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小说《残夜》（95）：量土略地

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就在双喜找他二舅出来参加工作的第二天，人们正干着活，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只见驿道上扬起一团团的烟尘，贾三领头，带着几个鬼子和便衣飞驰而来，旁若无人地一直奔到屯子里。人们看见这个瘟神，惶惶然地猜测着，议论着。

“贾三这小子，又带鬼子回屯干什么？”

“谁知道呢！”

“今儿个来，怕又是来抓人吧？”

晌午刚过，双喜和爹正在院里修理农具，说话快开镰了，“三春不如一秋忙”，提前做些准备。德才老汉是个精细的庄稼人，对农务事，从来是有谋有算，安排得妥妥贴贴。

“双喜哥，”二胜一脸惊慌，脑门上沁出汗珠，看样子是跑来的，一脚跨进院子。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双喜一看他这个样子，也忽地站起来，抓住二胜的胳膊问道。

“贾三，他带着人……”

德才老汉走上来，说：“二胜子，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刚才，贾三领着日本人和几个便衣，骑着马，到了咱们屯，你说怪不怪，今儿个不抓人，也没翻东西，却一直朝屯外的地里走去了。”

“上地里干啥去了？”德才老汉有些迷惑不解。

“是啊，我也挺纳闷，就赶忙跑这来了！”二胜伸出巴掌，把脸上的汗水抹了两下。

双喜听了这番话，心里翻腾开了：贾三领着日本人来，不抓人，不抢东西，又要要什么花招呢？ 他问二胜：“你看见他们都带什么东西没有？”

“有个小子背着个大木合子，另外几个人扛着画红杠杠、白道道的长木杆儿，还有短的木桩子，直奔东八去了！

双喜一拍大腿，说：“正是这么回事！”

德才老汉和二胜有些莫名其妙，问：“怎么回事？”

双喜说：“前几天，陈二哥说镇上来了伙日本人，叫什么“开拓团’，撒到各村各屯丈量土地，八成就是他们这伙子！”

二胜说：“什么叫‘开拓团’？”

双喜说：“我也说不准。哎，问问我二舅去，他读书多，能知道！”双喜和二胜相跟着，一齐来到贾银龙住的小草屋。贾银龙看见他俩来了，忙让到屋里，嘴里说：“我这屋太窄小了，快坐下！”

二胜屁股还没着炕，就忙不迭地问开了：“二舅，我们来问问，什么叫‘开拓团’？”

贾银龙说：“‘开拓团’，是日本的武装移民组织，开荒种地，还外带打仗的任务。”

“开荒种地，外带打仗？”

“对！随着战争的发展，日本侵略者为了就地解决军用粮食，就决定用武力霸占大量已开垦和没开垦的土地，从国内调来大批武装移民，自己进行耕种。这也是一支侵略队伍，他们不但可以解决军粮问题，更重要的是，为了达到其永远霸占中国的罪恶目的！”贾银龙说完，问双喜和二胜：“你们问这个于什么？”

双喜说：“贾三刚才领着‘开拓团’的人到咱们屯子来了，二胜看着他们扛着家什，上东八那边去了！”

贾银龙一听，知道是贾三领着鬼子来丈量土地，气得在地上走来走去，连连说：“卑鄙，无耻！”

这时候，炳哲从外面进来，急道：“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叫我找得好苦。快去看看吧，贾三领一些日本人在地里，又是往纸上画，又是钉木桩子，不知要干啥！”

双喜说：“我们知道了。

“怎么办哪？”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贾银龙站在窗子前，向外凝视着，脑子像一锅开水，翻腾起伏，脸上透出痛苦和愤怒的神情。他想着，近百年来，腐败昏庸的清政府，对内搜刮、鱼肉人民，推百姓于苦难深渊，对外国列强和洋人，卑躬屈膝，卖国求荣，把祖国大好山河拱手相送。现在，东北的大好河山落在异族侵略者的手里了，人民将更加苦不堪言，日本鬼子丈量、测绘土地，不正是“指山买陌”，“跑马圈地”的野蛮行径吗！农民一旦失去了土地，还意味着什么呢？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回过头来对双喜说：“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让他们把土地都霸占去吗？”

二胜愤怒地说：“不能让小鬼子这么凶妖了。叫我说，干脆给他来点厉害的尝尝！”

双喜捅了他一下，截住他的话头说：“先别上火，咱们商量一下，看该咋对付他们！”

“对，快想个主意吧！”炳哲说。

“我看，”双喜想了一下说，“咱们应该到各户先串联一下，让全屯的人都一齐起来斗争，光一户两户不行。”

贾银龙在一旁赞成道：“对，双喜这个主意好，首先应唤起民众，民意不可侮！”

双喜说：“咱们先让乡邻们知道，这个‘开拓团’干啥来了，等到大家都明白了，咱们就给鬼子来点厉害的！”

“好，就这么办！”

事情有时候是这样：在动乱的年月里，人们最期望的就是平静；然而突然的平静，倒使人不安起来，总感到有更大的不幸潜伏着。现在，杂木屯庄稼人的心理状态就是这样。

“开拓团”的人带着枪，带着那种在庄人看来如同“魔棍”一般，叫人看着害怕、疑惧、惶恐的红白杆子，三角小旗子，三条腿支着的小镜子，从圆皮盒子扯出老长老长的皮条子，仍在田里比比划划，从早忙到晚，从山下跑到平川，从平川跑到江边，从屯南又移到屯北。

这伙子人不住在屯中，在屯外自己搭起帐篷，又不和乡亲们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不像关东军的讨伐队、守备队的鬼子兵、汉奸、特务那样，动不动就抓人、杀人，可是，乡亲们还是心惊肉跳的。

未完待续……

本小说反映伪满时期东北农村生活，作者辰汾、梦龄。

大家都在看

全本《周易全解》整理汇总

全本《唐朝诗人小传》汇总

全本《文言基础知识》整理汇总

中华饮食文化——《饮食的那些事》全本整理汇总

全本《民国名家随笔散文》整理汇总

本号是一个传播优秀文学传承传统文化的平台。阅读是一件重要的小事，关注本号，一起来读书养性、终身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