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开讲#

顾维钧：显赫的名头下，是沉寂了的名声

最先知道顾维钧是在一本写陆小曼的传记里。书中为了说明陆小曼令人称羡的才情，讲到她在圣心学堂就读时，政府要在此挑选出一名精通英文、法文的女孩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她成了不二人选。

书中这样写道：“陆小曼因精通英文、法文成为中国最早涉足外交领域的女性。她为中国外交第一人顾维钧做助手时还不满18岁，三年外交生涯中，不乏闪光之处，对国家尊严的维护，深得国内外友人的赞誉。”

18岁时就风头无两，确实是一个令人称羡的才女，但我更为“中国外交第一人顾维钧”的表述所震撼，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连一代才女陆小曼为了证明其才华的卓越都得搭上他的顺风车？

陆小曼虽是一代才女，但她名流千古并非如李清照一样留下了不朽的诗篇和文人的风骨，而是因为她一出出的桃色事件。她的出名，或许与某些人的故意炒作有关，毕竟，历史的传扬许多时候都仰赖一帮文人的操作。

顾维钧虽然才华卓越，学识阅历远在陆小曼之上，但是他是干实事的人，显然不属于文人圈子，也不是一个爱好卖弄风花雪月的人。关于顾维钧，我们查找他的信息，也多为民国第一外交家；为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与之斡旋，成功地利用列强的制衡使之泡汤；在巴黎和会上以凌弱之国代表出席，以凛然之态舌战群雄，把不可以改变的惨淡结果传回国内，掀起了“五四”运动的爱国热潮……

顾维钧不属于文化炒作之列，但他所做过的一件件小事，无不与那个时代紧紧联结在一起，无不在那个全民觉醒的前夜以身体力行在践行一个中国人的本分，以他个人的微弱之势在撬动一个伟大的时代。

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顾维钧的责任与担当、青春与热血，成了他最显著的个人气质。但是，他和陆小曼一样，也是有感情的人，也是有着感情故事的人，如果真要拿出来说，可能毫不逊色于陆小曼，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因为第一，他有四任妻子；第二，他不曾出轨；第三，他的四任妻子自与他结婚后，都未再委身他人。

我们先不说顾维钓的个人魅力几何，只说他的个人意志如何坚定，就可以看出此人是几斤几两重。

落魄后生的命运垂青

民国时候，一切旧的束缚还在，一切新的思想正在迸裂，每个生命都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在盛放，各自成就千古风流。顾维钓出生在上海嘉定县，据说祖上是当地的首富，因祖父被太平天国绑架，因此败落。顾家散尽万贯家产，赎回了祖父，但祖父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回家没多久就去世了。

富户无穷亲，一贫如洗的顾家把顾维钧托付给了亲家，家在上海的外公如贾母接受林黛玉般接受了顾维钧。

顾维钧生得帅气，从小聪颖过人，且一脸正气，很是得到一些有识之人的赏识，虽是落魄后生，但有外公支持，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这时，与顾父交好的当地富户张衡山，就打起了顾维钧的主意，于顾维钧12岁时，与顾父为顾维钧定下了娃娃亲，把自己的女儿张润娥许配给了他。

落魄中的顾家得到富户好友的青睐，自是喜不自胜，然而，他们却不知，两厢情愿的约定，不过是一出悲曲，两处哀叹。

浑然不觉后事如何的张父，在四年后慷慨地资助了顾维钧自费留美的全部费用，培养这个有志青年。

顾维钧也是不负众望，在留美期间所获颇丰。在过了语言关后第二年就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后来获得了文学学士、政治学硕士、法学博士多个学位。

在顾维钧埋首学习时，始终不能逃避父辈的约定。虽然他已接受了这世上最先进的知识和思想，但他不得不履行腐朽文化下的包办婚姻；虽然他并不恨他未来的新娘，但他不得不把他对旧世界的厌恶施予到这个无辜女子的身上。

1907年，20岁的顾维钧被迫归国完婚。在父命不可违、君子重诺的人格信仰下，顾维钧和鲁迅一样从命完婚，但与鲁迅的坚硬不同，他在婚礼完毕后匆匆赴美时，带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然而，顾维钧的决绝却与鲁迅如出一辙，始终没有碰过自己并不恨的结发妻子，只是以冷漠相待。

我们自古把不趁火打劫的人称为君子，但我不知道为了坚持自己以至于不玷污他人的操守，可不可以称为君子。我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事女方怎么想。

我们常言的人生三喜，“洞房花烛夜”算是一喜，但我们发现，在那个民国，捧戏子、逛窑子、娶姨太太是一些人的选择，然而同样是在那个民国，很多人拒绝了这种低俗趣味，甚至连送到嘴边的天鹅肉也拒绝了，毛泽东、鲁迅、顾维钧……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都能拒绝性的诱惑，难道一个必须为性付出沉重代价的女性就只能甘之如饴吗？其实我们根本无需用刻板印象看待女性在性上的态度，她们本来就有更多选择，或者说，她们本身就会有自己更好的选择。

西方不是流行独身主义吗？我们现在的现代女性也有些不是一心扑在事业上选择不婚吗？我想，其实性，可能真的没有有些人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们并不需要用怜悯的心态去看那些一生都保持了童身的女性，关键是她们怎么看这个事，对这个事怎么想。

初婚不运，夫妻两风流

张润娥在美国陪读了顾维钧四年之后，顾维钧学成归来，与顾维钧协议离婚，井水不犯河水的捆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旧时包办婚姻是陈腐，是束缚，但是它也是人性的试金石，被它束缚的人也可以显示出自己的风骨。包办婚姻下，先有君子鲁迅一世奉养朱安，后有顾维钧完璧归赵，毛泽东过继幼子给罗一秀，都是君子之风，人性之德。

然而在包办婚姻的阴影里，立在他们身后的女子，也在用自己一生的坚守在诠释着人世间的另一种风骨，她们同样宁折不弯、被弃自傲。

张润娥不得顾维钧之心，她并不讨好取巧，也不急于委身他人以证明自己的魅力，而是出家为尼，用自己的一生坚守，让顾维钧明白他四年的克制只是个笑话，或许她向我们诠释的风骨比顾维钧诠释得更彻底更纯粹。

人一生，总要为点理想而活，而有些人，满口主义、理想，却不过是个十足的流子。

与陆小曼爱到天崩地裂的徐志摩，口口声声不爱张幼仪，对其极尽鄙夷嫌弃，可该干嘛就干嘛，这不是诛心吗？还在不断逼张幼仪签下离婚协议的间隙，让张幼仪怀上了幼子，这真是情何以堪？！

与陆小曼交往过密的胡适，遵从母命娶了江冬秀，但在外的糜烂史却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尽，特别是还染指嫂子的妹妹曹诚英，让她的余生一直在奠祭与他短短的几个月欢爱，这是不是太残忍？人们常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啊，但他们吃了连骨头都不吐啊！

……

在那个纷乱的年代，有人绚烂，释放自己一切的荷尔蒙，让人们以为那就是风花雪月，但是他们不过是污浊了一世的空气；有人沉寂，他们用自己的不甘书写这那个时代的传奇，却被世俗的道德价值观消弥在历史的烟尘里。

顾维钧和张润娥，虽然不是有缘人，虽然没有在一个合适的时代相见，没有在一种自在的氛围中礼成，但是，我们不能否认他们是同一种人，可以用自己的坚定。坚守住自己一生的坚持。这种人文的品质，是在任何时代都该传扬，都该称颂的。因为它是区别人与动物的一个显著特征，也是区别人与人的最直接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