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岳忠义传

马扩也急切道：“不然。龙图想想，倘若我等能为朝廷得全燕之地，尽复五关，即便尽出契丹岁赐，却能使国家因机借势，控制强虏，防止表去里单之患，方粗可言功。而今，既不得平滦营州，又失松亭、榆关，每岁却增加一百万缗，自此以后，耗竭中国，若再不要山后之地，则燕人志向不一，争端在即，祸衅叵测，如何能说有功于国家呀？即便官家不怪罪，我等在良心上如何过得去？”

赵良嗣道：“好吧，即便如此，可是，宣赞不想想，纵使虏人许与西京，万一他们又再增岁赐，朝廷如何出得起呀？”

马扩道：“赵龙图，您是官家近臣，可以向官家谋划罢去浮费、不急之用以守边，则绰绰有余。龙图岂不见为了国土，哪怕是一城一堡，亦必力战而取，为了修缮维护，费用虽繁而不计，这都是因为要塞必争而后已。请龙图放心，我料西京在虏西南千里，必不能分兵守戍，而必归于我。请龙图稍安勿躁。”

赵良嗣道：“对啊。虏人不能守，以朝廷今日之势岂能守乎？”马扩坚定道：“得而弃之，全在官家，不在我等，为国力争，舍我其谁？”

赵良嗣无奈，对周武仲道：“侍郎，您，您给作证，如果坏了事儿，可不是我的责任。”周武仲心里也没底，只得劝慰道：“大家都是为国家，都是好意。很多情况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还是等等再说。”

就在这时，有人报金国来使。几人忙出厅迎接，一看又是希尹，这次带着杨朴来了。

双方进屋落座。赵良嗣忐忑不安，直搓大腿，想问又不敢问，偷偷看看希尹、杨朴，面露笑意。赵良嗣心里更打鼓了，暗道：“完了，完了。”

希尹咽罢一口茶，放下杯道：“恭喜使臣，贺喜使臣——”一句话说得赵良嗣都愣了，呆呆看着希尹继续道：“我皇帝已经许了西京地土——”

“啊？”赵良嗣喜出望外，赶紧道：“是啊？皇帝是如何说的呀？”

希尹道：“我皇帝说啦，赵皇大度，我要岁币一百万，却只字不违，今要西京我如何违得——”

赵良嗣乐得直鼓掌道：“是嘞，是嘞，嘻嘻——”希尹道：“皇帝还说了，当时在奉圣州时已经心许了，确如马扩所言，与其给予河西家，不若给了南朝，与大国交欢，更为适宜。”

赵良嗣、周武仲乐得直哆嗦道：“那是，那是。”而马扩虽然陪笑，但仍冷冷注视着希尹，看他再说些什么。

“可是——”希尹的“可是”一出口，赵良嗣、周武仲脸色立刻僵住了，瞪着大眼直勾勾看着希尹。马扩眼珠也一动，知道天下没有如此顺利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