

曹诚英与学生们

1952 年，复旦农学院取消，与东北农学院合并成了沈阳农学院，她主动请缨到了沈阳农学院农艺系任教。她不顾身体的病痛，坚持讲课、下地，专门从事棉花改进和马铃薯细胞遗传的研究。

在多年的努力下，曹诚英将当时的马铃薯从亩产 500 斤提升到了 4000 斤，她在一篇叫做《祖国爱我，我爱祖国》的文章中说：“马铃薯是一种营养良好的佐餐品，而且是制造淀粉和酒精的重要工业原料，对逐步走向工业化的祖国将有很大用处。”

这种先进的农产品认知，在当时是十分少有的。

1956的时候，曹诚英还被选为沈阳市政协委员。

退休以后，曹诚英回到安徽绩溪老家，她用自己的退休金为老家的建设做出了很多贡献，获得了家乡人民的尊敬。

曹诚英晚年回顾一生时，说："无爱，无伴，无同情，由此而产生一股沸腾的力量，这力量又化为两个支流：一是过分珍重感情，对凡是被忽视的人物，都加偏爱；另一是疯狂的反抗，导致傲慢，对凡是被一般人所恭维的或崇爱的人，都加以鄙视。"

1973年，71岁的曹诚英因肺癌在上海去世。在离世之前她立下了遗嘱，希望能够将自己葬在绩溪的村头路旁。

只因为这是前往胡适家乡的必经之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盼望着心爱之人魂归故里之时，能够再次见面、重续前缘……

可她不知道的是，胡适早在1962年就已经魂断他乡，那时的胡适和曹诚英一样，也是71岁。

前半生的纷纷扰扰，后半生的兢兢业业，共同构成了这个复杂的矛盾体，都非曹诚英，却也都是曹诚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