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退休教师的我，回老家过了两年田园生活后，就狼狈逃出了村庄

文：周于江 图：来自网络

这是一位退休教师的回乡真实记录，也是他想回农村老家颐养天年的辛酸经历，我如实展现出来，以飨有兴趣的读者朋友(用第一人称叙述)。

托国家政策的福，我在1983年顶替了父亲的工作，成了一名人民教师，当时我二十五岁已婚，初中毕业已经九年多了。

由于文化太低，难以胜任教学工作，按照教育部门的安排，先上了一个两年制教师进修班，也算是个小中专文凭，在村学校任教几年后，又到市教育学院进修了三年，总算有了个大专文凭，到镇中学教史、地。

由此，老婆孩子也接来镇上安了家。没工作，农业户口的妻子，便在镇上开了间小百货门市部，一家三口，也算是脱离了苦累的农村。

在接父亲班时，我们兄弟三人还闹过些不愉快，大哥虽已近三十岁，早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可他也是初中学历，而且也有耳闻，像他这年龄顶替接班的人，便多次向父亲表示过意向。三弟正读高中，学习成绩也不太好，觉得考上大学的把握不大，也就跃跃欲试着想退了学去抢这块热豆腐。

至于父亲为什么选择了我，有以下两点原因：一是大哥身强力壮，在农村多年的摸爬滚打，已成为真正名副其实的庄稼汉，而我身体瘦弱，吃这口庄户力不从心。二是父亲虽知道三弟的学习成绩平平，他想让他多复读两年，也有可能考上个中专什么的。父亲总觉着作为一个教师家庭，出不了个大学生是极为丢脸的事。

基于父亲以上的考虑，才成就我去接替了他的工作。可我的兄、弟对此却一直耿耿于怀，始终认为父亲是偏向了他这个二儿子，直至父亲也觉得有愧于他们，省吃俭用地把他的退休金，悉数分给他们。

父母直到去世，手里也没剩下一分钱。他们兄弟二人心里才平衡了许多。

2018年，已年满60岁，教龄35年的我从教师岗位上退了下来。其时，我的妻子已在县城安家的儿子家看护孙子好几年，我也就来到县城与他们团聚。

自从我来到儿子家后，刻薄势利的儿媳便觉得我这个，拿六七千元退休工资的公公，是块到嘴的肥肉，便把一个五口之家的日常开支全甩给了我，还话里话外的声称：“谁家的公婆给儿子家换了豪车，谁家的房贷全由公婆承担”弄得我心里既窝火又无奈。

看到孙子已上了一年级，我便与老伴商量着回老家去过几年清静的日子，于是就把家里的三间旧居，简单装修了一下，就离开了县城儿子家。

对这块故土充满了感情的我，没想到并不受欢迎，首先我的哥、弟就不怎么待见。我的老伴和儿子的户口都在村里，村里分给了我四亩地，这几十年都有大哥和三弟每人各二亩无偿耕种着。

回来后，我想让他们给匀出块地角，我种些菜蔬、花生什么的自己食用，没想到我一提出就戳了大哥的肺管子，他又旧事重提：“你接了爹的班，全家人的福都让你一人享了，你这又回家来要地，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复读三年也没考上大学，回乡撸了锄把子的三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怨气十足的对我说：“本该这一月六七千的退休是我该拿的，现在成了你的，怎么还不知足？你还想怎么样？”我欲哭无泪地无言以对。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兄弟三人，我接替父亲的工作，心存愧疚的尽力弥补着，无论大哥、三弟家的侄子、侄女上学结婚生孩子，我都是大大的礼包，至今两个侄子在城里买房子借我的几万块钱，也从来没要，也不打算要过，可他们还是不依不饶的扯这几十年前的旧账，真让我无法消受。

村里人也不像原来我回来时的亲热和实在，尤其是我一起长大的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是不冷不热寡淡得很。

当见到他们时，并不吸烟的我，把早就备好的稍好一点的香烟，递给他们时，他们却边把自己的劣质烟，或自卷着大喇叭，边有些讥讽的说：“我们吸不起你这好烟，还是你自己享用吧。”一时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当问及他们的生活和身体状况时，有的也是不阴不阳的八卦你：“稀里糊涂地凑合着活吧。”就再不跟你深谈下去。

当我与老伴早晚出来散散步活动，或一下筋骨时，背后往往传来：闲得！酸得！有俩钱烧得不知姓什么了的聒噪。由此，本身想在环境好空气清新的家乡健健身的我老夫妻，便再不敢出去散步。

对于这些，我这个自小在农村长大的人是理解的，他们辛苦一辈子，但所有的收入，都被孩子们压榨的油尽灯枯，如今仅仅拿着百多块的养老钱，六七十岁了，还要在田里扑腾，挣扎着生存，实在对像我这种才六十刚出头，就拿着六七千的退休金的人，难免心里很不平衡，甚至有些仇视也就不足为怪了。

我们村中有个小集市，每当我出来买点蔬菜和日用品时，难免与外村来的摊主砍砍价挑挑菜什么的，往往走出不远就听到：当教师的就是这副德性，会算计、抠门、小气，就没一个大方的，也不知留着钱干什么这样的议论。

其实，我自己明白，在高物价的今天，什么也靠用钱来买，儿子还搜刮着我们，拿这点薪水哪算什么有钱人啊。

我为了讨好乡亲们，村里无论喜事丧亡大事小情，我都一一奉送，比普通人家多个一百两百的礼钱，可他们大都不以为然，觉得像我这种人还是小气了。更有甚者，在一次婚宴上，我受到了无法承受的侮辱。

那个对我大不敬的人是我的发小，也是我们读初中时的学霸。可在推荐上学的时代，他连高中都没得上，现在日子过得很不如意。

这个叫立生的人，在耳热酒酣后，对我的嫉妒有加，他毫不顾及我的颜面肆无忌惮的挑衅道：“国文，你何德何能？现在每月拿这么多的钱。上学时，你连我的脚丫灰都不如，现在却成了人上人，凭什么！凭什么啊？”

又一杯酒尽入他的口中，早就不胜酒力的立生，此时更加歇斯底里地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质问道：“你是人造的，我也是造人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公啊，不公啊。”随之他俯在酒桌上嚎啕大哭。我却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荡妇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难当的离开了现场。

去年十月间，村里的自来水管道老化，已无法使用，村里干部号召大家捐款修复。我觉得自己常年在外，村里原来的公益事业虽也做过一些，可因经济条件有限都是很微薄的，现在决定常住在老家，这种事就应积极的响应才好，于是，我便痛快的在第一时间捐了五千块钱。

没想到自以为是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却引来了族里人的众怒，他们公开到家里骂我吃里扒外四六不分，是族里的叛徒，族里人不欢迎我，几个堂叔更是恼羞成怒到极点，狂吼着:“滚！滚得越远越好。”起先我还被骂得一头雾水，后来才弄清了缘由。

原来，近些年，村里我们孙姓与林姓两大家族，为争夺村里的最高权利争斗的如火如荼，这次村委换届林姓人家成了一把手，我们孙姓族里就处处掣肘，这次村里集资，他们就想撺掇村里人不作为，给林姓的一把手难看，使他名誉扫地失去民心，以期中途换将或再换届时倒台。

每次想到我捷足先登坏了他们的大事，这不能不使他们，暴跳如雷地对我恨之入骨。

事已至此，我也无颜无法住在老家了，只能与老伴合计着，心有不甘的回县城租房子住了。

就这样，我们在老家的旧房子里只住了一年零九个月，就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这使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和沮丧。

当我坐在搬家的汽车上，最后一眼回望我的村庄时，我的眼睛湿润了，心里凌乱得一塌糊涂。扪心自问自己应没做错什么，可原本亲近自然又淳朴善良的乡亲，怎么变得这么陌生这么的无情，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想到我永远回不去的村庄，我的心都碎了，这可是生我养我的故土啊，是恩重如山父母的归宿地啊。可我的归宿地又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