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礼物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母亲来湾甸坝生活整整十年了。又是一年母亲节，我总想送点特别的礼物给母亲，让她开心开心。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礼物送她。最后我直接问母亲“妈，母亲节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我送给您？”母亲很是淡定，笑笑回答：“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们好好的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

“你们好好的，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简单的话语道出了父母对我最大的期望。直到我自己做了母亲，我才更加体会到这句话意味深长。

我的母亲，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没有多少文化，但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她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看穿山外的风景。可贫困的现实让她的梦想永远只是梦想，她希望我延续她的梦想，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她用她仅有的认知和埋头苦干的艰辛，和父亲一起支撑着这个家，编织着通往山外的那条路，终于让我一个平凡的女子走出大山。

我也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发誓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她，尽自己所能让她安享晚年。我也努力学习，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就这样，在师范学校度过了忙碌而充实的三年。

2002年，师范毕业后，我来到离家最远的湾甸坝教书，之后就在这里成家立业。交通的便利，离家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已经算不上远了，可短暂的假期生活被日常琐事安排得毫无空隙，回家的日期总是被定义在“下一次”，母亲总是能理解我，还安慰我说孩子小不方便。有时母亲也会太想念我，放下家里的家务，奔来湾甸和我小聚几天，娘两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母亲的嘴里只有我们姐弟两，聊天的话题也三句不离我们姐弟两，我忽然发现，其实母亲的世界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她的世界其实很小，小得只装下我们姐弟两。

直到2012年底，由于小湾移民搬迁安置，母亲离开了生养了她半辈子的珠街老家，来到除了我以外再无其他亲人的陌生的湾甸坝，开启了她的后半生。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辛苦了半辈子的母亲终于可以和我团聚了，我可以尽享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弥补一下这些年缺失的陪伴和关爱。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憧憬着和母亲一块生活的幸福日子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瞬间打破了生活的平静----母亲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猝不及防的病魔让母亲一蹶不振，恍恍惚惚，完全记不得我了，她的世界本来就很小，现在小得只剩下她自己了。这样的状况是我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大大咧咧、开朗活泼的母亲瞬间寡言少语、甚至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遇事冷静、坚强如垒的母亲在毫无征兆中精神崩溃。

这突然的变故，顿时让我难以适从。我的天空突然坍塌了，只觉得瞬间头昏脑涨、万箭穿心般难受。悔恨和愧疚吞噬着我小小的心灵，压得我都快窒息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流落脸庞。我一遍遍地责备自己，怪自己太粗心，恨自己不用心，怪自己太不了解母亲的内心了，怎么会没有看到她那颗坚强外表下柔弱如草的内心呢？可再多的悔恨与眼泪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心痛到无法呼吸；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害怕母亲会就此离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不想说话到心中打结。原来，鸟儿在天空翱翔，并不仅仅是鸟儿翅膀硬了，而是因为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给了它展翅高飞的舞台，原来，母亲就是我的那片天。

别无他法，求医是最好的选择。老公一向遇事冷静，处事周全。在我完全“瘫痪”的状态下，他劝说母亲上医院，我“行尸走肉”般跟着他及时把母亲送到保山第三人民医院治疗。医生告知，母亲的病需要周期为三个月的封闭式治疗才有可能恢复。

医生用一扇铁门把我和母亲分开了，我泪眼朦胧的站在铁门边，紧盯着母亲越走越远的背影，母亲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消失在我模糊的双眼里。含泪将母亲留在那个“地狱”般的医院，又一次心如刀绞。回到家的我感觉灵魂出窍，做什么总是打不起精神。每天都是数着分秒度日，第一次感觉三个月的时间是如此漫长，第一次深切体验度日如年。夜不能寐，每次醒来泪湿枕头。不敢去探望，只能静静等待主治医生的电话。医生的电话此时成了我的期待。

三个月的漫长等待，终于如释重负。母亲终于又活回来了，终于从鬼门关走回来了。清晰记得母亲走出医院铁门的情景：母亲奔过来，呼喊我儿时的乳名，紧紧把我抱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像极了一个孩子。母亲回忆说，生病的日子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只有我和大宝。

我听了，再次鼻尖酸楚，原来母亲的世界确实很小很小！是呀，原来只是母爱伟大！但母亲的世界很小！她的世界唯有我们！

或许是上天被我的真心所打动，母亲恢复得很好，这也是一份可贵的惊喜。母亲已经可以正常和我们交流了，两个宝贝一回外婆家，都会亲热地喊外婆外公，母亲脸上乐开了花，那是我见过的她的最美笑容。

只是我不敢再“高估”母亲了，我总把她当一个内心柔弱的小女孩，我就是当年那个坚强无敌的母亲。家里的开心事都告诉她，那些纠结的琐事从不和她提及。不想让她那颗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再起涟漪。这样平静的日子缓缓流淌，如今一算，10年已过，真是弹指一挥间。

在这十年间，好多亲人也永远的离开了我，先是大舅（妈妈的亲弟弟），在外省打工时离世，接着是老公公因病去世，再后来是老阿公、大爹去世……以前我总觉得来日方长，从母亲生病、亲人相继离开，我深切体会来日有时并不方长，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临。于是我更加珍惜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把每一天都当做相处的最后一天来用心经营。

母亲爱漂亮，但由于生病服药后，她身材走样，不过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个最漂亮的不可替代的人。我总会想方设法给她买合身漂亮的衣服，看她穿我亲自挑选的衣服时乐呵呵的模样，我内心知足了。母亲爱节俭，总是舍不得买好吃的，我隔三差五就会买她喜欢吃的肉类、小菜，有时也和她一块做做饭。此时的母亲，精神抖擞，一点不像年过六旬的人。不过，买的次数多了，她还是免不了唠叨：“穿不完了，不要买了，浪费钱。”“穿在您身上不算浪费，你尽管穿，小时候你不就是这样说我么。”母亲说不过我，这样的情景像极了我小时候。记得每到街子天，母亲总会省下一点钱给我买最美丽的衣服，让我穿得漂漂亮亮；只要我喜欢吃的东西，母亲也要想法子让我尝尝。

不论多忙，每周我总要上来和母亲呆上一天。哪怕就那样和她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吃吃饭，喂喂鸡也好，这样的日子平淡又温暖，忙碌又踏实。我希望时间老人走慢一些，再走慢一些，让我多陪陪我最亲爱的母亲！感恩遇见！“子欲养而亲尚在！”感谢母亲！此生，让我遇到了您！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母女！

通讯员：字德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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