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散文甜在心尖

当兵两年多，部队伙食吃惯了，好甜食的口味改了许多，可对罐头总有种执念。细腻饱满的果肉与甘甜清爽的汁水顺着舌尖入腹，是休息时最简单的满足。

喜欢吃罐头跟父亲有关。我出生在山村，一家人的生计全靠父亲一人在外打工维持，平时能吃上罐头对我来说是种奢侈。

父亲的归家，就意味着愿望的满足——远远看到父亲拎着行李朝家的方向走来，少年的我一路小跑，到他跟前接过行李，乐呵呵地跑回家，拉开行李翻腾半天也没见罐头的踪影，父亲归家的喜悦化成嘴角的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刚进家门的父亲，则笑着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瓶罐头，递到我面前。

我脸上立刻多云转晴，捏一片果肉放入口中，一抿嘴，将果肉间的汁水吮吸干净，而后轻嚼几下，咂吧咂吧嘴，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萦绕，心中的满足自不必提。瞥见父亲干裂的嘴唇和滚动的喉头，再捡一片放到父亲嘴边，他连忙摆摆手：“你吃你吃，爸不喜欢吃罐头！”

随着果肉尽数入腹，我撑得连午饭都没吃，准备呼朋引伴肆意玩耍，出门才想起忘带爷爷削的木刀，便折返回家，进屋看见仰头将喝罐头糖水的父亲，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吃罐头吗？”局促的父亲放下瓶子：“这还有许多糖水，不能浪费啊，要学会勤俭节约知道吗？”

高中时，得益于国家政策扶持和家乡经济发展，父亲不必再为生计东奔西走，做了点小生意，家里的日子慢慢过得滋润起来，罐头也不再稀缺。

新兵下连后，去超市购物，看到货架上成排摆放的各式罐头，想吃什么便随手放进购物车，带回去与战友一起分享。

有些罐头盖子不大好打开，便向战友求助。“这么大个人连罐头瓶都打不开，还不如姑娘呢。”战友嘴上讥笑，手上却没停。随着瓶子一个接一个地传递，用力拍瓶底、垫着毛巾拧、放到床沿磕，诸多法门试过均不灵。

终于，在某位战友手中，罐头瓶应声打开。第一块果肉，自是奖赏给这位“开瓶勇士”！大家蜂拥而上，虽然我也仅仅只吃到一块，可满足感在分享中得到了升值。

我偶尔也会给父亲寄上一箱罐头。“你工资不多，浪费这钱做什么！”父亲第一时间打电话来，语气似有责备。可回想那个年代，扛着一家人的生计，就算收入微薄、捉襟见肘，父亲也从不吝啬一瓶罐头的疼爱。今天，我越发懂得，无论是亲情还是战友情，唯有在分享和感恩中才能得以延绵。

作者:徐晨轩

播音：常夏雨

文稿来源：火箭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