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军：民营医院亏损的核心原因

陈小军 行业本质左右企业存亡理论创立人 《投资新思路》丛书作者

2023年4月18日中午，地处北京丰台区的北京长峰医院住院部东楼发生火情，造成死亡29人的重大伤亡事故。此时人们才发现长峰医院（870890）是一家新三板挂牌公司。财报显示，2022年上半年，北京长峰医院实现营业收入2.53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5.12%；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3264.38万元。截至2022年6月末，公司资产6.46亿元，负债总计4.62亿元除广州和重庆的子公司之外，大部分子公司处于亏损状态。对比长峰医院2020年和2021年财报发现，该公司业绩连年亏损。2020年，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3729万元，2021年为-2888万元。

不少人认为在“看病难”“看病贵”的当下，一家挂牌医院怎么连续亏损呢？事实上，2022年2月13日，一篇关于民营医院行业的新闻报道就引发广大网民热议，《又一暴利行业“衰败”，2万家民营医院亏1300亿，一年倒闭685家》。该报道讲述2020年我国民营医院合计亏损超过1300亿元，公立医疗机构在这年亏损不过22亿元。根据国家卫健委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时，我国民营医院数量已经达到了2.35万家，占我国医院总数的三分之二；但是公立医院接诊总数为27.92亿人次，民营医院接诊人数却只有5.31亿人次，平均门诊量相差10倍以上，再叠加运营成本刚性上涨等因素，导致民营医院总体巨亏。

有人会说是因为这几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导致民营医院整体亏损。事实是在2012年前后，全国只有1万家左右民营医院时，不少民营医院就已经经营困难，才有2013年莆田系医院联合成立中国医疗健康发展策略联盟，通过行业整合来促进民营医院抱团取暖，重塑行业盈利模式。至今不到十年，国内民营医院从1万家增长到超过2万家，让医疗市场竞争更为激烈，加剧了医疗服务市场的“纠纷”。

病人与医院医生处于信息不对称的两端，决定了病人需要听从医生的安排，病人很少对医生开的处方进行增减药物配方，也很少躺在手术台上和医生讨价还价，更不会基于双方市场化博弈的方式来协商医疗服务，就决定了医疗服务的本质是非市场化。李习平基于非线性回归拓展模型，利用计量分析方法以及Eviews7.0软件，将国有化程度与市场化程度纳入其中，验证公立医院产权制度演化对其医疗服务产出的影响，最后研究发现：公立医院的国有化率与其产出呈正相关性，市场化率则与其是呈负相关。由于公立医院产权界定不清，使得医院管理者未能把有限的政府资源集中投入到纯公共产品性质医疗服务领域，而在具有竞争性私人产品性质的医疗服务领域经营太多，造成医疗服务短缺的部分更多地显示出的是私人产品性质，从而导致“看病贵，看病难”。

北京协和医学院陈克铨教授在《中国科学报》发表《公立医院应该去市场化》认为，医改30年，仍困深水区。如今是三级甲等医院越办越大，二级医院勉强维持，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软件硬件都落后；病人对基层不信任，小病大病直奔县城、省府，上海和北京。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群体数量下不来，医患矛盾已经是社会失和谐的突出表现之一。公立医院属于公益性质，公益性的卫生事业不应按照市场经济运作。据了解，在我国公立医院经费来源中，95%以上靠自己创收，国家财政拨款不足5%。看一次感冒，200元常常是最低的花费。不仅增加了患者负担，还严重浪费我国医疗卫生资源。

陈克铨教授也认为，现在的“医患纠纷”离不开金钱因素，就是公立医院过度“市场化”。为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我国医疗体制改革一直在“市场化”和“政府主导”的两条道路上反复抉择。公立医院过于看重市场属性，执行“以药补医”的补偿政策，在“创收”与“发展”的利益驱使下，逐渐丧失公益性。医院创收导向加上医患沟通不畅，导致医患失信。一旦发生医疗差错或者意外，双方就易“擦枪走火”。尤其是钱花了，病没治好，最易出现纠纷。

近年来国家主导医药分家，分级诊疗、对处方药集中带量招标采购等，是逐步去市场化的尝试。再通过以上密集的政策出台和实施，医院不加价售药品、国家集中带量采购、医保支付方式改革、分级诊疗、基药目录调整等，就是在治病救人的医疗服务领域纠偏医疗的市场化。

医疗服务是非市场化的属性，投资就务必要小心；但医院的上游医药和医疗器械是商业属性，需要通过盈利才能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是可以参与投资的。但需要注意的是，无论在中国，还是在欧美、日本、韩国，健康领域都存在不少伪产品、伪需求、伪商业模式，以及没有可复制性、市场规模不大、不适合资本化的项目，这类型的项目适合个体独立经营，不适合外部人投资，更不适合资本化。

民营医院亏损的核心原因是民营医院的盈利属性和医疗服务的非市场化属性发生冲突，在公立医院仍承担医疗服务市场主体责任时，非高质量服务和非高技术水准的民营医院在竞争激烈以后就容易会亏损。

认清行业本质，掌握竞争优势。

行业本质决定企业盈亏数量级，左右企业存亡。